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立咬咬牙，抬起头，对韩子威说：“你先和老五聊着，我出去一会儿。”
说完他就走了。劣马知道自己已经在无意间伤害了韩立。她扭过头，看着韩立的背影，眼泪又滑下一串儿。
“医生说你没事儿，住几天院就会好的。”韩子威坐下，看着劣马柔和地笑。“你已经烧了好些天了，为啥不早些来医院？”坐下后，他不解
地问劣马。
“哦，我这些天玩得太疯了，没有意识到。”劣马撒谎说。她不能说是因为他们没钱了。那天从雨中回去后，她就已经知道自己发烧了。但为
了省钱，她没跟韩立说。
“是那天在雨里淋的吧？”韩子威内疚地问。
“不是。”劣马回答得很干脆。
“我这些天会常来看你的。”韩子威见劣马不愿意说实话，就没再说那件事。
“你不用上学吗？现在还没放寒假呢。”劣马不解地问。
“我请了一个星期的假。我妈也病了，就在这家医院。”提到妈妈，韩子威情绪低落下来。
“她生啥病了？”劣马顾不得自己的难受，半翻起身，问韩子威。
“你睡下，别乱动。她还是老毛病。”韩子威扶劣马躺好，有些哽咽地说。
劣马没说话，躺好后闭着眼睛，也不看韩子威。
韩子威看着闭着眼睛的劣马，心里一阵接一阵地酸痛着。坐了一会儿，他离开了。
“你为啥不要这钱？”他一出来，薛飞就追着他问。
“老三！”韩立制止了薛飞，对韩子威说，“你常来看看劣马啊。”
韩子威看看韩立，很想问他：“为啥你不好好带着劣马，居然让她生病受伤？”但当他的眼睛接触到韩立的眼神时，想说的话都没有勇气说出
了。他不愿意伤害劣马喜欢的人。
韩子威朝韩立微笑着点点头，走了。
“立立，这是谁啊？干吗不要钱？”薛飞被韩立吼得莫名其妙。
“他是劣马另条仔。不，应该说他是劣马的……嗯，咋说呢？我也不知道咋说。总之，他的身份比条仔还亲。”韩立伤感地说。说完后，苦涩
地笑了笑。
“那你是啥？”欧子问。
“我？不知道。”韩立没有把握地回答。他的眼里，闪动着“失去”后的深深失落。似乎他已经失去劣马了。
第二天，劣马已经好很多了，她让韩立提着点滴瓶推着挂着点滴的小车跟她去韩子威母亲的病房。
韩母正躺在病床上睡觉，没有听到有人进来了。劣马看看韩立，示意他把那小车提起来，不要发出太大的响声，以免惊醒了韩母。韩立点点头
，把小车提了起来。
劣马走到韩母身边，仔细地看着韩母。看了一会儿，她哭了。
韩立一手提着小车，一手拿出纸巾，递给劣马。
出了韩母的病房后，劣马问韩立：“这住院费，是不是很贵啊？”
“我们走时，再把钱还给韩子威。昨天老三给他，他不要。”韩立回答。
“哦。”劣马没再说什么。
但韩立知道她在想什么。“我们四个一共弄了一千八百块，应该够给韩子威了。你甭担心。”他轻轻地拍拍劣马的头，笑。
“谢谢你！”劣马仰望韩立，带着泪笑。
“傻。”韩立笑。
下午，韩子威回去给母亲做饭时，劣马要求韩立带她出院。
“可医生说你还得住几天啊！”韩立不同意，马上反驳说。
“请求你！”劣马也不说原因，只是求着韩立。
“好吧。”韩立看着她央求的眼神儿，想了想答应了。
韩子威提着饭盒回来时，劣马已经离开了。看着空空的床，韩子威的泪慢慢地掉了下来。他坐到床边，拿出那盒给劣马准备的饭打开。浓烈的
香味在病房里蔓延开来。
看着自己精心做成的饭菜和空空的床，韩子威的泪忍不住一落再落。
在油烟与热气里把菜一根根地扔进锅里时，他的心啊，是多么甜蜜！可转眼间，一切就都烟消云散了。
扶着劣马出院了，可韩立却不知该把她带到哪儿去。家他是无论如何都不想回的。而去租房，他们身上也没钱。出去弄钱吧，又太危险。韩立
看着劣马，心里是一阵接一阵的难受。突然之间，他觉得自己好窝囊。
“我们回桥洞好吗？”劣马似乎看出了韩立的为难，对他笑着说。
“可你还没好呢。现在是冬天，这么冻两下，你又会被冻坏的。”韩立看着劣马，皱着眉头说。
“不会的。我已经好了。”劣马笑。
薛飞欧子迟凡都看着韩立。韩立咬咬牙，犹豫了半晌，终于还是答应带劣马回桥洞。韩立觉得庆幸的是，他们占据的那个桥洞还算是一座挺好
的桥洞，干燥、挡风、暖和。比起那些又阴又冷又黑的桥洞来说，还是好多了。
大家回到桥洞后，韩立把劣马安顿下来，想去给她弄些吃的来，就对迟凡、欧子说：“你俩看着老五，我和老三去弄点吃的来。”
欧子对韩立说：“有老四一个人看着就行了，我也去。”
郑国平和雷云他们大概也出去弄吃的了，没见人影。
韩立和薛飞欧子在外面转了一圈儿，什么也没弄到。因为程浩那事儿，再加上后来又抓了许多小混混大混混还有许多地痞流氓，所以一下子巡
警增加了很多，想下手真是越来越难了。
韩立又急又烦，真恨不得抓住那些巡警把他们一个一个地揍一顿。
“咱先回去吧。回头再说。要是被抓到了，迟凡一个人应付不了，他会着急的。”欧子看看韩立，拉拉他的胳膊说。
“你说得对。”韩立看着不远处几个几个一起走过的巡警，回答道。
他们又回到了桥洞。
刚坐下没多久，突然见郑国平和雷云他们从老远的地方跑来，对还在桥洞里睡觉的兄弟们说：“快跑！巡警来了！”大家没想太多，拔腿就跑
。韩立抱起劣马，也跟着跑起来。
虽然他很努力地跑着，想摆脱巡警，可因为抱着劣马，他怎么都跑不快。薛飞看着韩立，一脸焦急，突然，他对欧子说：“咱引开阿sir吧？”
欧子想也没想，就点头说：“行！”
于是，他们俩不跑反而停了下来。已经跑到前面的迟凡见他们俩停了下来，也没多想，就赶紧转回身，跑到他们身边。
“你跟老大快跑！有俺俩就行了！”薛飞推着迟凡。
“不行！”迟凡马上反驳道。
“好了，别吵，一人引开几个。”欧子叫道。
他们三人分头跑开，但都跑得很慢，就是想引开巡警。
有他们跟巡警纠缠着，韩立和劣马很快就脱身了。
薛飞、欧子、迟凡被抓走了。三个人虽然是分别被抓到的，但到了局子里后一看，大家又聚在了一起，都笑了起来。
韩立带着劣马跑进了一座很黑的天桥里面。
这里已经有两个人在里面了。韩立不知对方是敌是友，就问：“谁？”
“韩立吗？是我。”韩立一听是郑国平的声音，放了心。
“你也跑这儿来了？还有一个是谁？”韩立小心地放下劣马，问郑国平。
“是我。”是雷云的声音。“
街上正在到处抓人，一是快过年了，二是最近出了许多事儿，上面抓得正紧，一年一度的严打终于开始了。
韩立不知道薛飞欧子迟凡是否安全，只能在心里默默地祈祷他们平安无事。
桥洞里侥幸逃脱的四个人，靠在一起，度过了一个提心吊胆的夜晚。
第二天天亮时，大家都有死而复生的感觉，大大地松了口气。
可白天很快就过去了，夜晚又来临了。
一整天的时间，四个人都没有吃东西，大家不敢随便出去冒险。一直到晚上，韩立和郑国平才出去了，看能不能弄点东西来。雷云和劣马留在
桥洞里。走前，韩立捡了许多泡木，让劣马睡在上面，生怕她再着凉发烧。
已经走出桥洞了，他又跑回来，对雷云说：“劣马的病还没好，你看着点儿。”雷云点头，没说话。
郑国平和韩立出了桥洞后，韩立问郑国平：“咱俩是一起还是单独行动？”
郑国平说：“单独吧。俩人在一起太危险了。其他兄弟也不知是回家了还是被抓了，真让人担心。”
“好，单独行动。”韩立没时间也没心情去想其他人，他只想好好处理现在的事情。
严打这回打得还真是严，平时在那些饭馆啊什么地方，无论如何都能弄到吃的，可现在不行了，只要是可疑的人走进，巡警就会毫不犹豫地询
问、抓人。
韩立转了两个小时，一点收获也没有。
又过了一个小时，韩立咬紧牙关骂了一句，决定铤而走险。他混进一家商场。没想到的是，居然被他顺利地偷了些面包出来。现在吃的东西是
有了，可还得给劣马偷点保暖的东西才是。刚走出商场的韩立又准备进去。
可就在这时，他看到一个一直由程浩领导着的兄弟，被商场的保安抓住正往派出所扭送呢！韩立打了个冷战，赶紧离开了。
街上的巡警出奇的多，向行人下手是根本不可能的。太危险了！倒不是韩立怕危险，而是他怕要是自己也被抓了，那劣马可由谁来照顾？他不
敢乱行动。
韩立愁闷地转着。一直转到凌晨零点后，看着行人越来越少，他终于决定放弃。又转了一会儿，他准备回去了。可就在这时，他看到前面不远
处的一伙巡警中有一个人跟其他人打了声招呼，就走进对面的树林里去了。
“他要去方便。”这是韩立的第一反应。紧接着，他就抱紧那包面包，也迅速地蹿进了树林。蹿进树林后，他悄无声息地靠近那个离队的巡警
。
趁对方一个没注意，韩立就放下面包，跳了过去，把对方的嘴捂住，在对方的太阳穴上狠打了一拳。对方闷声闷气地喊了一声。韩立迅速地抹
下他身上的大衣，又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