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婖儿,莫要乱说。”傅姨娘眸色一沉,瞪了眼陶婖,颇有些恨铁不成钢。陶婖这性子,迟早都会被人传到老爷耳朵里。且,如这般放肆言语,落到老爷跟前,又是一场风波,更何况现场还有个外人在。她对温寄卿一笑,解释说道。
“三小姐自小有寒疾之症,所以老爷才会如此疼惜,生怕三小姐受了半点寒气。”
温寄卿点头,看来长安城的传言不假,陶景天的确是将陶笑酌宠到了骨子里。就今日所见,已经毫无疑虑。
“陶老爷疼爱子女,乃是情理之中的事,无可厚非。”
陶婖闻言,气得脸颊通红。什么先生,才见陶笑酌一面就这般维护陶笑酌。她冷哼一声,手帕掩去嘴角讽刺。
“本以为先生是清风亮节之人,不曾想与那攀龙附凤的小人也是别无他二。父亲疼爱三妹妹,那也得看三妹妹对父亲有没有那份心!”
陶琴染拉了把陶婖,对于陶婖的言行心中恼火。她看三妹妹的新先生,并不像陶婖口中那等小人。
傅姨娘见温寄卿无喜无怒,心中大石这才放下。幸好与尚书府的婚事已经定下,否则留着陶婖在陶府,只会坏事。
“琴染,还不将你姐姐拉回屋里去!”
她说罢,便带着温寄卿离开。而陶婖却是一动不动站在原地,陶琴染见她不动,只得叹口气,望着禁闭的屋门,绽开瑰丽笑颜。
“姐姐,好戏不过刚刚开场,你在这生气,倒不如与妹妹我一同看戏。”
4。 传言非虚
翌日,温寄卿换上灰色儒衫。清冷的眸光落在屏风挂着的白色大氅上,忽地便想起那小小人儿见他时的第一句话,竟鬼使神差伸手拿过披上。简单梳洗一番,便在陶府丫鬟的带领下与其小厮福斯一同赶去陶笑酌住处。
昨日大雪已经过去,可清晨凛冽寒风还是让人瑟瑟发抖,当两人赶到陶笑酌住处之时,大门紧闭。丫鬟见此,上前敲门。
咚咚……
‘吱’的一声,门被梅月推开,她见是温寄卿,当即俯身行礼。“见过温先生。”
温寄卿点头,转而看着房门。“三小姐可梳洗好了?”
梅月脸色不自然,眸光满是歉意,局促不定。
而在长廊北侧,陶婖与陶琴染正给陶家老太请完安回来,恰巧遇上了这幕。两人停下脚步,在远处好整以暇看着温寄卿与福斯站在陶笑酌门前,眸光各有意味。
“新来的温先生,倒是勤快,一大清早就来给三妹妹传授四书五经。”
陶琴染笑而不言,她也很想看看这出好戏。陶笑酌脾气倔的很,之前父亲为她所请的教书先生,无一不是被她赶走。说好听些是被赶走,说难听了,便是长安城所有先生都对她摇头晃脑,说她嚣张跋扈,不学无术。
…无…错…小…说…m。…quledu… ; ; “姐姐,我们还是先静静看着,我总觉着,这位温先生,可不似之前那些白胡子老头般好对付。”
陶婖嗤之以鼻,心底却生了调侃之意。“妹妹这般欣赏温先生,莫不是动了心?”
“休要胡说!”陶琴染双颊绯红,动了怒气。即便温先生再出色,却也只是个小小的教书先生,她乃堂堂陶府二小姐,岂会对他倾心。
陶婖见她真恼了,立马开口赔礼道歉:“好妹妹,姐姐错了,莫要怪我言行之失。”
她们姐妹二人从小相处,又是一母同胞,陶琴染也知陶婖这张嘴的德行,懒得与其一般见识。只是不去搭理陶婖,眸光静静落在陶笑酌屋门前,看戏。
梅月为难,只得对温寄卿解释道:“三小姐还未梳洗,温先生不如先行移步书房,等会儿三小姐梳洗好自会赶去。”
温寄卿一笑,岂会看不出来梅月这丫头的心思,就算她有心,也无力让里面那位走出来。他来陶府之前,也不是对陶府一无所知,他心知,若此时应了梅月,估计得在书房等上一天也见不到陶笑酌人影。
“三小姐都未移步,在下身为先生,又岂敢先行一步。在下既是三小姐的先生,自然要处处以三小姐为重。再者,陶老爷给在下一月俸禄五十两,如此重金,更不敢懈怠半分。”
梅月急了,这新来的先生,怎么非要让她做丫鬟的夹在中间为难呢!三小姐摆明了是不想去书房学习,他大可拿着老爷的俸禄不办事。
“三小姐昨日受了寒,大夫说要好生修养,先生不如就回厢房休息两天再来。”
彼时,陶景天也扔下手中之事带着罗管家赶来,看见如此情况只得叹气。他不问便已经知道发生何事,之前的先生都是日日在书房等笑酌过去,日日落空。眼看笑酌如今已经十二,再过三年便是及笄之时,他也着急。
“难为先生一大早就赶过来。”
温寄卿见陶景天赶到。“陶老爷客气。”
梅月从门前退开两步,陶景天伸手敲门,说道:“笑酌,你可醒了?若醒了就随温先生一起前去书房。”
这时,里面传来陶笑酌的声音。“我不去!”
5。 妙计
“我不去!”
听听,此话中气十足,音质清脆,哪里是风寒在身、休养在榻的症状。由此便可得知,屋里边的陶笑酌有多难伺候。
陶景天脸色有些尴尬,却不舍不得动怒,生怕惹毛了里面的小祖宗,到时候又学幼时她娘亲死时那般对他。时隔如今,他仅仅一想便觉心痛,自陶笑酌生母穆氏过世后,她整整两年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
“笑酌,你听父亲的话,梳洗好跟温先生一起前去书房。女孩子多读点书,日后到了夫家也会得夫君赏识。”
“我说不去就不去,我也不要嫁人。”
屋里,陶笑酌坐立在榻,丫鬟端着洗漱用具站在一边。
她眉眼倔强,打定主意。四书五经读的再多又有何用,母亲满腹经纶,诗词歌赋样样精通,到最后还不是落得个被人辜负,惨死街头的下场。她永远不会忘记,她和母亲被赶出陶府,母亲身体虚弱,最终跪死在陶府门前。
门外,陶景天叹气,左右为难。
温寄卿上前,对陶景天说道:“陶老爷,在下倒是有个法子,可否借一步说话?”
陶景天闻言,心生疑惑,随即点头移步。“先生有何法子?”
两人远离门前,~无~错~小~说~m。~quledu~简单说了几句,陶景天便面露笑颜。他看着罗管家,吩咐道:“罗管家,你去书房拿些书籍,然后叫几个下人搬张书桌过来,备好笔墨纸砚。”
罗管家不明所以,却还是点头退下,按陶景天的吩咐办事。
屋内,陶笑酌见门外没了动静,暗自满意。不过澄澈的清眸之中,却闪过一道不明所以的暗沉,以及嘲讽、神伤。她不喜欢诗词歌赋,更讨厌四书五经,这一切,都会让她想起过世的母亲。
就在她准备下榻之时,门却被推开,陶景天率先走进,让丫鬟将陶笑酌里屋两边的紫色幔帐放下,似朦似胧。几个下人也抬着书桌放置在幔帐外面,罗管家将笔墨纸砚摆好,温寄卿携着福斯进入。
“三小姐身子不适,在下无才只想到这等法子。因为男女有别,三小姐又还未梳洗,所以在下便只能请示陶老爷将幔帐放下,以避男女之嫌。若有冒犯,还请三小姐见谅。”
陶笑酌气得双眼冒火,正要责备温寄卿此人大胆,陶景天却是深知她性子,抢在她之前开口。
“先生想的极为周到,老夫还有要事处理,小女顽劣,就交给先生教导了。”
陶景天说罢,带着笑领罗管家及一干下人退下,并且将门带上。罗管家跟在陶景天身后,嘴角抽搐。
“老爷,您如此做,是否缺德了些?”三小姐性子跋扈,依他看来,温寄卿多半要吃亏。
陶景天笑开嘴,三言两语撇清。“这法子是温先生自己想出来的,自然应当他自己应付。”
陶婖与陶琴染站在暗处,看着陶景天等人离开。不过片刻功夫,便听到里面传来温寄卿的朗诵声。
“哼,倒是小瞧了他!”许是没料到温寄卿竟有如此能耐,陶婖语气中夹杂了几分怒气。
陶琴染淡淡一笑,眸光平和。
“姐姐何须生气,纵使温先生有几分能耐,可你别忘了,咱们三妹妹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6。 轰出去!
温寄卿右手执书卷,清贵的语气萦绕在整个陶府内。
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有子曰:“其为人也孝弟,而好犯上者,鲜矣;不好犯上而好作乱者,未之有也。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孝弟也者,其为仁之本与!”
……
只可惜,即便陶琴染与陶婖再怎么好奇,也看不到里面究竟是何情况。陶婖顿感无趣,偏生,陶琴染却是看得极为入神。
门屋紧闭,透过面前薄如蝉翼的幔帐,陶笑酌能够大致刻画出温寄卿的轮廓。她目光含着厌恶,然,脑海中又浮现另一幅景象。
有一妇人,身着蓝色散花广陵锻,流云髻上的翠珠碧莲遗世独立。她环抱一小小女童坐立,纤细的手将女童细嫩小手握住,手中狼毫微颤,女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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