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蘼睡眼惺忪的揉了揉眼,见紫儿跟了进来,便自然的吩咐道:“紫儿,去替我倒盏凉茶来!”紫儿古怪的看了二人一眼,默默退了下去,不多一刻,便倒了茶来。
季竣廷对紫儿摆了摆手,示意她可以退下了,紫儿默然行礼,悄然退下。季竣廷见她去了,这才正色开口问道:“今儿虎丘山上那人是谁?”
荼蘼微微苦笑了一下,答道:“二哥明明已猜到了,又何必再问?”
季竣廷默然片刻,方才又问道:“那你如今作何打算?”
荼蘼平静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虽不想见他,但也并不害怕见他!”
离开皇宫之时,她虽是放了一把火,但却并没指望能以此瞒过林垣驰与林培之二人。何况为了避免她爹娘太过担心,家中她也都托林明轩送了消息去。
说到底,这一把火,烧掉的,只是承平帝那一张赐婚的圣旨而已。
这个世上,再没有谁比林垣驰更了解她,同样的,也再没有谁比她更了解林垣驰。非到万不得已,他绝不会再伤害她以及她的家人。她知道这一点,所以放了那一把火。
不出她所料,林垣驰果真没有太大的动静,甚至在某种程度上默认了她的死亡。
绽开一抹淡淡的笑,她平静道:“二哥,你也不必太过为我担心。过几日,我便带安哥儿往杭州去。至于他,他来也罢,不来也罢!你们只当我是陆妩儿便是了!”
正文 20 公然登门
20 公然登门
季竣廷听了这话。不觉拧了眉,不甚赞同的看了荼蘼一眼,他还欲再说甚么。荼蘼却已抢在他之前开口问道:“飞霜已回去了?”
季竣廷颔首道:“她今儿被那人的随从惊了一跳,适才对我说起之时,还有些色变。我看她脸色不甚好,引她见了爹娘后,便使人送她回袁家去了!”
荼蘼微怔了一下,抿嘴笑道:“我以为该是二哥亲自送她回去呢!”
季竣廷无奈的瞪了荼蘼一眼,按常理,他是该亲自送飞霜回去的,但他一听飞霜说起在虎丘遇到的那人,立时便猜知那人会是谁。在此情况之下,他哪里还有心思送飞霜回去。
“这事,我还没有禀知爹娘。”季竣廷道:“不过我想他是一定会来怡园的!”
荼蘼略略点头,道:“他若真是冲我来的,躲也躲不过。若不是,那就更无需躲闪!”
季竣廷也知她所言属实,不禁摇头道:“我有时真是想不明白他!”荼蘼与林垣驰之间,虽偶有见面却少有交往,他真是想不明白为何林垣驰就偏偏不肯放过荼蘼。按说他如今富有天下,荼蘼虽生的比旁人更好些。但他若居心大索天下,也未必就寻不出比荼蘼容貌更为出色的女子来。正因如此,林垣驰的执着,便更令他百思不得其解。
荼蘼笑笑,没有言语。同是重生,她其实并非不懂林垣驰的心态,只是不愿附和他而已。重生了,她想的,是补偿家人,过自己全新的人生。她不知道自己服下“羽化”后,林垣驰经历了甚么。她只知道,他如今想的,是更好的掌握王朝,并且补偿她与她的家人。
只是可惜,他的补偿,她不想要,更不需要。
她站起身来,道:“二哥,你陪我去见见爹娘罢!”
这事儿,该早些让季煊夫妇知道,以免林垣驰上门之时,他们措手不及,反而出了问题。季竣廷明白她的意思,轻叹了一声,跟着站了起来。
……………
季煊看着一双儿女相偕出门,不禁轻轻摇了摇头。
段夫人心中本就担心,此刻看了他的神情。更是不由暗暗焦灼,忙唤道:“老爷?”
季煊察觉出段夫人的不安,便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平和道:“不必担心!”
段夫人反手握住他的手,急道:“都到了这个时候了,我怎能不急。这事儿,若揭了出来,那可是欺君之罪!皇上……他此来突然,我怕他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季煊一笑,感觉到段夫人柔嫩的掌心潮湿而冰冷,不觉心生怜意,柔声道:“不会,皇上若要治罪,早在四年前便已治了,又何必拖到今日!你不要多想,只静观其变便是了!”他心中何尝不担心,但面对满面忧色的爱妻,他出了出言宽慰,又能如何。
段夫人郁郁的叹了口气,她实在想不明白。女儿的婚事怎会弄成如今这样的。
季煊用力握一握段夫人的手,笑道:“好了好了,别多担心了。过几日,袁家脱了孝,我们便为廷儿将这桩婚事定了下来。说起来,灏儿也不小了,也不能总拖着!”
段夫人听他说起这个,心中虽仍忧心女儿,却也因此而转移了少许注意,点头道:“说的有理,过几日灏儿回来,我们便可旁敲侧击的问一问他。他在南渊岛待了好些年,或者已有心上人也说不准!”她说着,面上不觉有了笑意。
# # #
林垣驰神色淡然的放眼望去,但见两片高崖拔地而起,陡峭挺拔,两崖之间夹着一池碧水。池形狭且长,南宽北窄,瞧着便似一把平放着的宝剑。春日的阳光斜斜落在水面之上,便有粼粼的清寒光芒反映出来,活似一柄出鞘之剑。
那名中年文士立在他身侧,指点着剑池,笑道:“此处便是虎丘剑池了!相传吴王阖闾便葬于池底,其子夫差以宝剑三千为其随葬之物,其中更有‘鱼肠’、‘专诸’等名剑!”
林垣驰微微颔首,道:“我却是听说唐李秀卿曾品此剑池水为‘天下第五泉’!”
那文士一怔,旋即呵呵笑道:“确有此事!”
林垣驰淡然一勾唇角,回头对身后二人作了个手势,先前瞪视飞霜的那名男子忙上前一步。自腰间取下水囊,蹲身取了一囊水。林垣驰这才道:“走罢,午时了,该用饭了!”
他既开了口,随行三人自是不敢多言,各自应着,跟了上去。那文士便道:“虎丘之上,有禅院,此禅院所做的素斋在整个苏州都颇有名气。爷若是有兴,倒是不妨去尝尝。”
林垣驰颔首道:“既如此,我们便去尝尝那素斋罢!”
四人一路入了禅院,用了素斋,又捐了些香油钱。在虎丘悠闲的转了一圈后,便下了山,骑马径回苏州。走至半路,那文士仰头看看天色,问道:“爷打算在何处歇脚?”
林垣驰眸光微微一凝,许久,才吐出两个字:“怡园!”
“爷也听过怡园?”文士诧然的问道,面上不无疑惑之色。
林垣驰也不解释,只略一颔首。文士见他无意多说,也不敢问,便拨转马头。直往怡园方向行去。西面斜阳已如火,街上行人渐渐稀少,林垣驰不言,两名侍卫自也不会说甚么,一路之上,只听得马蹄得得。过了半晌,林垣驰忽而勒住了马,问道:“苏州袁家可在附近?”
那文士一怔,旋即答道:“据说怡园之主与袁家颇有些交情,因此两家靠的颇近!”
林垣驰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今儿午时在半山腰亭内见到的那个正面对着自己的少女便该是飞霜了。而那个背对着自己。身体僵硬的女子,想来因是荼蘼。
想起荼蘼,他那双淡漠双眸之中不觉滑过一丝温情。四人无声的又走了一段,眼前便见到了怡园的大门。林垣驰冲身后轻轻一摆手,吩咐道:“季竣廷!”
另一侍卫躬身答应,走上前去,对迎出来的门房吩咐道:“我们爷要见季竣廷!”
那门房一听这话,不觉一怔。他在怡园也待了些日子,却还没有遇见过说话这般不客气的人。林垣驰此刻正坐在马上,听了这话,嘴角不觉轻轻抽搐了一下。那文士看出他的无奈,也不由暗笑,因翻身下马,含笑上前,对那门房道:“我们爷姓林,烦请通报一声!”
他口中说着,手掌一翻,已无声的取出一小块银子塞入对方手中。那门房初时虽愕然于这一行人的无礼,但他也非蠢人,瞧着眼前众人的气势,也知并非一般人物,因此也并不敢过分刁难,躬身一礼后,收下银子,快步入内通传去了。
他入内不多一刻,怡园里头,季竣廷已快步的走了出来。不出意料的望见林垣驰,他二话不说,上前一步,纳头便要下拜。林垣驰见状,忙上前含笑扶起他:“竣廷不必客气!”
季竣廷苦笑道:“皇……”
他才只吐出一个字,便已被林垣驰打断:“竣廷,唤我一声林兄便可!”
季竣廷明白他的意思,便忙知机的改口唤了一声:“林兄!”又指着他身后几人问道:“林兄,这几位是?”
林垣驰一笑,便为他稍作介绍。那中年文士姓闻名钟,本是江南人。四十岁那年方才中了进士,被点为翰林。此次林垣驰出京,因他对江南较为熟悉,故而便带了他随行。
两名侍卫,一名王励之,一名王勉之。他说到王励之时,季竣廷不觉注意的看了王励之一眼。林垣驰见他神情,便知他已得了消息,不觉轻轻挑了下双眉。
季竣廷含笑一一见礼后,方才回身对那门房道:“去禀知老爷、夫人……”
林垣驰却忽而开口道:“不必烦扰伯父伯母了,且容我自去拜见罢!”
这话一出,季竣廷不觉一怔。文钟更是瞠目结舌到不知该说些甚么好。他为京官日子虽还不长,但对清平侯府圣眷隆重一事却是知之甚详。因此乍一听闻季竣廷之名,他便隐隐猜到了怡园之主的真实身份。虽是如此,林垣驰对季煊夫妇的尊称却还是令他震惊不已。
不过转念一想,便又记起昔日林垣驰未曾登上皇位之前,似乎曾与清平侯府议婚。
虽说其后侯府大小姐因宫中失火而不幸殒命,但这几年京中沸沸扬扬传的皆是今上对这位季小姐一往情深至登基四年亦不肯立后纳妃之事,更有传闻说今上之所以对清平侯府圣眷隆重,亦是一种爱屋及乌的无奈之举。如此一想,他倒也释然不少。
季竣廷僵了一下,苦笑道:“林兄若真如此,可不要折煞家父家母了!”
林垣驰一笑:“走罢!”但却没有改变主意的意思。
季竣廷无奈,只得在前引路。一行人才刚走到二进门前,便见季煊夫妇从内快步迎了出来。林垣驰老远见着,便已开口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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