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里很安静,同学们都在认真听。
冯老师笑笑:“你们怎么不‘哇’啦?”
同学们也笑了:“‘哇’有什么用呀?谁见过不想考就不考的考试呀?”
“一年都考过来了,有‘哇’的工夫用功去呢!”
“再不是初中的小孩儿啦,没那么嗲啦!”
冯老师笑,满意地:“这就对了。你们有这股劲头,我也放心了。”下课铃响,同学们纷纷活动。
女生们全都围到林林桌前。林林站起来,爽快地:“我没事儿,真的没事儿,你们不用为我担心。”说罢走出去。
女生宿舍内 日
林林默默地在床上整理书、复习纸之类,女孩儿们担心地看着她。
乐心忍不住地:“林林,要是想哭就哭吧!宿舍里也没外人。”
林林看看大伙:“已经哭过了,在家哭了一天。不过哭也没用……我妈一下子老了很多,我不能再让她烦……”
大伙儿看着林林,谁也没说话。
林林郑重地:“临来学校,我跟我妈说:‘妈,您甭犯难。公司完了,重新来过。您挣得多,我就多花;您挣得少,我就少花。您要是挣不到钱也没关系,我努力学习,好好长本事,将来我挣钱养活您!’”
一屋的女孩儿呆了。
乐心感慨地:“林林,你突然长大了!”
林林长出一口气:“宝马车、稻草人没了就没了。想明白了,也没什么!”
宇凌:“好样的,林林。将来你的人一定是名牌,用不着什么名牌车、名牌衣服来提身价儿。”
林林:“真的?!”
宇凌使劲儿点头:“恩,我保证。”
教室内 日
这是下午第二节课,教室内的人不多。
雷蒙跳到乐心的桌子上,像一只小老鹰似地蹲在桌上,口里含根笔,把一张数学作业推到宇凌面前:“给我讲讲题!”
宇凌看看数学作业:“你这道不是对了吗?”
雷蒙:“没看我画着记号呢?这道是我来不自个儿做,抄上的。”
宇凌抬头,眼中满是惊喜:“雷蒙!”
雷蒙让她看得有点不好意思,说:“干吗呀?”
宇凌:“这么认真地做题,看来你想明白了!”
雷蒙:“我想明白了,将来不一定非得上大学,我可以上大专,或者参加计算机培训、成人教育什么的,再不自个儿好好自学计算机。不管怎么说都得学,不为别人学,不为上大学学,为自己学。总要高中毕业的,是吧?”
宇凌猛点头。
雷蒙:“我今天没整天想着大学,想着名次,心理好受多啦,反倒能看进书去了。我不跟那些想上清华、北大的人比,越比我越没有信心。我现在好好学,不管在班里排第几名,我都有我的前途。”
宇凌:“你的前途不见得比那些上北大、上清华的人差。”
雷蒙:“差不差的我没想,咱们将来也不可能一万个人过一种日子、干一个专业对吧?”
宇凌:“那当然,比方说,可能为电脑奋斗终生。”
雷蒙:“将来,我想开自己的软件公司。比尔?盖茨你知道吗?”
宇凌:“微软公司总裁。他也没大学毕业嘛!”
雷蒙高兴地:“你这么说,我真高兴,给我一巨大的鼓舞。”
宇凌:“那当然,我是你的好朋友嘛!”
坐在座位上的简宁蓦然回首,看了看宇凌和雷蒙。
图书馆 日
岳晓丹和宇凌并肩坐着看书、记笔记。简宁走过来,将一个折好的纸条交给宇凌,宇凌拿着纸条,楞楞的,半晌不敢打开。
操场上 夜
宇凌又独自一人在操场上跑着。
简宁的画外音响起:“宇凌,我终于想好了,现在把想法告诉你。我们不能再这么尴尬下去了。我们这个年龄,承担不起这么劳心费神的东西。宇凌,你是我见过的最好的女孩儿,我欣赏你、关注你,但我也太在乎学业,在乎成绩。我需要太多的孤独,太多的冷静去看书、去做题、去实验。因为我是如此地渴望成功和优秀。”
乐心跑过来,远远地喊:“哎!哎!杨宇凌,你跑多少圈了》”
杨宇凌停下来,岔着腰喘气:“不知道。“
乐心看看她,似乎明白了:“你又遇上什么坎了吧?”
宇凌点点头。
乐心:“还是简宁那事儿?”
宇凌又点点头:“乐心,我心里难受。”把信递给乐心,乐心看完,没说话,找个台子坐下,沉思着。宇凌也走过来:“乐心,我难受得想哭。”
乐心忧郁地:“不这样,还能怎么样?”
宇凌点头:“简宁是对的,我知道,可我还是不能接受。”
乐心看着她,一时无话。
宇凌:“这种事旁观者清,你没有经历自然说什么都很简单。早恋百害而无一利,全世界人都这么说,全世界也包括我呀!可我还是不行,看了简宁的信我心里空,感觉像自由落体,每秒每秒地加速度往下掉。”宇凌拼命抓住乐心的手,有点哆嗦。
乐心害怕地:“宇凌,你别这样……要不我把简宁找来,你们好好谈……好好谈……夏天的果子,就夏天的果子吧……”
宇凌拼命摇头:“不,不是那个意思!我知道这事不能继续了……乐心,给我一点能帮上我的忠告,让我摆脱,让我平静……乐心……让我的心不再往下掉……”宇凌哭了。
乐心眨着眼睛,突然说:“宇凌,要期末考试了,又要背题、熬夜、玩命啦!”
宇凌难过地:“不行不行……我听不进去,现在你就是告诉我天要塌了也没用。”
乐心无奈地、同情地看着宇凌,半晌:“宇凌,大家开开心心做朋友多好!”
教室内 日
同学们都在埋头看书,宇凌和岳晓丹的座位空着。
简宁心神不安地张望。
女生宿舍内 日
宇凌睁开眼,从床上坐起来。晓丹走过来。宇凌:“几点了?”
晓丹:“九点。宇凌你好点了吗?”
宇凌:“都九点了?我怎么睡了这么久?”
晓丹:“昨天夜里你发烧,说胡话。我们吓得不行,去喊校医来打了安痛定才好些。宇凌,你吃东西吗?早饭已经冷了,我给你泡方便面吧!”
宇凌重又躺下,感激地:“晓丹,你没去上课?快考试了,你去上课吧,我没事儿了。”
晓丹轻手轻脚地忙着,淡淡地说:“我在宿舍看书也一样。宇凌,校医说十点钟你还要打一针。中午我去给你打病号饭,你想吃什么?”
宇凌愁绪满怀地:“我不想吃饭。”
晓丹沉默片刻,说:“你能看书吗?要不然我把练习卷子给你拿来。”
宇凌倦怠地:“不,我也不想看书。”
晓丹不说话。
宇凌难过地:“晓丹,我完蛋了!这次考试,我肯定一塌糊涂。”
晓丹:“宇凌,还记得咱们入学时第一次考试吗?你给写了条幅:‘宁肯战死,不能吓死!’你比谁都镇定、坚强、有信心。”
宇凌又想哭,眼圈红红的:“今非昔比,晓丹,现在我不行了。”
晓丹平静地:“不,宇凌,你肯定还性,只是不能太娇惯自己。”
宇凌一怔。
晓丹忙着手上的事,依然平静地说:“宇凌,我们还有一样东西要学。”
宇凌:“什么?”
晓丹:“放弃——学会放弃。”
宇凌静静地听。
晓丹:“生活中有很多诱惑,很多很多。就像进了商场,什么都想要,什么都不肯放弃,那当然不行,因为我们没有钱付帐……我们毕竟只有十七岁。十七岁的人,只能做十七岁人该做的事。”
宇凌大惊:“晓丹,你都知道?你怎么知道的?”
晓丹淡淡一笑:“昨天晚上你不停地喊简宁。”
宇凌脸红了,不好意思地:“你笑我了?你肯定笑我了。”
晓丹依然笑,有一丝苦涩:“你怎么这样想啊,宇凌?”
宇凌:“因为……因为乐心也许能理解……”
晓丹:“我也能理解。宇凌,真的,我能理解。”
宇凌惊异地看晓丹。
晓丹:“我也会悄悄地喜欢一个优秀的男孩子,想时时刻刻看见他。我也会因为想到他就心慌,就脸红。我也会为他失眠……那种感觉很美……也很苦……宇凌,你现在有多苦,我当时就有多苦。”
宇凌看着晓丹,半晌:“不,晓丹,你没有,起码我没看出来。晓丹你哄我呢!”
晓丹:“我没哄你——操场上的一个篮球架,我在那个下面坐了几个晚上。我想啊,想啊,想得头疼。我有几次想跑去告诉他,可我最后还是控制了自己。宇凌,也许我们性格不同,你轰轰烈烈地痛,我只能悄悄地痛……”
宇凌不说话,悄悄地看着晓丹。
晓丹继续说:“我要去参加市里数学竞赛,我要集中精力忙考试,我要一条泳道游到大学,我不能左顾右盼,我也不敢稍稍停下来。虽然很苦很寂寞,但我知道,这些是我应该做的,我必须做的。”
宇凌眼睛都直了。
晓丹:“再说,我既然喜欢他,就得为他想。今年他高三冲刺了,我帮不上他什么,也不能拿这事让他分心。”
半晌,宇凌由衷地:“晓丹,你真棒!”
晓丹笑笑,真诚地:“你才棒,宇凌,你是我见过的最棒的女孩儿。乐心曾经管你叫什么?”
宇凌想了片刻,有点记起来:“叫什么?反正雷蒙管我叫假小子。”
晓丹笑了:“乐心叫你坦克呀,一辆马力十足的坦克呀!”
宇凌不好意思地笑了:“记起来了,是那一次,也是一道难过的坎。”
晓丹:“这一次也没问题。这次的坎儿大了点儿。不过,既然我都能冲过去,你还怕什么?”
宇凌想了想,笑了,有了一些轻松:“也是啊!”
有人敲门。晓丹拉开门,是简宁,宇凌一愣。
简宁走进来,显得很慌,语无伦次地:“我……是想……你没事吧宇凌……”
宇凌也有些慌乱:“我……我没事儿……压根儿也没事儿……我和晓丹……宿舍看书也一样。”
晓丹笑,很善解人意地:“简宁,要是有工夫,拜托你把我们的练习卷子拿过来!反正你从来考试最轻闲,找你问题的时候,还得跟往常一样呀!”
简宁笑了,恢复了往日的矜持与沉默:“那当然。祝你们考得好。”
宇凌爽快地:“也祝你,简宁。”
高晓峰在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