去他家?她盯他半晌:“今天不行。”
“那明天就行。”他笑嘻嘻的,约会敲下,“说定了——那我可以安心走了。”突兀地走出几步又转了回来。
“你又怎么了?”她莫名其妙。
他一把搂过她,在她唇上重重地偷了个吻:“别忘了开手机发个消息,拜拜!”
“走啦,这么烦的!”简直像苍蝇一样。她笑着一把推去,却被他三跳两跳先逃下楼梯去了。
她开门进去,才脱掉鞋子起身,便看到了站在卧室门口的沈贞,刚刚从床上起来的样子。
“妈,你起来了?”她走过去,“我先去洗澡了。”
“阑阑,等等——”沈贞叫住她。
她停住脚步,有点不安:“妈?”
“你一晚在外面,我一晚都睡不好,所以今天很早就起来了,我看到——刚刚是个男孩子送你回来的?”
“嗯。”京阑点点头。
沈贞担心:“是在那种娱乐场所里认识的?”
“是学校同学。”
“阑阑——”沈贞迟疑了下,“你最近——是不是在谈恋爱?”
京阑一怔,咬着唇低下头,没回答。
“是刚刚那个男孩子吧?”沈贞走近她,心里也有数了,“妈不是反对你们,只是不希望你什么事情都不说,虽然有时都是两辈人的观念有代沟,但人生阶段还是相似的。你一直没让家里担心过,可毕竟还是学生,这个年纪很多事情的好坏都全凭直觉。”
“我知道,但我想我已经很明白自己在做什么。”
“这段时间,换了学校环境,妈觉得你变了不少。”无关好坏,只是一种心境与性格上的转型。
京阑沉默了会儿,才道:“妈你相信我吗?”
“不相信,妈就不会答应让你去‘十一中’了。”
“那就好了。”她笑了,“我做的事情,都会在我自己能够为自己负责的范围内。”
沈贞摸摸她的头发,无语。再怎么开明地劝自己打开笼子放飞小鸟,没有一丝疑虑地看着翅膀自由都是太难的事;那是母亲关爱的担忧,也是骨肉维系的不舍。
“妈,我要先去洗澡了。”饮料汗水混在一块,身上又粘又痒。
“熬夜对身体不好,尤其伤肝,以后晚上少闹一些。”
“好。”京阑答,走到了自己卧室门口,忽又回头来。
沈贞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妈,谢谢。”
短短一句在轻轻微笑的开花后结果,亲情似无阻隔,沉静的沈贞只觉得眼眶微微湿润。越是简单的感情,在这样的年代里遗失得越快。母女间的坦诚和信任,是那么的珍贵。
——***※***——
栀子花开的时候,似要熔化的柏油路上阳光是一片七彩凝缩的白灿。
在街头走过,下意识地会看看自己映在商店玻璃橱窗上的身影,明艳的色泽,飞扬的乱发,每一分神采都是栀子的幽幽香气和无瑕洁净,是完全不染尘垢的心情。
夏天万物的蓬勃,假期生活里的缓节奏,一切都是感情的温床。
因为年少,感情不需要负担;因为早热,知道珍惜怎么写,不愿意浪费一丝一毫快乐。
迟沃川和京阑,以他们的方式开始约会。
迎着清新的山风去郊外看流星,静坐在几十层楼顶的旋转餐厅等待日出,穿梭过城市的灯光去跳街舞,相拥在已经散场的电影院里亲吻,在虚拟的网络上联手作弊玩双扣……
玩遍了所有恋人会去玩的花样,做尽一切开心的傻事,为他们的感情寻找一切同样纯净的东西,就像世界上所有的恋人那样认为自己的爱情是独一无二。
暑假进入中期,迟沃川与林萻他们去了北京;京阑一边在市中心一家图书馆里做暑期工,一边也开始复习高中的学习内容,准备迎接下一年的高考。
恋人短暂的离别里,每天的电话里总有说不完的事,手机里总有发不停的短消息。
“跟其雷、林萻打赌赢是多亏你,内蒙古草原可以免费一游。”他老是引诱,“要不要上来跟我们一块?”
无边无际的草原,万里澄澈的碧空,成群的牛羊和漂浮的白云,可以尽兴地呼喊,畅快地奔驰,无拘束地呼吸风里涌来的清新……那令人心驰神往的景象几乎要打动她了,但她却笑着拒绝:“图书馆的书里有更多更美的景色,半个暑假下来,我见识的未必会比你少。”
“那怎么会一样?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他在另一头喊着,疯疯地将手机举到空中,“有没有听到风的声音,音质根本是不一样的啊!”
她真的听到了,听到了草木的喧哗,牛羊的叫声,还有……殷其雷跟林萻的嬉闹,讯息便像每次的结束一样在笑声中切断了。于是,她伏在桌上静静地等着,等着手机的振动,等着他发了千百次没变过的那几个英文单词……
MissU,IloveU.
难怪师长会不赞成学生恋爱——魂不守舍中,晾了一天的《奥州小道》只翻过寥寥几页,评注一片空白。松尾芭蕉清淡隽永的词句里,“日月是百代的过客,去而复来的年年岁岁也是旅人……”,没有百代,未有年岁,日夜便已被阳光星子拖过,载着被风荡漾的几片孤云,终于从他乡归来。
——***※***——
他们游玩途中的照片一冲出来,京阑便迫不及待地去看了。
坐在迟沃川家的地板上,青苹果、汽水罐、爆米花……乱七八糟的杂物散了一地,都是殷其雷跟林萻的杰作。
参与迟沃川的生活,也意味着与他朋友有着交叉。
她一张一张地看,每笑一次,就为他们的耍宝细胞惊叹一次。似乎这世上,没有比他们更容易快乐的人。
“怎么样,经典吧,”迟沃川咬着一个苹果凑过来问。日光洗礼下来,他成了一块黑炭。
“这张——”她指着,“手机怎么会挂到牛头上去的?而且你看殷其雷的表情,好像在磨牙,呵呵!”
“听牛和林萻的合唱听得最清楚的大概就是这时候,其雷磨牙是因为被马小踹了一脚。”
“啊?那这个蒙古包是真的……”
另一房里的殷其雷伸出头来了,嚷着:“你们还卿卿我我什么,想招人眼红啊?照片让京阑带回家慢慢看,我要打游戏,这里现在两缺一,你快死进来!”
迟沃川抬头,笑:“我眼痛。”
“大白天电灯泡晃什么晃?”一双手将贼头拽了回去,“你再喊人家要眼痛变心痛啦!”
“明天就要上学了,离别在即,好好温存!”
“啪”的内外间的门合上。
“什么离别在即?”京阑无心间抓到那么一句,不解。
迟沃川笑着一把搂过她,一手将啃得只剩下核的苹果瞄准垃圾桶,红心命中:“等会儿再告诉你。今年暑假好像出了不少好片子,我把电影漏看掉的影碟都买回来了,你要不要看?”
这里生活用品可能万物欠缺,有几样东西却绝对是一流的。记得第一次来时,她还被房里异常的空旷吓了一跳,现代模式的不食人间烟火——除了床、电脑、家庭影院和一墙的组合模型,他家里根本什么家具摆设都没有,十足的性格化。她知道他并不是为了现酷,
而是为了简便——需要什么便摆什么,喜欢什么便设什么,不要多余累赘;就像他的人,初时见可能以为他的放肆是故意卖弄炫耀,其实本性就是这样随心所欲——他做自己想做的,根本不在意别人眼光。
“什么片?我看看。”放下看得差不多的照片,她起身到cD架前翻找着,抽出其中一张盘,看了看,突然又塞了回去。
“怎么了?”迟沃川走了过去,把那版片子又拿了出来,片子盒上的画面果然很有不健康之嫌。
她似笑非笑:“OriginalSin?”原罪,最初的引诱,名字便引人遐思。
“经典片啊,早看过了。”他说,“你是不是又想歪什么了,思想别那么邪恶好不好?”
“我能想歪什么?”原来男生他们都在进行“原罪”的熏陶。
“外国大片里面难免会有一些性描写,只当文化差异、艺术牺牲看不就行了?况且这也只是一方面,片子本身是很值得一看的。”
“冠冕堂皇地解释一大堆,你很心虚?”
“我有什么好心虚的?”笑话,他看A片都是光明正大地看。
“是吗?有人说你很会玩啊。”
“什么,玩什么?”他盯住她。谁敢在背后挑拨他们的感情?
她哼了声,抬头扫他一眼。
“喂,说清楚哪。”手臂一围便圈住了她,大有不问出来誓不罢休的意味,“你不是以为我乱搞男女关系吧?去的地方有时是混乱了点没错,但我向来该规矩时都规矩的,保证没食用过摇头丸。”说得自己好想吐,但他的确是洁身自好的模范好青年啊!
“你以前的事我怎么知道?乱搞、摇头丸什么的都是你自己说的。”
“你干吗那么在意我有没有做过坏事?”他低下头蹭着她柔嫩的脸颊,像只小狗一样。
“那你又干吗那么在意我在意不在意?”她咭笑着反问。
他吻了她一下:“因为这个。”
“那我也是。”
他瞪:“太奸诈了巴,你就这样偷工减料?至少回礼不能省略,就好像长辈包红包,昨天你舅舅包给你一百块,今天你妈得包给你堂妹两百块。”
还煞有其事,令人不得不佩服他的联想能力。
“这样?”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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