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隐于暗处,看着那三个孩子。
“真是的!你小心被人贩子拐走!”流年瞪了泉一眼。
泉委屈的厥着嘴,可怜巴巴的看着流连“我不是故意的!我怎么知道会撞到一个奇怪的知道我名字的陌生人呀!”
“好拉!回家吧!哥哥也别怪泉了,下一次他一定不会顺便和不认识的怪人说话的,对吧,泉!”海儿笑得温柔得能滴出水来,背后恍然间能看到朵朵百合花在盛放,只是这么个笑容却让流年和泉,还有隐在暗处的纲都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三个孩子推推嚷嚷,笑笑闹闹的各自回家吃饭,如同每一个平凡家族那样幸福安乐。
海儿与流年的家,布置得很是温馨舒适,走进门是客厅,摆着一个大大的柔软沙发,上面乱放着好几个看着就觉得手感很好的抱枕。
透明的玻璃水晶桌上是一盘苹果,旁边还有一只没收拾好的水果刀,电视机总是忘了关让屋里显得有些吵闹。
厨房禁止家务白痴的妈妈进入,温和的小说家爸爸总能将家务变成优雅的舞蹈,上个街能引起一堆花痴女尖叫。
而喜欢撒娇耍赖惹是生非干架揍人的刑警母亲,老是丢三落四,还总忘记接他们放学的时间,之后又会小心翼翼的拿零食讨好自家儿女,撒娇耍赖什么都会上。
碗柜里有很多零食被藏着,喜欢零食的母亲多次弄坏牙齿,而被全家人下了禁令,于是每天都会上演藏零食与找零食的战争。
父母的卧室总是被父亲收拾得整整齐齐,可一旦父亲出门几天,母亲就能把卧室弄成二战遗址。
海儿完美的继承了父亲的优雅整洁,她的房间总是干干净净的。
流年则总是比上不足(父亲、海儿)比下有余(母亲),不过说句实在话,要乱成母亲那个样子,正常人类还真的不太可能做到。
家中两个厕所,父亲明确规定了那个是男用那个是女用,但母亲邋遢到连卫生巾都乱扔,被海儿嫌弃而用起男用卫生间。
窗子上有孩子气的贴花,风格一看便知作者是谁,流年笨拙温馨,海儿清冷典雅。
纲笑容不自觉的柔和起来,里包恩挑了挑眉。
夜里,海儿走出房间,走到一个废旧的地下商场“出来!”
幸福泡沫
纲一惊,被发现了,里包恩按住他,不让他轻举妄动。
海儿摘过一片叶子,直直向纲他们的方向射去。
里包恩将手中的变色龙列恩变成老鼠然后抬高,任由它被花瓣射中,然后让它掉了下去。
海儿看着掉在地上的老鼠,微微皱眉“是我太大惊小怪了吗?”
纲吃惊的看着这一切,他从前从来都不知道那个自幼体弱多病的海儿竟然有这样的身手。
“呵呵!真是厉害呀!”一个穿着深蓝色西装的男人走了出来。
纲震惊的看着他,他认识这个男人,这就是那个杀了他父母的政界高官。
“有什么事?”海儿沉静的轻抚胸前的蓝发。
“只是确认一下而已,明天我就要动手杀了你的父母,我可不希望你到时候会突然又反悔。”男人轻笑。
“反悔?”海儿挑眉“他们又不是我的亲生父母,且不过是把我当作流年的替死鬼而已,我会为了他们反悔,这笑话确实有趣。”
“这么一说,你到确实挺倒霉的,就因为家族需要人来接受那诅咒的力量,而那对父母又舍不得让他们亲生的儿子去承受,于是就找了你这么个和那诅咒之力契合度高达百分之六十的人来做替死鬼。会怨恨他们也无可厚非,毕竟每月身体腐烂一次的感觉想来实在是有够好受的了。但是你那位哥哥流年,你为什么不杀他?”男人靠着柱子轻笑。
海儿温柔的轻笑,眸子里满是阴冷“我怎么可能会让他死得那么痛快?”
纲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一切,这就是海儿自幼体弱多病的原因?这就是父母会死的原因?海儿她恨他?
对于前世童年的幸福记忆,如同泡沫般破碎,纲只觉得说不清的疼痛袭击者他。
里包恩脚下用力,给了纲一脚“这点承受力都没有吗?人都走了,还不快跟上!”
纲苦笑着将里包恩抱进怀中,还好,还好里包恩陪着他,不然他一个人的话,恐怕真的会无法承受这一切。
两人跟着海儿回到屋里。
海儿推开流年的门,流年对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缩在温暖的被窝里,睡容香甜安静。
海儿轻抚流年的发,手缓缓滑落在他脖颈处,然后受惊般猛的收回来,踉跄的后退一步。
看着安静沉睡的流年,她手抚上额头,低低的无声的笑了,然后她走出了门,匆忙回到房间,拉开抽屉,拿出里面的药,倒了几片出来,仰头吃下,然后抱住轻微抽搐的身体缩在床头柜角处。
她低声喃喃“是你的错,都是你的错,哥哥,这一切,我都要向你讨回来!”话落,她又抱紧自己猛的摇头“他什么都不知道,他那么在乎我,他又何其无辜!”然后她放开抱紧自己的手,冷冷的说“那我呢!我又做错了什么?他无辜,我就不无辜了吗?”
“氯丙嗪?”里包恩看着药瓶上的名字“那是治疗精神分裂初期的药物。”
纲不知道要怎么办,怨恨和心疼夹杂在一起,只有痛楚无比清晰,他从来不知道,这一切,他从来不知道。
第二日到临,记忆中的血色蔓延开来。
纲试图阻止,却发现身体无法动弹。
“这是你的过去,你无法改变。”里包恩低声道。
重伤的父母,仍旧温柔浅笑的海儿,一无所知的上学的自己。
“你要杀我们,我们也无话可说,毕竟确实欠了你,但流年,那孩子什么都不知道。”父亲淡淡的说。
“所以我没杀他不是吗?”海儿把玩着柔顺的蓝色头发,仍旧温柔,却更显阴冷“知道吗?在我知道这些之前,我一直觉得很幸运。”
“我有一个完美的家,有一对知道我得了身体会腐烂又重新长好这种怪病,却也完全不会嫌弃我的父母;有一个笨拙但无比爱我的哥哥;还有一个泉这个单纯善良很会为我着想的好友。”
“我一直觉得你们是这个世界对我最好的人,最重要的存在,最值得我保护的家人,一直感激着。”
“结果,却都是假的,我一开始就是替死鬼,甚至最多能活到二十五左右便不错了。呵!算了,事到如今来跟你们废话也只是浪费时间而已。”
向来嬉皮笑脸的母亲收了笑,轻轻的说“海儿,作为父母,选择自己的孩子,是再自然不过的事,不管那会伤害谁……别伤害流年……看我在说什么傻话,以你的性格怎么可能?不过海儿,伤害这种东西从来都是双向的,而感情也同样。即使你是我们的亲生女儿,恐怕我们也只会选择流年,呵呵!我这话确实有故意试图伤害你的意思,但你知道那是事实,你是个什么样的人,你最清楚不过了不是吗?怪物!”
纲死死咬住下唇,口中泛起血腥味,他抱住里包恩的手收紧到让里包恩感到疼痛的程度,里包恩也只是沉默,沉默的陪着纲。
纲只能无力的看着这一切;
他看着倒在地上的父母的尸体;
他看着被海儿拉着逃跑的自己,
他看着海儿承受那诡异的力量的折磨,精神越来越不受控制,但却掩饰得无比的好,她一边拼命对他好,一边拼命伤害他。
他看着自己逃避着一切,疏远海儿疏远泉疏远所有人,报仇成了全部的寄托。
他看着泉原本清澈的眸子,在自己无意的伤害下,渐渐变得暗淡逐步染上怨恨的色彩。
最后;
他看见自己的死亡;
看见海儿仍旧温柔却又无比悲哀讽刺的笑容;
看见泉疯狂的笑着哭泣;
看着海儿越来越失控,甚至开始自虐并折磨泉最后杀了他;
看见泉死前不停喃喃“对不起,流年。”
这是怎样一出狗血淋淋的八点档呀!纲勾了勾嘴角,想扯出一个笑,最后却只能咬住嘴唇忍哭。
里包恩只是沉默的陪着纲。
纲手中戒指橙色的光闪过,他周围的景色变了。
“彭格列的纵向奇迹吗?”里包恩拉了拉帽子。
他们正站在一个小街道里,周围是老旧的围墙,大树遮住过分强烈的光线,凉风吹过,让人感觉懒洋洋的,周围不时有小孩嬉笑吵闹的跑过,隐隐能听到远处的看家狗在低声嚎叫。
摆地摊的中年男人奇怪的看着眼前似乎在发呆的客人“客人?客人?”
“恩?”纲看向他“哦,水果是吧!不用了。”
纲照记忆中的路线走去,来到过去的家中。
“大果果!”趴在婴儿推车上的小婴儿指着纲口齿不清的说着。
少妇抱起他,慈爱的柔声纠正“是哥哥,哥、哥!”
“过过?”婴儿挥舞着胖胖的小手在少妇怀中乱拱。
房子还是那个房子,里面住的却不是那家人了,物是人非的悲凉让纲无法继续在这里待下去。
“蠢纲。”里包恩叹息。
“回去吧!”纲低声说,回去见到奈奈妈妈,就不会这么疼了吧!现在,他是泽田纲吉,有一个温柔腹黑的母亲,一个常年不归家的白痴父亲,一群真心相待的好友,一个强悍鬼畜的老师,整天过得鸡飞狗跳但很幸福的泽田纲吉。
而不是那个至死也一无所知的蠢货流年,不,又或者,直到流年死也没有告诉流年真相,是海儿最后给流年的温柔吧!
十年后的世界
从中国回来后,纲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心底到底是个什么感觉。
纲变得更加珍惜现在的生活了,因为那是他最爱的奈奈子妈妈和他最重要的同伴们。
日子还是那样在过,每天鸡飞狗跳打打闹闹,很好很强大到让纲想打出【让常识什么的见鬼去】的标语。
直到纲,被那个总是他吐槽不已的十年火箭筒射中。
纲眨巴眨巴眼睛,借助于透过缝隙射进来的阳光,看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