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凌洛,别再让我更恨你。”
“……”
再顾不得其他,花凌洛转身冲进了雨幕,天地间一片莽莽漠漠,像天地初开时的混沌,八面苍凉。花凌洛跌跌撞撞的在雨里行着,辨不清方向,狼狈地一遍遍喊着那个刻骨铭心的名字,一行人驾着马车匆匆驶过,她被撞倒在路边,隐约听着里面传来母子间的欢声笑语,胸口像是被人挖走了一块什么。
江宁,你这个死孩子从小就是这样,一遇到不愿意面对的事情就会躲起来不肯见人,可是这次,你真的是太任性了,难道你不知道担心一个人也会到挖心掏肺的地步么?
不晓得过了多久,雨势减缓,可是人还是没有找到,花凌洛低垂着头,雨水从额前的发烧蜿蜒流下,一双沾满泥泞的鞋子出现在眼前,花凌洛霍地抬头,可是眼里的光芒在看到她空荡荡的身后时一下子就暗了下去。
“对不起。”杜娘死拧着眉,浑身湿嗒嗒的,脸色同样白的吓人。
“我煎好了药端过来就发现他不在了,我……对不起,是我没看好他……”
花凌洛忽然笑了,微微扬起头,额前稍长的刘海垂落下来遮住了眸子里的情绪,她的双臂垂在身体两侧,手指的骨节攥地泛白。
秦江宁,被我找到,你就完了。
……………………。
半天前。
秦江宁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眼神呆呆的,明明是在走神,可脑子里又似乎什么都没想,明明是想宝宝的,该是想宝宝的吧?可为什么一直在眼前不停晃动的却是那个人的脸?
双手在平坦下来的腹部上摸了摸,眼神复又黯了下来。几天前孩子没了的时候,他心里的确难过的要死,他那么爱这个孩子,那么期待他来到这个世上,他为他的出生做了精心的安排,可是眨眼,就这么完了。
长长的叹了口气,秦江宁扶着床边坐起身来。
尽管是舍不得这个孩子,可归根到底,更舍不得的还是那人。
早该想到孩子的失去,那人其实比自己还要自责,比自己还要难过,可是当时他对她说了什么绝情的话来着?好像有些记不清了。但这些天来那人一直都不曾进来看他,这着实让他有些懊恼,难道她就不能稍微哄一哄自己的么?那人就执拗的守在他的窗外,守在他的房顶,他睡着的时候她就会偷偷地溜进来站在床前看一眼,明明一向粗手粗脚的一个人,却偏偏要装成一只悄无声息的猫,于是懊恼的同时又有了些心疼。
故意砸了药碗,故意不肯好好吃饭,故意耍脾气,为的还不就是让你进来看看我么,可你竟然就这么落荒而逃了,花凌洛,你真是个笨蛋!
秦江宁又气鼓鼓的想了一会儿,挽起袖子,看着恢复了玉白的手臂,口里嘀嘀咕咕的骂了几句,嘴角却是浅浅的勾起来一个苍白却迷人的弧度,不过,要不要原谅你还是咱儿子说了才算。
眼睛瞅了瞅外厅,没看着杜娘,于是便打算自己悄悄的去小院后面不远处的山坡上看看,听说杜娘把自己未成形的儿子葬在了那处。(随风也不知道那么大的孩子流产的话是只有一滩血还是有模糊的形体,就先这么写了哈,咳咳~~遁走)
转身要出去的时候,看了看搭在床头上的一件披风,又折回来伸手取了穿在身上,不然等会儿回来,那人又该唠叨个不停了。
可惜天有不测风云,刚刚还阳光普照,晴空万里,片刻后就乌云压城,大雨劈头盖脸的往下砸,秦江宁原本就体力不支,一阵头晕目眩,竟是昏了过去。
幽幽的山路上一亮修饰奢华的马车缓缓驶过,马车内不时的传出轻声的责备和娇嗔的低喃。
“出去一趟就淋成这幅样子,以后不许出随便出庄了。”
“娘~~出去的时候天不是还好好的嘛!”
“哼,听说明儿还差点出事?”
“这个,幸好被一个奇女子救了。”
“唉,秋林,宝藏一出,天下大乱,江湖中少不了再起纷争,往后还是好好的呆在庄里的好,懂么?”
“娘,你说那是真的宝藏吗?”
“有心人趁机作乱罢了,什么宝藏,不过是花钱购买的一堆假货,骗骗那些无知小儿罢了。”
“哦,是这样……”
马车忽然顿了顿,里面的人略略不满的皱了下眉头,外面立刻有人下马禀报道,“庄主,庄主!前面好像是有一个人晕倒了!”
“大惊小怪,绕开便是了。”
“是!”
“娘……”
“秋林,我们庄内是决不允许外人随便出入的。”
“可是……”
马车外隐隐传来几人的对话声。
“咦?啧啧,这人还真是个美人啊!”
“美则美矣,只可惜太瘦了。”
“看样子是受了重伤。”
“脸怎么白成这样,不会是有病吧?”
“管他呢,赶紧快把他搬到一边别碍事了,即使是个美人,估计怕是也活不久了……”
马车内的人顿了顿,忽然伸手挑开了帘子,露出一只白皙修长的手,立马有仆人上前撑了一把油纸伞遮在她头顶。
“庄主?”
那人虽长相平淡,一双眸子却锐利如刀锋,隔着雨幕远远的望了地上的人一眼,只见马车前躺着一名男子,浑身被雨水浸泡着,乌黑的长发紧紧贴在他瘦小的脸上,单单是看了露出的半张侧脸,那人心里便莫名的一悸,被那人过于精致的眉眼勾地生生移不开眼。
他怔了怔,忽然纵身而起,几个跳跃间已经到了近前,将地上的人拦腰一抱,又再次折身飞回了马车内,其余人皆一脸惊诧,他们的庄主大人今天改性子了?
“既然是秋林求情,那便将人带回庄内暂时修养吧。”
外面的侍卫略一愣怔,即刻恭身应道,“是!”
'正文 争执'
一张绝佳的面庞配着一袭烈烈如火的红衣,张扬不失风雅,浓烈而不致疯狂,只可惜那张绝佳面庞的主人此刻正抱着剑凝眉沉思,忧心忡忡。
她的身旁跟着一身材魁梧性子彪悍的女子,肩头上懒洋洋的搭着一柄宽刀,刀鞘乌黑发亮,没有半点装饰,刀尖上大大咧咧地挑着一个包袱,晃晃悠悠的,路过的行人无不侧目,远远地躲了过去。其实这女子的样貌也属不凡,只是跟那红衣女子比起来就黯然失色了。
“喂,你也不要太着急了,八成是他故意躲着你的,到时候玩累了就自己跑出来了,他就是一小孩脾性,有些事时间久了也就想明白了,你这原也是为了他好。”
“但愿如此吧。”花凌洛拧着的眉并没有舒展开来,就算是那人故意躲着自己,可身子到底还虚,这么个奔波法怕是会吃不消。
旁边的杜娘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扬了扬脖子嗤笑道,“有功夫还是多担心担心你自己吧,好不容易从阎王手里抢回的一条命你就打算再这么给他还回去么?哎,原本说你跟周公子是挚交好友我还不信,现在看来你们果真是一个类型的人,骨子里都是一个不惜命的人。”
杜娘说着用嘴努了努对面街道上的一个茶楼,“行了这大半日也该歇歇脚了,老娘我已经没这么奔波很多年了。”
花凌洛笑了笑,随着她一起抬脚走了进去,身后齐腰的长发随着步伐轻轻摆动。两人径直上了二楼,捡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将刀剑往桌面上随意一放,店小二立马颠颠儿的跑过来端茶倒水。
杜娘端着茶壶一顿牛饮,花凌洛笑笑,低头,啜了一口茶,手指捏着茶杯并没有放下,姿势竟是不自觉的带了那小屁孩儿的一点文雅。
“你跟周云潇是怎么认识的?”
“哦,那可真是有些年头了,想当年我在清风楼当花魁……”
花凌洛手指头一抖,猛地被呛了一口,杜娘咳了一声道,“花魁的贴身保镖么!”
“……”
“然后自然就跟周公子相熟了呗。”
“周云潇经常出入妓院么?不对,貌似清风楼里都是男子吧,那你是说周云潇很狗血的当了那里的花魁?”
“狗血是什么?不过周公子不是花魁,那清风楼是他开的。”
“……噗!哈哈哈……哈哈……唔……”
花凌洛这次真的是笑的“撕心裂肺”了,动作幅度太大导致胸前的伤口被撕扯的疼起来,脸色顿时白了白,杜娘扔给她一个白眼,继续自顾自地说着,边说还边眉飞色舞,引得周围吃饭的客人频频侧目,神色暧昧。
花凌洛尴尬,扭头望向窗外,这一望之下竟是看见了两个熟人,眼睛瞬间眯了起来,细长的手指搭在剑柄上,寸寸收紧。
街道上密密麻麻的围了不少人,被困在中央的两人正是姚苌和叶柏萱,此刻二人正进行着激烈的争执。
叶柏萱一手拉着姚苌的胳膊,声音少有的温柔,“姚苌,跟我回去吧。”
但是姚苌的脸色却是少有的难看,额上一片青筋,“滚开!你,放手!”
“姚苌,你,你别这样,你的身子……”
“闭嘴!”
“好好,我不说,那你跟我回去。”
“叶柏萱,你别欺人太甚,你信不信我真的会杀了你!”
拉住他胳膊的手指一僵,叶柏萱顿了顿,眸子里有片刻的黯然,她说,“我信。”
不过随即又飞扬起来,“那你还是杀了我好了,反正死活我都是要跟着你的,姚苌,被我叶柏萱看中,就注定你这一生都跑不了了,再说,你已经是我的人了……”
“哦~~~”
周围看好戏的人群不约而同的发出一声长长的唏嘘,有的人还起哄的吹起了口哨,姚苌的脸刷的一下子白的彻底,甩手,啪的一声脆响,叶柏萱白皙的侧脸上立刻浮现出一个鲜红的五指印。
众人目瞪口呆,口呆目瞪,在风中凌乱的凌乱,石化的石化。
叶柏萱握住姚苌的手指缩的更紧,“到了这个时候,你心里想着的,还是她?”
这次叶柏萱的眸子里隐隐有些看不透的情绪在流动,姚苌一怔,一时竟忘了答话。
“原来是个水性杨花的男人啊!”
“啧啧,背着自己的妻主出去偷情?”
“这样的男人真是不要也罢了。”
“就是,长得还这么丑,真不知道他妻主看上他什么。”
“这样的男人是该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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