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谁也没有心思说些什么。也压根没有心思去想别的。唯有期盼。
走廊内明亮的灯光照亮着的是三个无助的人。
或许我们三个都同样在期盼奇迹出现。
大约半小时后,一位身着白大褂的主治医生走了出来。随后,两名助理也跟随了出来。
倏然,我们三个同时将那位主治医生围在了中间。
“她……”我似乎不敢往下问了。
“她怎么样了?医生!”紧随,南教练迫切地问道。
“医生!她好了没哦?”再紧随,她伯娘问道。
那位主治医生见我们着急的模样,忙着说道:“你们不用着急。目前,她没有生命危险。但还不敢确诊她得了什么病。你们都是她的亲属吗?”
“是的。”我急忙答道。
“那明天一早你们到住院处办理一下手续,待转入病房后,再做进一步诊断。”
“大概需要多少钱?”我问道。
“这个我不清楚。”那位主治医生解释道,“我只管看病。不过,我想,明天大约押上十万就够了吧?”
“哦。谢谢。”我想了想,“我们现在可以进去看看她吗?”
“现在最好不要去。我们会有专业的护理员的。放心,目前不会有生命危险的。”
“哦。”我狐疑道。
“再见。”然后,那位主治医生离去了。
随后,一名女助理拿过来一个账单,对我说道:“先生,这是今晚的急救费,麻烦您签个字。”
……
接下来,我们三个算是稍微松了一口气。然后我们在走廊上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这时我才感觉自己已是筋疲力尽。
忽然,南教练不禁问了我一句:“曾雨,你那儿有多少钱?”
“我卡里有五万。”我答道。
“那……”她不禁沉思了一会儿,“那还不够十万。我卡里只有三万。还差两万。你姐夫……嘿……”她忽然笑了一声,“现在,也可以叫姐夫了。你姐夫周一刚刚投了一个小项目,可能拿不出来钱了。”
“那我现在回去?”她伯娘立即插话道,“我家里有一万左右。我回去拿。”
“不。”我不禁反对道,“我想办法。”
我只是忽然觉得她伯娘挺不容易的。因为南姐跟我说过,说是她伯娘把她们姐妹拉扯大的。因为她还只有八岁的时候,由于一次火灾,她伯伯和她爸为了救她妈,结果三人都死于了火灾中。所以她伯娘不仅要照顾她们俩姐妹,自己还有两个孩子。
我一直都在想……上天为什么要和不幸的人过不去呢?
“现在是在重庆,你有啥子办法?”她伯娘问道。
“不。”我坚持道,“我有办法。”
不禁,我沉默了一会儿,想了想,然后忽然对她们俩说道:“我出去打个电话,让我朋友汇钱过来。”
“……”
此时,夜已经很静了。街道上的行人稀稀落落的。马路上也只是偶尔有几辆车穿过。但是五光十色的霓虹灯还在不知疲倦地闪烁着。
我站在公用电话亭犹豫了许久,然后给一位同事打了一个电话,结果那位同事告诉我说,他刚刚买房子交了首付,目前没有钱。
挂断电话后,我又想了想,不禁拨通了吴玲玲的电话。
第四十章 情丝
待吴玲玲接通我的电话后,她的第一句话便是:“这……这怎么还是重庆的区号啊?”
她的声音很温婉,但却流露着诸多的狐疑。
我想了想之前所欺骗她的内容,片刻后,我镇定地答道:“是的。我还在重庆。我现在在街上的公用电话亭给你打电话。”
“你……”电话那端的她像是在思虑着什么,“你不是说……你奶奶去世了吗?”
“是的。没错。”我镇定地回道。但是我的内心却是涩涩的。
“那……你怎么还不回湖南啊?”她似乎在替我着急。
“嗡……”我沉默了片刻,“我回不去了。”
“为什么啊?”
“因为……”我克制自己镇定地想了想,接着欺骗道,“因为我姐病了。我怎么……这么倒霉啊?”
“你姐病得严重吗?”她着急地问道。
“很严重。她……她得了脑癌。”
“啊——”她吃惊道,“那,那,那……现在怎么样了?”
“她……她还在医院躺着。一直昏迷着。”
“啊……”电话那端的她像是突然低落了许多,“那……”她又想了想,“这几天……你的手机怎么打不通啊?”
“嗡……”我又想了想,欺骗道,“我手机……那天,送我姐来医院的时候被小偷偷了。真是倒霉透了!”
“那……那你现在在什么位置啊?我过去看你。”
“不。”我不禁担心道,“你还是别来了。我……我怕你难受。”
“不。我要过去看你。”她坚定道。
“玲玲。”我又想了想,“你听我说,我没事的。已经很乱了,我不想再看到你难受的样子。”
“可……”她似乎很焦急,“可我担心你,你知道吗?你说话的声音都是有气无力的,感觉好憔悴。”
“没事的。”我沉思了一会儿,片刻后,解释道,“只是没有睡好。你不用担心我。”我又沉默了一会儿,“玲玲……”
“什么事?你说。”
“你……”我似乎很难开口,“你……”
“你说。我听着呐。”
“你……你能借我几万块钱吗?我的积蓄已经花光了。这几天花了好多钱。”
“十万够吗?”她急忙问道。
“不,五万就够了。可能要等待明年才能还你?”
“不,十万吧。你把账号告诉我吧。”
“嗡……”我犹豫了片刻,然后直接把账号告诉了她。
她记完账号后,给我重复了一遍,然后又问道:“那我这两天怎么联系你啊?”
“嗡……”我想了想,“我给你打电话吧。”
“不。我还是去重庆找你吧?”
“不。你不用担心的。我会照顾自己的。”
“……”
挂断电话后,我穿过冷冷清清的街道,感觉更外的负重,思绪也特别的乱。我在想……关于吴玲玲待我的一切,我该如何偿还呢?
回到医院门口后,我不禁倏然停下了步伐。然后,我跑到附近的小卖店里去买了一包烟和一个打火机。
然后,我站在医院门口,一连吸了两根烟。
透过淡淡的烟雾,遥望着渐渐沉睡的城市,我心里更是凌乱。
虽然我不曾爱过吴玲玲,但是……我亏欠她的实在太多了!
如果南姐一直留在我身边,如果南姐没有患上脑癌……或许根本就不会发生这么多不应该发生的事情。
可是……如果始终只是如果。
我回到急诊室门口后,发现南教练和她伯娘还照旧坐在走廊内。看上去,她们俩还毫无困意,只是眼睛又红又肿的。我想……或许她们害怕自己睡去后,醒来的时候,南姐却醒不来了?
其实,我比她们更加的害怕!!!
因为我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去做。我曾经答应过南姐一起开车去看长安街的夜景,但是还没有实现。
我想……这只不过是最最简单的一个愿望,然而此时此刻,南姐却昏迷在病床上。
见我回来了,南教练不禁问道:“借到钱了吗?”
“嗯。”我点了点头。
然后,我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她看我在点头,不禁,她似乎宽心了许多。
她伯娘也似乎宽心了许多。
这时候,好像“钱”可以挽救一切,其实并非如此。关于钱的作用,之前,南姐也一直赞同我的观点。
不知道南姐是否已经醒过来了?还是……没有醒来?
过了许久后,她伯娘忽然冲我问了一个很奇怪的问题:“小曾啊。你是不是没有菜花大啊?”
被她这么一问,我不禁感觉涩涩的。
这时,南教练不禁侧脸看了看坐在她身侧的伯娘,然后问道:“您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了啊?”
“嗡……”她伯娘犹豫了片刻,“我看他好像挺小的。不过跟菜花挺配的。他们俩个挺合得来的。”
“这时候,您还有心情说这个?”南教练似乎一直都在紧绷着那根担心的弦。
“唉——”她伯娘忽然叹了口气,“应该会没有事的?上半年,我给菜花算过命的,算命的说啊,她能活到八十岁。可……”说着,她不禁有些哽咽了,“可我……不晓得……原来她回来……是因为自己晓得自己得了癌症。怪不得……她跟我说……说她不走了。她……”
看着她越说越伤心的样子,我的心更是低沉。不禁,我劝道:“伯娘,会没事的。您不要这样。您越是这样,我心里越是很乱。”
“唉——”她又叹了口气,“能没有事吗?她一直都不醒来?你晓得她……你怎么不早说呢?”
“我……”我真是有苦难言,“我……她……她太固执了。她不听我的。”
这时,南教练忽然插话道:“好了。安静一会儿吧。不要说话了。”
“不。”她伯娘不禁又溢出了泪水,“说说话,我这心里会好受一点。要是这么闷着啊,我都感觉快要喘不过气了。”
“……”
这一夜,似乎比一年还要漫长。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感觉是像是过了几个月,不觉中,南教练靠在椅背上睡着了。
但是,她伯娘一直没有合眼。我一直在陪她说话。我跟她说了很多关于北京的事。她也跟我说了很多关于南姐的趣事。
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也睡着了。
不觉中,我做了一个梦。这个梦似乎有些奇怪,醒来后,感觉莫名其妙的。
我竟然梦见的是……护士人员推着吴玲玲走进了太平间。
第四十一章 莫明其妙
在梦中,我凝视着吴玲玲那安祥的淑女般的面颜,渐渐被护士人员推向冷尸室时,不禁,我的心头有了一种揪心的疼痛,感觉像是被人在扭拧,格外的痛,不觉地,我的泪水悄然滑落了下来。
醒来的时候,我摸了摸面颊的泪痕,感觉依旧还在沉浸在梦境中。
利用微弱的意识性的思维,不禁,我想……吴玲玲应该没事?因为小时候,我妈妈曾经跟我说过,梦里的一切都是反的。
再过了一会儿后,我揉了揉双眼,然后睁开双眼,忽然我发现……坐在我对面的南教练还有她伯娘都不见了。
随着,我低沉地一想,然后我起身走到了急诊室门口,敲了敲门。
许久后,感觉里面没有回应,不禁我用力一推,门被推开了。我偷偷地往屋里探头一望,里面空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