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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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想1+1- 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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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姑娘,你是纯人?”这女人有些疑惑地问我。   

  会用“纯人”来称呼非完人的只有他们自己,这进一步证实了我对这个女人的猜测。   

  “我的父母是纯粹的完人,所以我也是。”我钩起嘴角笑,“但我健康得从未进过医院,所以并没有留下什么标志。”   

  女人看上去是因为这个解释而向后靠了靠,态度显得生疏。   

  “你是分治时过来的纯人吧?”我并没有表现出丝毫对她行为的注意,靠在墙上继续我们的谈话,“你丈夫带你过来的?他会来接你?”   

  “我没有丈夫,”女人的回答并非友善,“他死了。”   

  “或者有亲戚来接你?”   

  “没有。”   

  我笑了,坐起来抓住她的双肩,看进她吃惊而又害怕的眼睛里去,小声地问:“那么,想不想回纯人的世界去?”   

  她确乎是被我吓住了,半晌没有回答。   

  “我有完人的护照,可以自由通行边界,按规定我可以带一个向导过去。向导执照我可以帮你办,当然,钱得你自己出。”我拍她的肩膀,把一个很好记的电话号码在她耳边轻轻重复了三遍,“如果你想通了,可以找我。”   

  治安官从隔离室的窗口叫我,他说我可以出去了。   

  “你最好去做个美容手术什么的。”他有些抱歉却也不那么容气地对我说,“至少在手背上留个标志,这样我们都可以省事。”   

  我笑笑,不置可否。   

  “那个人肉炸弹,要干什么?”   

  “谁知道?”治安官耸耸肩,不无厌恶地回答,“你知道,非完人没有道德,他们滥杀无辜不需要理由。”   

  那时夜已深了,我便回去洗澡睡觉,第二天在报纸上找到相关的报道,说那个自爆的女人是个失业的非完人,在五年前的分治时没有去非完人的地区,现在大概是找不到工作所以怀恨在心。报纸上又说这明显是受了从非完人地区一些极端暴力组织里渗透进来的恐怖主义思想影响,警方正在全力彻查此人与恐怖组织是否有关云云。   

  同租公寓的蒂娜嘲笑我把工作希望寄托在一个下等非完人寡妇身上,“你肯定是晕了头,现在这种局势下去那边,活腻了是吧?”她优雅地呷着咖啡,用一种同情的目光打量我,“我猜你并没有告诉她偷渡的价格。”   

  我承认最近是有些饥不择食,仅仅半年前我的生意还一直很好。   

  五年前完人做为一个独立的种族从所谓的纯人土地上划地分治以后,完人建国的消息在各地掀起了迁移的浪潮,各地的完人自然是迁向自己的国家,而在划归完人的那片土地上,非完人则迅速向外部迁移。迁移的队伍很庞大,方向相向的两只迁移队伍往往迎面碰上,交错而行。要知道信奉通过科技不断改造自身的完人集团和信奉自然生活近于信奉宗教的纯人集团之间并不友善,在很多基本问题上完全是敌对的关系,所以在迁移队伍交错时发生冲突是不可避免的,这其中也不乏演变成暴乱的例子。 

  纯人掳去了一些完人的女子,弓虽。暴她们并令她们怀孕。这是极其恶毒的手段——在科技发达的人群中,有性生殖已经不是必然,女性更多是作为一种母亲的象征,他们要污辱的,正是这种象征,而这个显然有计划的污辱行动后面更为恶毒的是他们知道完人世界不可能允许那些弓虽。暴后的孩子出生,一直以来,完人的优生节育传统一直被崇尚自然生育的纯人指责为“杀婴”,更多的流产只会为他们提供更多的指责依据,以便在未完的分治谈判中争取更重的政治砝码。   

  您瞧,完人并不是傻瓜,事实上利用科技手段增强了脑部发育的完人个个都聪明,于是,自然而然完人也进行了反击——大批的纯人迁移队伍中的女子也被掠夺并弓虽。暴。完人的攻击则更直接——既然你们自视为最粹纯的人类血脉,把接受动物培养器官移植或基因改造的我们称之为被污染的亚人种,那么我们就来玷污你们的纯正。   

  很难相信完人和纯人的领袖集团在两年以后才发现这种掠夺的存在,但他们确实是在双方有近两万名妇女失踪之后才制定措施对自己的移民进行约束。《保护被掠夺妇女权益协议》的出台似乎是晚了一点,事实上那时分治引起的移民浪潮已经基本平息,这个协议实施的重点便放在了双方被掠妇女的归还上。协议规定了正式分治日那天以后的所有跨种族婚姻或同居无效,妇女必须强制性遣返对方种族所在地区,已生下的孩子则留给男方。   

  从理论上来说这个协议是合理的,我们知道,不管这个社会是信奉宗教还是信奉科学,它是男权社会的性质没变,孩子留给男方显然比留给女方更容易融入当地社会,这种处理对于女性本身来说也是一种保护,因为协议确定单身归来的妇女是“净化”了的女性,与未婚女子同视。至于在遣返问题上不征求女方本人意愿原因倒也简单——双方政府认为在被掠夺的情况下,妇女在大多数情况下并没有独立做出自己选择的能力。   

  我个人倒是认为,在官方的语言后面,似乎还有未说出的理由——双方并不想在自己的土地上供养敌方的女性。   

  不管怎么说,协议是最终实施了,约有八千名妇女从对方的土地上回到自己的国度,其他人汇编成失踪妇女名册印成书放进图书馆备查。   

  我的工作也从此开始。   

  女人就是女人,永远抛不下自己的孩子,就算是被劫掠的女人也一样,所以常常有被强制遣返的完人女人希望越过边界去看望她的孩子。似乎很难理解,有时也有女人要去看望曾劫持她的丈夫。少数时候,也有看上去生活舒适也完全融入完人社会的纯人女子在丈夫的陪同下前来,说是要回老家看望亲戚。   

  所有这些女人都没有合法通过边界的护照,这是个被隔离也被暗中监视的人群,不得擅自离境。我要做的只不过是给她们制造机会离开再回来。收入颇丰且稳定,直到一个月前完人与纯人之间的关系骤然紧张。   

  顾客们不再冒着种族仇杀的危险轻易跨过边界,我开始失去客源,收入锐减。   

  饥不择食,直至弯腰拉客。   

  蒂娜的嘲笑有她的根据——很难想象一个寡妇可以承担偷渡的费用,事实上我也没对这个潜在的客人抱以太大希望,以致于真正接到她的电话时颇为意外。   

  “当然,我说过的话还有效,只要你有足够的费用。”   

  蒂娜的提醒是正确的,就算饥不择食,也不等于我一定要做蚀本的买卖。   

  这个叫做阿兹玛的女人表示将用实物抵款,似乎她的完人族丈夫给她留下了什么值得一抵的东西。   

  我同意见面估价,蒂娜知道后只是摇头:“苏伊拉,你简直饿疯了……”   

  我搂着她的肩膀笑:“可是亲爱的,你不觉得气闷吗?我需要出去走走。”   

  世界很大,但世界给予完人的土地面积很小,这使我常常会感到弊闷,我需要呼吸新鲜的空气,定期出去到更大的地方看看,即使外面没有谁对此表示过欢迎。   

阿兹玛打算用房契抵款,她确乎是不想再回来了。对她的打算我并无异议,虽然那房子本身值不了多少钱,不过阿兹玛又加上了丈夫生前给她的一条金链。那男人对于阿兹玛来说也不过是个掠夺者,虽然看上去真心爱过她,甚至在分治后想方设法给她弄到完人的刺青以逃避将她强制归还故地的命运,但在他死后终于不能阻止这个纯人妇女的离开。阿兹玛要回去投奔她的兄弟,她还有七个姐妹——这个数字令我惊奇,即使我一直知道标榜“生命不可践踏”的非完人从来不控制生育。   

  通过边界时我们清楚地感受到紧张气氛,边界审查十分严格,似乎是受到最近几次人肉炸弹袭击的影响,所有进入完人控制区边境的人连鞋子都必须脱下来检查,相对而言,我们的出境审查要宽松得多。很快我们就站在另一个种族的控制区土地上。   

  巴拉是纯人边境上的第一个小镇,这里简直是整个纯人世界的缩影——拥挤、肮脏、嘈杂。我们从杂乱的市场穿过去,看到鸡、鸭不停的扑扇翅膀,闻到路两边的排水沟内不时传来的令人恶心的臭气。市政建设并不好,纯人本身并不以此为耻,他们把这称为“生活的气息”并乐在其中。可笑的是五年的文明生活并没有完全根除阿兹玛身上这种大概自小形成的纯人劣性,从她闪烁的眼光我知道她找到了某种熟悉的快乐。   

  他们生来对于环境是没有太大责任感的!   

  在巴拉简陋的客栈里,我用合成的一小块人皮掩住阿兹玛左手虎口上的刺青,效果不是很好。完人的标志并非只是在表皮上刺下的简单印记,运用高科技手段留下的刺花即使磨去皮层也会在新长出来的皮肤上隐现,这种技术溯其源其实是为了在与纯人的战争中辩认被严重破坏的尸体所用,后来发展成为身份证的性质,磨去它远不如掩住它可行。阿兹玛在丈夫死后一直从事洗衣妇的工作,她的手因为常年接触化学品酸碱度异与我以往的那些客人,所以合成人皮与她自身肌肤的结合并不密契,我不得不时常提醒她不要习惯性地搓揉双手,除非她想让那块皮掉下来被自己的同胞当做完人来攻击。   

  阿兹玛的老家离巴拉仅有一天的车程,公共汽车是那种喷着黑烟的老式柴油车,虽然噪音刺耳但马力强大,拖了塞满一车的乘客和车顶小山般的行李包仍疾驰如飞。不时有人在路上放一根链条或一个铁桶拦车要求搭载,对这种要求纯人族司机很少拒绝,他们一律是热情而又好财的人,只要塞给少量的金钱便放人进来,丝毫不管车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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