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晚了,你拿着外套想到哪里去?”
小田那没有抑扬顿挫的声音,让久听了背脊发凉。
“有什么事这么急着用钱?要钱的话不用像小偷一样偷偷模摸,直接告诉我就行了啊!”
小田从钱包里抽了两张万元大钞出来,塞在久胸前的口袋里。
“你不愿意被男人碰才想逃吧?还想顺便捞一票再走。”
小田在生气。仿佛只要久一动就会上刻扑上来咬住他的沉默。久被震慑得无法动弹。小田单手乱抓一阵湿发。
“如果你不愿意被我喜欢或是碰触的话直接说就行啊,我不会强迫你的。……我早就知道你是这种人,从高中时代就知道了还学不乖。我明明已经下定决心不再受骗了。……”
“我真不该相信你。人也就算了,要是趁我洗澡时,连钱包都被偷了不是天大的笑话吗?”
不知如何解读久表情的小田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
“滚出去。”
他指着门说。听到了最不想听到的真心话,小田都已经下了逐客令,久除了穿起鞋子出去还能怎么样?
细雨淋湿了久的全身,他觉得身体由外到里渐渐冰冷,赶紧把随手拿出的外套披上,分不清方向地一味往前走。他的身和心都像纸般越来越薄。曾经那么快乐的日子就像幻影一样。
他走出公寓,沿着在被雨浸湿的微弱街灯映照中的坡道往下走,来到双线道的道路上。位于右手边的公车站就是一个月前遇见小田的地方,没有人在等公车。
早知道那时不要怕麻烦直接回家就好了,跟小田在当时分手就好了。就算自己再怎么希望时间也不会倒流,不可能当作没有相遇,没有一起生活过。
他坐在公车站的长椅上避雨,几辆大型卡车经过所激起的飞沫弄湿了久的裤脚。
“小田和贯。”
从唇间滑落的名字,光是叫他的名字,久的心就掠过一阵痛楚和悲修。
小田曾说他是个“懒散的家伙”。小白脸的生活、懒得去工作的生活……他觉得自己已经得到做了这些事的报应。
那种与人并肩时的自卑感,确认自己已经与社会脱节的那一瞬间,他闭上眼睛告诉自己别再想了,想了也没有用。
他冷得发起科来,把领口拉紧也挡不了从脚下和颈边钻进来的寒意。拿着小田施舍的钱起码可以去住商业旅馆。
久握紧了口袋里的钞票站起来。他所在的公车站是在靠往高速公路的路边,很少有计程车会往这个方向来。还是到附近去找旅馆比较实际。
要到对面的话,得走到前面比较远的地方去过斑马线,久实在提不起在雨中走路的兴致,他选择在路边等车子少一点再穿越。在几辆大型卡车经过后路终于空出来,对面车道的来车也还有一段距离,久迅速冲向马路。他才一冲出去就看到一道闪光,转过头去时冲击随之而来。明明是
瞬间发生的事,整个过程却像慢动作似地深印在久的视网膜里。腹部的撞击感,他的身体在旁边飞去,左脚在扭伤的状态下撞到路线。
他咬紧牙关忍住那几乎是晕眩的后脑剧痛后,觉得鼻孔涌进一股热流,整个嘴里都是铁锈味。久把充满在嘴里的铁臭味吐出来后睁开眼睛一看,一辆机车倒在对面的车道上。
“我会死吗?”,才想到这里的时候久只觉得眼前一片黑暗。
久睁开眼睛第一个看到的是长方形的白色天花板,强烈的目光灯刺得他只能微眯着眼,不过用不了多久就习惯了。
他躺在一张硬床上,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他想要起来,才动了一下,后脑勺就痛得几乎目眩,全身上下好像没有一个地方是好的。
他不经意地想要弯弯腿,却好像被什么东西挡住似地无法动弹而且沉重。他掀开覆盖在自己身上的绿色被单,才发现从左膝以下到脚踝都被石膏固定住了。
被痛楚和晕眩弄得神智不清的久,拼命想要回想起受伤的经过,但是再怎么回忆都只到穿越马路被机车撞飞的地方而已,接下来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他看着四周,充斥在室内的消毒水味和白色的墙壁。
银色的构架、血压计。三坪大的房间用屏风分成两边,久下意识地坚耳倾听隔壁的话声。
“……听到救护车跟我们联络好像是在这里任职的医生受伤的时候真是吓了一跳,一问名字居然是你。结果看到送来的人根本不是。”
“怎么会搞错是我!”
久颤抖了一下,是小田的声音。他反射性地想逃,他不想见到小田,不想看到他的脸。久想要站起来才想起脚上的石膏而放弃,而且出口也只有一个。
“你朋友穿的外套口袋里有你的名片。”
“光看名片就以为是我?有没有搞措!”
小田忿忿地说。另一个男人赶紧安慰。
“他不是你朋友吗?用不着这么生气嘛!幸好伤势不是很严重。”
短暂的沉默之后。
“状况呢?”
小田冷淡地问。
“头都似乎受到重创所以做了断层扫瞄,不过脑外科医生已经说没什么问题了。怕只怕会有出血的后遗症,所以这两天里小心一点。脚的部分是左小腿骨折,幸好是被机车撞到伤势不重,打一个月石膏就可以完全复原。其他没有什么外伤,等他醒了之后就送他回去吧!”
“帮他固定好了吗?”
“应该已经硬化了可以活动了。对了,你的朋友是在哪里上班?要是像服务业那种不太能休假的行业的话,就要开诊断书吧。”
“他是无业游民。”
小田的语气一点感情也没有。
“哦……”
久听到纸张翻动的声音。
“你朋友跟你同年吧?真看不出来呢,刚送来猛一看还以为是大学生。”
帘上的影子动了一下,屏风随即被拉开。
“啊,他醒了。”
首先探进头来的是跟小田说话的男人。年纪应该跟小田一样不过脸比较成熟,身材跟瘦削的小田成反比似地健壮,而且还留着一脸大胡子。与其说是医生还不如说是恶狠狠的摔跤选手比较恰当。
“你一定受惊了吧?不过放心,已经没事了。待会儿请小田送你回去。关于你的伤势……”
男人把刚才跟小田讲过的话再重复一次。然而久根本就左耳进右耳出,他不愿面对站在医师背后的男人眼光而低着头看着绿色的床。
“主治医生也从我换成小田,这样对你比较方便吧?撞到你的那个机车骑士伤势也不重。这件车祸并没有通知警察,如果你为了确保自己的权益还是去报警比较好。对方似乎想私下和解,不过一切由你决定,这是对方的电话和地址。”
医生把纸条交给久继续说:
“你可能要暂时拄着拐杖过日子了。”
空气中传来一阵哗哗声,医师从口袋里拿出呼叫器。
“我得回大楼去了。剩下的就交给你了。”
医师轻拍了一下小田的肩膀走出病房。小田站在离病床有一段距离的地方不动。久穿着跟从公寓出来时同样的衣服,前发紊乱地掉落在额头上,衬衫的扣子还扣错了钮。
“天大的麻烦。”
小田低语。
“你不来就好了。”
久只能挤出这句话。
“知道是你我也不会来,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小田走出房间。久松了一口气 不过不要几分钟他又回来了,手上还拿着一把拐杖。
“走到停车的地方,我送你回去。
久拉起拐杖站起来,理所当然地举步维艰。小田在一旁配合着久摇晃的脚步慢慢走着一言不发。两人走到医院的后门口,小田先去开车过来让久在原地等候。
坐上车子之后被固定的左腿让车位变得狭窄,小田看也不看久一眼就径自发车前进。
”看到儿子半夜跑回来,你爸妈一定会很吃惊吧!再加上受了伤只是给他们添麻烦而已。”
充满嘲讽的语气。久闭上眼睛装睡。到葛川要两小时以上的时间,感觉到车子在转弯的久睁开眼睛一看眼前是熟悉的转角,车子慢慢开上坡道,还来不及发出疑问的时候,已经停在小田的公寓前。
“……你不是要送我回葛川吗?”
久疑惑地问。下车的小田粗暴地甩上门。
“你有没有常识啊?现在是半夜三点,我明天还要上班!”
被骂的久下了车和小田慢慢并肩走着。走到房间门口之后他犹豫着被不该进去,没想到小田却一把把他的拐杖拨开后拉住手腕。
久反射性地把左脚撑在地上,一阵隐痛从背脊直升上来,让久不禁眼眶含泪。
“好痛、等一下!”
小田强硬的手腕不停地拉扯着久向前走,进了寝室之后久被甩到床上。轻微的晕眩过后一道影子覆盖了下来,
久被压得无法动弹。感觉小田的唇在自己颈上吸吮,久赶紧背过脸去。
“ 喂、小田、小田、快住手……”
完全无意停止的他从上到下啃噬着久的颈项,同时他的手也粗暴地扯起久的衬衫,用力地捏着他的乳首。
“不要、放手啊!你走开!”
那从来没有触摸过自己的禁欲的手指,那深知一碰就是禁忌的手指,此刻就像陌生人的所有物似地在自己身上肆虐。
久想把小田的身体拉开似地推着他的肩,敲打他的背,然而在小田身上起不了任何作用。
“我不是说了不要吗!”
听到久的叫声,小田才停下来。他坐在久的身上抖着肩膀笑出来。
“我就让你在这里待到伤治好为止,反正你也无处可去。”
不知道哪里奇怪的小田仍旧笑着。
“当女人或是男人的小白脸都一样吧?我看你也已经没有说不的自尊了。你要是乖乖听话的话,我倒可以养你。”
“开什么玩笑!”
无视久抗议的小田再度开始玩弄他的身体。他抱住久的背部,从打开的衬衫缝隙里舔着他的乳首用力吸吮。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