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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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想1+1-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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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候,劳尔突然想起自己小时候家边的绿荫场,在小学的时候他老和朋友们在那里打棒球,后来那里一点点被拆掉,在上面新建了大厦,工程进行到一半,开发商倒闭,于是那个露出生锈钢筋的大厦就永远地耸立在了那里。   

  “等等!”林甫在一旁喊道。   

  塔赫抬起眼睛看了他一眼,他紧张得一身是汗,说:   

  “那东西已经不在他脑子里了,他已经卖给别人了。”   

  塔赫的瞳孔骤然放大,猛地站起来,抓住了林甫的领口。   

  “你再说一遍?”   

  “他把那东西卖掉了。”   

  “卖给谁了?”   

  “他没有告诉我。”   

  塔赫立刻回过头来,对女杀手下令。   

  “把他放下来。”   

  那个姑娘颇有些不满地把他放了下来,劳尔过了好一会儿才从窒息中回过气来,晕晕乎乎地抬起头来。   

  “你把那东西卖给谁了?”   

  劳尔一言不发。   

  “告诉我,我放你走。”   

劳尔朝他笑了笑,塔赫一下子就从高居云端的神变成了热锅上的蚂蚁,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你知道么?当年我犯过一个错误,搞丢客人的东西,还落入别人的手里,被我的客人知道以后,他烧掉了我所有的接入点,让我成了一个现在这样的废人。”劳尔恍恍惚惚地开口说。   

  “在我被废掉之前,我能让你变成一个人棍,就算到了中国也没人能治好你。”塔赫恶狠狠地说,猛地抬起手,一掌将朝劳尔脸上狠狠地打了过去。   

  他的力气大得有些惊人,劳尔整个人被掀翻,朝一旁摔了过去,撞在桌子上,将桌子上的酒杯撞倒一地。在劳尔来得及有反应之前,塔赫冲上前,狠狠地对着他的脸抡上两拳,劳尔立刻像开花了一样血流满面。   

  “说,卖给谁了。你的命还没那么不值钱,你合作点,我们好好做个生意,别把我往绝路上逼!”塔赫抓起他下巴说。劳尔只是耸了耸肩,张开嘴,吐出一丝鲜血来。   

  塔赫恼羞成怒,抬起手又是一拳,就在他准备再抡下去的时候,一张桌子突然迎面飞来,紧接着他的杀手一跃而起,手刃一划将它斩成几段。在这个漂亮的动作结束前,碎裂的桌子背后闪出一个瘦小的长发女子,闪电般连续击中她的脸和腹部,把她打向空中,在她落地之前又是一脚狠狠地踹了过去,那个金发杀手就这样颓然撞在酒吧墙上,失去了意识。   

  一切发生的太快,塔赫还来不及开口问这是怎么一回事儿,就被那个看起来纤细瘦小的东亚女人踹中了脸,倒到了一边去。   

  劳尔被打得头晕目眩,模模糊糊地看见那个女人的脸。然后他听见这个女人用夹着伦敦腔的英语对他说,“劳尔?福索么?我老板有生意要找你。”   

  劳尔已经久未曾听过自己的全名,过了一阵子才反应过来是在叫自己。他不清楚发生了什么,艰难地抬起头来,问道:“你老板是谁?”   

  “中国人。”那个女子回答。   

  他熟悉这样的开场,正如他熟悉脑域中交织无野的空间一样。他曾是这个国家最好的几个浪人之一,比起大多数需要特殊软件辅助才能变得强大的浪人,劳尔?福索似乎在血液里面就填满了神经脉冲数据。不过他太过勇敢,勇敢到了去当一个刀行者,靠死亡的边缘太近,直到自己被冥河吞噬。   

  当自己全身所有的神经接入点被烧毁之后,他流亡到了这里,洛杉矶的黑街。在当年,这个小小的街区是原自然主义者和绿色主义者在神经网络时代固守下来的一个堡垒,在西部,甚至可能在全国,这是唯一一个没有被神经网络信号覆盖的地方。那些人愚蠢的理想创造了恶徒的一片乐土,浪人和逃犯很快就占领了这块网络控制之外的地盘,将这里变成了恶魔的领地。   

  在这里活下去并不容易,你需要力量,还有规则。很不幸,劳尔?福索不仅丢失了力量,还没有习惯规则。   

  当他再一次坐在中国饭店,用筷子吃饭的时候,劳尔只觉得一切都有些恍惚,好像不真实的幻境一样。劳尔小时候时常有这样的感觉,那时候他经常坐在家门口的台阶上听着从屋里传来的电视声,然后就在突然之间感觉到恍惚,好像整个世界在一瞬间就朝着黑暗陷落下去了,在一瞬间,真实与幻想之间的界限变得模糊不清,不知道哪些是正在发生,哪些是他以为发生,一切都被迷茫的梦笼罩着。   

  “我找你帮我做件事。”对面那个皮肤很白的中国佬腔调里有着浓厚的东北口音,这家伙很瘦,也就显得格外高,但是肚子却如大多数事业有成的中国人一样挺了出来,样子倒像是一串冰糖葫芦。按照规矩,浪人是不应该去打听主顾的身份的,他们要做的全部就是干活,拿钱,对主顾的好奇心会影响工作,甚至给自己带来可怕的麻烦,但是这个时候,劳尔还是忍不住好奇,这个中国人是谁?   

  当然,你不会说,我不会问。   

  “我想你应该知道,我已经被你的亲爱同胞废掉了,我现在连一个普通人也不如,你要的事情,估计我干不了。”劳尔很直接地回答,他的汉语已经有些生涩,还满脸鼻青脸肿,坐在这个屋子里显得很不协调。   

“我们当然知道这一点。”他轻轻地将一个信封推给了劳尔。“我这位朋友死在这里,我不可能每年都来美国,希望以后你能替我祭奠一下他。”   

  劳尔打开信封,里面没有全息图像,也没有详尽的对方信息,里面只有一张纸,上面用打印机打出的一个名字。他打开看了一眼,立刻推开椅子,站了起来。   

  “决不会有任何人愿意帮你祭奠这位朋友的,我还不想去找朋友托他将来每年为我扫墓。”   

  他准备转身离开,又被叫住了。   

  “做生意基本的礼貌是看完合同,不是么?”他说,“我觉得你一定会接下这桩生意的。”   

  “过度自信会让生意砸锅的。”   

  “但是恰如其分的自信会让生意蒸蒸日上,”他吮了一口酒,“祭奠的基金有八千万,人民币,现金。”   

  劳尔知道他还有下文,于是站在那里等待着。   

  那人看了看自己的手,说,“另外,我们会把你治好,将你浑身上下全部的神经通讯节点更换一新。”他看着劳尔放大的瞳孔,“全部用中国货。”   

  劳尔低下头,看了一眼手里的那张纸,说:“我接了。”   

  纸上是三个汉字,一个中国人的名字。   

  雷谕钦。   

  在这个世界上,科技明星很多,他们各自声名显赫的理由很多,比如残疾,比如英俊,比如常在公众面前露脸,但这些原因没有一个能敌过富有。   

  雷谕钦,提到他的名字,所有的浪人心中都会激起一阵涟漪。他是世界首富,他创造了这个让他们放荡纵横的空间——脑域。他用了十年时间在中国建立这套脑域系统,用接入神经系统的网络完全代替了普通的硅基计算机终端,作为脑域网络运行商的盘古公司用了十二年时间从默默无闻到占领世界。他被称为创世者,几乎用一人之力颠覆了整个世界的力量格局,几乎将整个世界纳入他的版图之内。如果不是西方传统强国们手中还有最后一点力量将盘古公司进入这些国家的时间推迟了十年,扶植出一批自己的脑域运营公司,他们早已经沦陷为中国的经济殖民地。   

  不过政府在匆忙之中扶植的运营公司拥有了太多的力量,在这个赛博时代很快就占领了虚拟空间里国家应有的位置,并且不断地将触手伸向现实中去,而这个时候政府已经无能为力了。   

  然而十年的保护时间已经到期,盘古将在今年进入美国,而雷谕钦的美国推广之行第一站,就在洛杉矶。   

  除了劳尔?福索,不可能有人敢接下这么一桩任务:一个脑域空间的浪人去杀死这个空间的创始人。他们胆大包天,但他们也要掂量一下,在掌握着整个脑域的人面前,自己的手段有几两重。   

  劳尔在冰冷得好像棺材一样的修复舱里安静地躺着。他知道这样的修补术是一桩无以伦比的酷刑,但是一切在亲身体验之前都只是一段平淡的描述而已。数万条神经的剧痛如一个狂暴的朋克乐队抓着他的身体弹奏一样,他的运动神经被暂时切断,避免在这样的痛苦下身体失控。但叫不出声,连眼皮也没有办法眨一下的肉体却感觉到那样的痛苦,就像被活生生撕裂开,然后再拼起来,用生锈的钢锯锯开成一段一段,痛楚与无尽的幻觉不断敲打着他的头脑,甚至连蒙混过关的机会都没有。在这地狱般的八个小时里,他突然想起自己似乎永远也没有办法戒掉的甲基安非他明,终于明白那样的痛苦是怎样的温柔。他在这八个小时中耗尽了自己一生能够感觉到的全部痛苦,那些被烧毁被称为废物的微型通讯器从自己的神经末梢上剥开,然后在伤口愈合之前重新切入新的超微通讯单元,在神经中活生生地插入一个蛋白电子复合装置。他的神经脉冲信号从此不断向脑域网络上载,同时不断有信号从脑域网络向他自己的神经下传。   

  手术之后二十四个小时,他清醒过来,再次感觉到那种无比熟悉,但后来又陌生许久的触觉。他在世界的边际与这个世界相连,亲密无间。他随心所欲地调校了一下自己的感知。   

普通人所懂得做的,不过是将神经信号放大,比如在烈日下降低视觉亮度,在黑夜里提高背景光感,又或者将听觉神经放大来倾听自己听不清的话,在喧闹午夜将听觉信号弱化促进睡眠。作为一个顶级浪人,劳尔?福索不屑于这样低级的手段。神经网络通讯系统,或者如常人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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