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那么冷静,即便看到他受伤,血流如柱,仍旧可以淡然处之,不见半点儿慌色。
顾浅凝被他盯看得久了,垂下眸子:“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季江然长睫动了动,别过脸懒洋洋的:“想吃苹果。”
顾浅凝拿来一个帮他削皮,薄薄的一层,打着卷的往下垂。
病房内很安静,只有阳光透过窗子静静的洒进来。照在身上,暖懒懒的。平时季江然不能出门,烦闷的时候只能在窗前透气或者晒太阳。太烦躁了,话都懒得说,那样子是不想对任何人发脾气,就只能忍着不说话。
顾浅凝知道他每天跟困兽一样呆在这个有限的空间里一定会很闷。幸好小护士很漂亮,有的时候过来,季江然只要不是疼得厉害,会眉开眼笑的逗弄她,小丫头修为浅,被季江然一个桃花怀邪的表情都能看红脸。若是说上几句话更加招架不住,他说起俏皮的话来一点儿都不显得轻佻,又尽是风流,可见功夫之深。
所以有的时候看他极度抑郁,阴深着脸话都不想说的时候。顾浅凝便会找理由把小护士叫进来,转移一下季江然的注意力。
没想到终于将他惹恼,鲜少这样没有风度的对着一个女人大发雷霆。当着小护士的面问她:“你把她叫进来什么意思?你怎么不去夜总会给我叫几个女人来消遣啊。你竟然跟我来这一手?”
真是越说越难听,顾浅凝怕小护士听出情绪,就打发她先下去。
走过来:“怎么了?是不是伤口又疼了?”
季江然胸口剧烈起伏,拔开她的手冷冷道:“你什么意思?嗯?塞个女人给我你什么意思?”
顾浅凝不知道他为什么莫明其妙又发脾气,无可奈何的实话实说:“我不是看你不高兴怕你伤口疼的厉害,又怕你觉得闷,有一个你感兴趣的人转移一下注意力或许就不那么难受了……”
不等她说完,季江然彻底动怒,伸手拉她紧紧的箍进怀里亲她的嘴巴。眼睛浅浅眯着,神色复杂莫测。
顾浅凝不敢剧烈挣扎,怕碰到他的伤口,还远远不到愈合的时候,极易撕裂。眼见病服上面就有了一点儿殷红。
直等季江然发泄得够了,没有放开,松松的揽着她,下巴抵在她的肩窝里,喘息浓重。
“你就不知道我为什么发这么大的火气么?”
什么人会使他开心,她真的看不穿?如果真的担心他,为什么自己不来哄他,要拿别人来搪塞?看到他当着她的面跟别人调笑,她也一点儿都不在乎,还要刻意为他找来……季江然快要气死了,怎么能高兴?
到底把伤口撕裂开了,出了血,医生来给重新包扎。刻意嘱咐:“二少,不能再碰到伤口了,否则要很久才能愈合,身子骨再好,也经不起这么折腾。”
经过那么一次,顾浅凝不敢招惹他。季江然的脾气反复无常,说不上哪一时就惹得他很不高兴。
苹果削好递给他。
季江然接过来,啃了一口,又递给她:“酸死了,你吃吧。”
顾浅凝拿嫌弃的眼神看他:“我吃过了,很甜,都吃了,别浪费。”
(069)从此山长水阔(二更)
季江然一抬手扔到垃圾筒里,帅气得像球场上投了个三分。
顾浅凝瞪了他一眼,看他嘴角上扬飘飘的笑着。那一侧没有伤到,手臂很灵活,所以不老实,过来揪她的头发。
顾浅凝离得他远一些,这些天一直没有问他,这会儿看他精神状态不错,问出来。
“那天晚上你怎么会出现在那里?”
季江然答得干脆:“跟着你过去的。本来打算去你那里蹭床睡,看你匆匆忙忙的驾车离开,以为你去找哪个野男人,没想到你去找死。”
那几天季江然依仗着卖她的人情,时不时跑到那里蹭吃蹭喝,没个准点,说不上什么时候就过去了。太晚了,干脆住下。她又不肯跟他睡,于是赶到沙发上。
“怎么不叫我?”
季江然淡淡的眯起眸子,不知道她怎么有脸问起。
冷冷的笑着:“我是叫你了,你听得见么?”大步向前,太一无返顾了,否则他也不会尾随着她去。
所以说他运气不好,简直挫到家了。臭蛋的缝隙都能盯,就是不能盯她顾浅凝。总是没有好下场,两个手下有去无回。这回换他自己了,也是死里逃生。到现在还得住在医院里。
顾浅凝不再说下去。
季江然心情已然变坏,又要变着法的折腾她。
“得了,别杵这里碍眼了。哥饿了,去搞点儿吃的来。”
顾浅凝真真的是哭笑不得:“二少,你才吃完没半个小时,现在再吃,往哪里装?”
季江然眯起眼睛阴阳怪气:“听你这意思是想让我忍饥挨饿?我现在吃东西的*强烈,你要是不能满足我,我会很想吃人。”
“你确定买回来你会吃吧?”
“你是一两岁的小孩子?世上事要能说一就一,说二就二还好了呢。”
顾名思义,他明摆着是不能肯定。而且顾浅凝猜得到,买回来了他一定不会吃。可依他的脾气又一定会想方设法的让她买来。他是病人,又是为她负的伤,多么了不起。他真动起嘴皮子冷嘲热讽谁都拿他没办法。
顾浅凝为求耳根清净,站起身问他:“想吃什么?”
季江然飘飘的扔给她:“五环有一家如意楼你知道吧?就吃那家的虾仁小笼包吧。”
跑到五环去买包子?亏他想得出。即便打车过去,来回也要两个小时。
“你疯了。”
季江然扯动嘴角:“在你眼里我什么时候正常过。”
那倒是。
顾浅凝拿上手提包过去,出了医院拦上出租车。
路上接到季江影的电话,只说下午去家里找她。
顾浅凝没问什么事,一下即已明了。季江影做事素来干脆,不是那种拖泥带水的人。他一定想到办法,窥探出时机,到了该动手的时候了。
她握着电话的手指收紧,眼睛里布满死一般的决绝,这一回不会再有任何出入,她敢拿性命担保。
这些天她每天陪在医院里,跟着季江然一起仿佛与世隔绝了。不去打探外面任何的风声,也不与任何人联络,只怕迷乱心智。现在的一切已经快要打成死结,她需要独立思考,打乱全局之后重新洗牌。
加上排队,真的用了两个多小时才回到医院。已经到中午了,她提着包子进来,想着他该饿了,正好可以吃。
没想到季江然不在病房里,这些天他没出过这个门,毕竟一个城市里认识他的人实在太多了,人多眼杂,他已经‘出差’了,再出现在这里不合适。
连他自己也知道,心知肚名。但即便打着出国的名号,工作却不能耽误。也是顾浅凝把他的电脑拿来,跟手下人遥控指挥,再加上贴身秘书每天会把重要的文件拿来,能够正常工作。所以就算很闷,他也很能沉住气。
顾浅凝放下东西,去问医生。
“二少去哪里了?”
老医生推了下镜框,还很纳闷:“不在病房里吗?刚才查房时还在的。”
季江然在这个医生眼里都快成叛逆少年了,拿他没办法,千叮咛万嘱咐,伤口还是裂开了好几次。这样反反复复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愈合。很想说:“二少,你就不能安份点儿。”可是哪敢真说,只得让他一再小心。甚至告诉过顾浅凝:“别跟他闹,二少年纪不大,这个时候正是没轻没重的时候。”搞得顾浅凝也很莫明其妙。
现在连人都不见了,这样季江影问下来,他也没办法交代。
只说:“那快找一找吧。”
顾浅凝转身从医生办公室里出来,那一楼层空空的,本来就只住着季江然一个病人,现在连他也跑走了,小护士早出去找人了。她在静寂无声的走廊里给他打电话,之前关机,这一刹又通了。
一被人接起来,就劈头盖脸的骂他:“季江然,你没长脑子是不是?安份一点儿你会死么?真当自己是两岁小孩子,无所顾及想任性就任性……”
季江然想着人是种很贱的动物,有那么多的女人对他很好,温言软语,百依百顺,可他就是觉得不喜欢不精彩。偏偏这一个,暴力狂,骂人,抽烟……他不喜欢的事她都会。却觉得与众不同,这样被她骂两句,要笑不笑的,觉得心情不算太糟糕。
等她骂完了,他飘飘的笑起来,仿佛没脸没皮:“还骂不骂?不骂我可要说正事了。”
顾浅凝没吭声。
季江然叫上她:“出来,我在医院的停车场等你。”
顾浅凝举着电话过去,远远的看到他,其实没看到正脸,他穿着高领毛衣,又加了一条围脖,松松的摭去半张脸,松散的额发低垂,挡去一双眸子,不细看,根本看不出长相。只不过长身玉立,站在那里宛如青松翠柏,就知道是他。
她走过去,不等说话,在他小腿上重重的踢了一脚。告诉他:“你这双腿再不安份,信不信我把它废掉。”
季江然没想她这样狠,疼得弯下身,这回是真疼。小腿骨头脆弱,她又是有功夫的人,哪经得起她这么一脚。
哼着声骂她:“死女人,算你狠。蛇蝎心肠,狼心狗肺,我看哪个男人敢娶你。”
顾浅凝站在那里冷眼旁观了一会儿,伸手把他拉起来。
“腿疼胳膊动弹什么?想把伤口再撕开是不是?”
季江然耸开她的手:“少假惺惺。那你吃东西嘴动弹就好了,胃蠕动什么?”说着手不老实,去摸她胸口那里,似要把她的胃抓出来。
被顾浅凝躲过去,问他:“什么事?”
季江然这才想起正事,敛了一下神,指着前面一辆全新的车。
“送你的。”
宾利。
他喜欢这个牌子,上学的时候一直开。后来年纪长上去了,觉得野心也在勃发,发现这个牌了的性能已经完全不能满足他,于是换掉了。可是仍旧很喜欢,带着一种青春的记忆。就像爱过一个人,无论她好不好,仍旧只是喜欢。知道她的车子毁损了,就让秘书买来送给他。
顾浅凝看一眼,摇了摇头:“算了,价值不斐,要不起。”
季江然眯起眼睛:“少跟我来这套,你就装吧。你自己再买不是花我的钱?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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