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浅凝看了他一眼,静静的吸了一口。季江然抽的都是好烟,淡淡的烟草香,吸得多了也不会感觉呛嗓,据说都是特质的,烟盒上连个标签都没有。
她没有说话,无从说起,觉得今晚发生的事情不像是真的。薄云易轰轰烈烈的来闹了一场,到现在她竟像已经忘记了。很迷幻,迷迷糊糊的跟做梦一样。
事实上她梦到过相似的场景,薄云易对她恨极,拿刀相向,也是眼眸腥红,那种咬牙切齿的劲头比今晚还要狠戾一万倍。所以当梦境变成现实的时候反倒心生恍惚,越发分不清真假了。明明比梦到的平静,却更感觉凄厉。
季江然眸子骤然眯紧,挑起她的下巴,以便看清楚她脖子上那道触目惊心的紫色痕迹。狭长的一双眼慢慢变的凛冽,问她:“怎么回事?哪个王八蛋掐的?”
顾浅凝神色平静得似不关她的事。
别过脸去,只说:“我自己掐的。”
季江然狠狠的敲她的脑袋:“你自己掐的?脑子有病还是灌水了?当我弱智是不是?”
俊眉一蹙,抽掉她嘴里的烟揉碎掌心里。“抽什么抽,说明白怎么回事。”
顾浅凝撑着头:“季江然,你怎么这么烦人?谁让你跑过来的,你听你妈的话会死啊?”
季江然被她气得发笑:“你这意思,是想说哥贱呗?”
顾浅凝不理他,去摸索他的口袋,把他才开封的一盒烟拿到手里,下逐客令:“时间不早了,你回去吧。”
她不想说起的事情,一定不会说。
这么长时间了,季江然不是不了解她。有的时候他都在想,这个女人泪光盈然什么样?
思绪被电话铃声打断。
季江然烦燥的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安子析打来的,一接通大呼小叫:“江然,不好了,妈出事了……”
季江然开快车赶回去。
季家已经闹成一片了,下人们慌了手脚,大呼小叫束手无策。
见到季江然回来,就跟见到救星一样。
管家听到车声快速迎过去,只等季江然一跳下车,便说:“二少爷,不好了,夫人要跳楼,你快去看看她。”
季江然把车钥匙扔给管家,大步往厅内去。所有人都云集在二楼,吵吵闹闹的,离很远就听到了。
安子析已经吓哭了。不停安抚简白的情绪:“妈,你别激动,冷静一下,江然马上就回来了,有什么话你跟他好好说。”
简白一手扶着窗框,一双脚已经站在窗沿上。窗子大开着,冷风呼啸,吹起她宽大的披肩和裙摆,呼呼啦啦的作响,树叶一般,随时都可能飘落下去。
哭得泣不成声:“我还能对他有什么指望,我那么苦口婆心的说,他一句话也听不进去,还是去找那个女人了。既然没人肯听我的,不如死了算,一了百了,让他们清静……”
季江然几个大步上楼,神色早已冷透:“妈,你又干什么?”
简白穿透众人看到季江然,暗自松了口气,看来他还是很在乎她这个妈妈的死活的。
故作悲怆状:“你说我干什么?死了让你们省心。你们都长大了,个个翅膀硬了,就非要气死我才甘心是不是?你不是不肯听我的话,非要找那个女人去。既然你不认我这个妈了,我何必活着让你们看着碍眼。你大哥不听话,你也不听话……我怎么生下你们这些不争气的东西……”她哭起来,站在窗口,伸手抹眼泪,更显得岌岌可危。
安子析见简白那个动情的模样,不信季江然不妥协。再转首,看季江然若有所思的盯着简白,一句话不说。伸手扯了下他的袖子:“你还愣着干什么?快把妈弄下来啊,万一掉下去怎么办。”
季江然淡淡的看了她一眼。
再转首,声音平静:“妈,别再闹了,下来吧,我没时间陪你玩游戏。”
简白站在那里不动弹,大声说:“你们都不要管我,让我去死。我还当我是你妈妈么?”
季江然桃花眸子淡淡眸紧,抿了下唇角。冷情至极的模样,最后深深的看了一眼简白,转身就要下楼。
安子析看他要走,叫住他:“季江然,你不管妈的死活了吗?”
简白心口狂肆跳动,也没料到季江然真的冷眼旁观,不来管她的死活。气得浑身颤抖,蓦然向外滑了一下,下人连带安子析通通尖叫出声,声音顿时凄厉起来。
简白条件反射的抓紧窗子,将指腹都抠疼了,才不至于掉下去。却吓出一身的冷汗,双腿颤巍巍的无力,不敢保证自己还能撑多久。
哭的越发汹涌。
骂季江然这个没有良心的东西:“我到底作了什么孽,生出你这样狼心狗肺的东西。”
她是真的动了怒,情绪渐渐失控,整个身体站在风口上摇摇欲坠。
下人提着一口气,大气都不敢喘。
安子析看她那样子,只怕真的会掉下去。
不等转首叫季江然,已经被一只手臂用力捞紧,修指抵在她的喉咙上。
有人惊呼:“二少……”
连简白也吓坏了,叫起来:“江然,你……”
季江然绷着的一张脸,尽是寒意,眯起眼睛看人,深得像是一潭水,漾着微不可寻的狠戾。整个人十分冷淡,看出烦燥。
锁在安子析脖颈的那只手紧了紧,安子析觉出疼来,轻呼:“季江然,你放开我,你要干什么?”
简白吓得忘记哭,季江然像恶魔,这个样子连她从来没见过。知道他真的动了怒,底气消弭,不敢再那么大声的同他讲话,商量似的问他:“江然,你要干什么?快放开你大嫂。”
季江然只觉得烦,于是面无表情,声音变得很冷淡:“妈,你不是要去死。我知道你喜欢孙子,既然劝你不有用,那就让安子析带着她的孩子去给你陪葬好了,让你走的不孤独。”
下人傻了眼,没想到季江然会平静的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简白和安子析的脸都已经白了。
安子析最怕,她知道季江然什么都做得出,这世上有什么事是他不敢做的?他一定是洞察出简白是在跟他耍花样了,他这个人忌讳被威胁,所以十分烦燥。挑战了他的底线,就像这样六亲不认,翻脸不认人。
觉得故计重施是个错误,实在欠缺考虑。当时简白这样威胁季江影的时候,季江然就在一边看着。那次跟这次还不一样,上次简白是动真格的,欠了她一条命,为了保她一定可以拿命拼。但这次明显不一样,明眼一瞧就知道她是在故意威胁季江然。以季江然的慧眼金睛,一眼便可看穿。所以打一上来就,他就云淡风轻的不放在眼里。已经给过简白机会了,可是她变本加厉,季江然的火气一下就看出来了。
“江然,你放开我……咳……”安子析忍不住声音打颤。
季江然甚至不看她,眼睛盯紧简白,只看她怎么做。她脱的时间久一点儿,他手上的力道就紧一分。而且他面目可憎,不是跟她闹着玩的。他说过了,没闲工夫陪这些人唱大戏。
简白一双腿软的就要没法站立,看到安子析痛苦得渐渐连话都要说不出,一秒钟也不敢耽搁下去了。她是真的喜欢孙子,唯怕安子析出什么事,到了现在不是要面子的时候了。忙招呼下人把她扶下去,不停的对季江然说:“你快放开你大嫂,她怀着孩子呢,别再有个好歹,你快放开她。”
一从窗台上下来,缓缓走近,反过来安抚他的情绪:“江然,妈下来了,你快放手。你别伤到你大嫂啊,听话。”
季江然冷清的站在那里,一点儿激动或者冲动的反应都没有。他是很清醒理智的在做这件事,所以才倍加惊忪可怕,知道他不是闹着玩的。
指掌一松,放开安子析。
安子析剧烈的咳起来,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眼泪一颗一颗的滚下来,抚着心口哭起来。
她真的被吓到了。
季江然眸内仍旧只是冷漠,淡淡的告诉简白:“以后别在我面前上演这一套,你威胁大哥一次已经够了。若是真想死,就不会等到我回来,何必让下人给我打电话,这么虚张声势怎么死得了?而且这里是二楼,跳下去最多是个残废,不一定会让你如愿以偿。”
他什么都看破了,不仅无动于衷,还厌烦至极。
简白站在那里有一些傻眼,她怎么可能真的想死。季家家大业大,里里外外还指望她,而且安子析现在怀了季家的孩子,她做梦都抱孙子,一定不会真的想死。季江然太知道她是怎么想的,才根本不去管她的死活。
季江然回房间前,又扔下一句:“以后谁也别妄想插手我的事,到时候我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别怪今天没提醒你们。”
安子析泪眼婆娑的坐在那里,委屈得鼻骨酸透。这一刻的难过不是假的,坐在那里心有余悸,除了啜泣,什么都做不了。
刚才她分明感觉自己就要断气了,便想,肚子里的孩子可能也活不成了。她处心积虑得来了,真怕一朝断送在季江然的手里,到时候即便不死,她所有的希望也就幻灭成灰了。
简白觉得今天的事做得实在不好看,让下人们看笑话了。
在医院里闹一闹,那个时候逼不得已,没有办法,才不得以死相逼。其实她也不想以那种方式难为自己的孩子,他们最后虽然束手就擒,却一定很烦感她那样的做法。
这一次明明没有那样紧迫,她还屡试不爽,妄想也用同样的方法逼季江然就犯,就是她不对了。
没有时间检讨自己的错误,先让下人把安子析推到楼下去,接着吩咐管家备车,带安子析去医院做检查。
轻拍着她的背:“子析,这次是妈不好。妈知道你委屈了,江然他吓到你了。唉,这孩子……”
安子析低着头不说话,本来怀孕的人情绪就很容易波动,今晚再发生这样的事,让她的情绪低落进谷底。以往无论发生什么事,或是简白说什么,她都会装出大方顺从的模样。今天却不行,甚至有一丝怨怼,如果她的孩子没了,他们哪个人赔得起?
简白看出安子析不高兴了,只怕是谁都会气不可遏。季江然做为孩子的叔叔,竟能说出那样的狠话,下那样的狠手,简直匪夷所思。
“子析,今晚是妈不好,妈对不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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