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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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恋-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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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你说的这么美劲儿!” 

  “当然!你难道不觉得我们中学生太憋得慌吗?我们总是蜗牛一样被作业呀、考试呀压得喘不过气来。我们的天地窄小得就是学校、家里这么个地盘……” 

  “可不是! 一放假,我才轻松起来,好象从教室里解放出来!” 

  “老师们不是常说,要把八十年代的中学生,培养成为创造性的人材吗?怎么个创造性?天天背书,应付考试,真是头疼死了!能出去闯荡闯荡,认识认识社会,看看咱们的祖国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的面积究竟有多大,太了不起了!” 

  “看你说的,我这次去青海意义重大哩!” 

  “对咱们中学生来说,意义不小!” 

  “这差使最好你去!” 

  “怎么是差使呢?要我真能去,我一定到长江源头看看!” 

  “乘着牛皮筏?” 

  “对!牛皮筏!” 

  “翻过雪山?” 

  “对!翻过雪山!” 

   …… 

  他们沉浸在想象的激动中。能使中学生激动的事,有时很多,有时又很少。 

  “别忘了给我写信!” 

  “嗯!” 

  “回来的日期早点告诉我,我去接你。” 

  “嗯!' 

  他们接着又说了无尽无休分手告别的话。似乎这一别不是一个寒假,而是一个世纪。她不是去西宁,而是去另外一个星球。 

  章薇回到家里,姥姥已经把火车票买好了。姥姥真性急。 

  送章薇上火车站,张力也去了。隔着车窗,他们握了握手,然后挥着手,一直到火车驰出站台,很远、很远…… 

  姥姥打量着这个小伙子,这个即将毕业的高三学生。

第九章

  1 

  叶秋月的日记——

  1980年2月 3日 

  放寒假了!也许,全是放假给闹的。我竟然陷进感情的旋涡里,不能自拔。 

  那天,大扫除,我搬李江流的桌子,哗啦一声,他桌子里的东西全都掉在地上。我慌忙帮他捡起来。我发现有一本日记,竟然和我买的新日记本一摸一样。我好奇地打开了。呵,我心跳了。原来是李江流的日记。前面厚厚几十页用钉书钉钉着。为什么要钉起来呢?这又引起了我的好奇。我翻了翻,里面有一首长诗。题目是:《十八岁畅想曲》。往后翻还有一首诗是《爱的秘密》。我仿佛在窥看一个人的秘密,心怦怦地跳,不应该看,却忍不住看。我觉得挺对不住李江流的。抬头看,他正站在窗台上擦玻璃,什么也没有看见。我匆匆忙忙把日记本和一大堆别的东西塞进他的课桌里。 

  1980年2月 4日 

  这件事,我总觉得对不住李江流。我不是最反感爸爸偷看人家的日记吗?为什么自己看了人家的日记呢?几次见到李江流,我都想告诉他。可是,总是张不开嘴。 

  晚上,没有作业,时间充足,我胡思乱想起来。秋菊这几天天天在家了。因为妈妈没再给她介绍对象。而秋明却几乎天天晚上不在家,不知道在忙什么。没有一个人问她。秋菊总想找我说话,我不理她。我懒得搭理她。一看我就够了! 

  1980年2月 7日 

  放假几天了。我以为见不到李江流,就会把那件事忘掉。其实,一点也忘不掉。今天团支部活动,大家去陶然亭滑冰。我不爱滑冰,站在冰旁,给大家看衣服。我总看着李江流。他滑冰的姿势很好看。大概他注意到我看他了,便滑过来招呼我:“来,滑冰呀!我来教你!”我连忙摆手。他滑走了。象只飞走的燕子。 

  滑完冰,我鼓足了勇气,对李江流说:“我看了你的日记了!” 

  “是吗?什么时候?”他挺奇怪。 

  我告诉他是那次大扫除。我对他说挺对不起的。日记是写给自己看的。我没有尊重他。 

  “我真亏!”他倒没有过多责怪我,相反却幽默地这样说。到底是男生!和女生就是不一样,不那么小心眼。 

  一路上,我们聊了许多。我竟然和他聊起了秋菊和秋明。我说了我在家最苦闷了。没有一个人了解我。他和我有同感。他说他最不愿意回家。他是他家独生子,可是爸爸妈妈都好象很忙,根本顾不上管他。他和他们讲不上话。一回家,爸爸问:“考的怎么样?”妈妈问:“饭做的行吗?菜还好吃吧?”似乎,除了这个,就没有别的好讲了。 

  快到家了,我又想起了日记本,总觉得是对不住他,便对他说:“我把我的日记也给你看看吧!” 

  他很惊讶,说:“那太好了!我看看你们女生都记的什么!” 

  “到我家来吧!” 

  他跟我到家里,爸爸妈妈还没下班,只有秋明一个人在家。她直愣愣地望着我们。我把日记交给李江流说:“只能你一个人看,不许给别人看!”他笑着说。“里面一定没少骂我!” 

  也不知道他会怎么看我那本日记。今天,不知怎么搞的,好象格外兴奋。一下子记了那么多。 

  1980年 2月 8日 

  我盼望着李江流给我送日记来。他今天没来。 

  1980年 2月 9日 

  今天,李江流又没有来。为什么我这么盼他来呢?而且,连日记都懒得记了呢? 

  1980年 2月 10日 

  今天,李江流来,把日记本还给了我。多巧,他来,正巧赶上爸爸、妈妈的公休日。他们用一种那样的目光打量着他。真讨厌!“走!到外面去!”我拉着李江流走了。我很想知道他对我的日记的看法。 

  他的许多看法竟然和我差不多,比如对父母,对考大学,对“老长”、“石头”,对班里许多同学,甚至包括对新班主任钟老师。 

  我真高兴。我们那么谈得来。他还把他的《十八岁畅想曲》背了一遍给我听。我记不过来,只记住两句:“十八岁,我将是青年,我要走出学校,走向辽阔的地平线……”我还想让他给我背背那首《爱的秘密》,可是,没好意思提。他的诗写得真好,我觉得完全可以拿出去发表。我觉得和男生交朋友就是同女生不一样。和女生交朋友,有心里话也不能说,心都脆弱,要是一谈苦恼,便一起苦恼;一高兴起来,一起忘乎所以。纯粹象两个癞蛤蟆,都跳不出井来。和男生谈话,却可以给你鼓励,给你启发。这大概是男女相交的心理因素吧?以前,我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今天,和李江流的交流,也使我认识了他,也认识了自己。 

  我想起了以前,我太幼稚了,竟然把人家陈国栋写给我的信交给老师。我以为只要男女生交往,就一定是不光彩的事!真是愚蠢透顶! 

  爸爸真讨厌。我回家后,象审贼一样审我,问李江流叫什么,哪儿住,你怎么把他领到家里的,刚才上哪儿去了……最后,又特地嘱咐我:“你年纪还小,千万不要交朋友搞对象!”我听都不想听!妈妈在一旁打边鼓,说什么都是为了我好! 

  1980年 2月 12日 

  今天,李江流给我送来他的那首《十八岁畅想曲》。是我要的,他特意抄了一份。怎么?这也要审查一下吗?难道是情书吗?看爸爸妈妈眼睛瞪得那个圆劲儿。似乎那是秘码,藏着不知多少秘密。他们越想看,我偏不给他们看,气气他们! 

  送走李江流,爸爸妈妈,一个敲锣,一个打鼓,又开始给我上课,又开始说什么,都是为了我好。为了我好?当初,秋菊和秋明,他们不是也说为了她们好吗?现在她们哪好了?秋菊上高中时,有 

  个男生,是个挺不错的男生追秋菊。秋菊也爱上了人家,回家和爸爸、妈妈讲了。他们说:“千万不要交,不要着急,找对象的事,家长会管的。”他们什么都想管。这种事,难道同熨衣裳一样,也是可以大包大揽的吗?秋菊工作了。刚开始,有个工人看中了她,她也看中了人家。又是爸爸、妈妈反对:“不要着急!这么早想这事,在工厂里影响不好!找对象的事,家长会管的!”他们管什么了?现在,姐姐眼瞅着快三十了。他们着急了,一个个对象,走马灯似的介绍,秋菊也着急了,雪花膏、美容霜、珍珠霜……使劲地往脸上搽。但是,能够真的抗皱、抗老吗?秋菊也活该倒霉,谁让她那么听爸爸妈妈的话,而且,讨厌的是现在变得象爸爸妈妈的一个拷贝,连找对象的条件和标准都和妈妈一样了。前几年是要政治好,最近又改成要文凭,要职称了。哼!真没劲! 

  秋明呢?中学时也有个男同学,和她不错。她没秋菊那样。她事事埋在心里不愿外露。谁知,还是让妈妈发现了。她从秋明的书包里发现了一封男孩子的信。爸爸就把秋明的抽屉都翻了。翻出一摞信、照片……爸爸竟打了秋明一顿,逼着秋明和那个男孩子断了线。男孩子参军去了,爸爸就是不让秋明去送。男孩子寄来的信,他们给撕了。他们也说搞对象的事,他们管。他们管。管什么了?他们能管什么呢?他们给秋明介绍的对象,秋明都不愿意。我知道,秋明的心还在那个男孩子身上。而那个男孩子在前年,在广西前线对越自卫反击战中牺牲了…… 

  不写了! 他们今天又来管我了! 我不需要他们的“好心”! 

  1980年 2月 13日 

  李江流的诗写得真好。“十八岁,我将是青年,我要走出学校,走向辽阔的地平线……十八岁,我将是太阳,我要跳出海面,去拥抱白云蓝天……”真好,真有气魄。我真盼望早点儿到十八岁。十八岁,我将毕业,我一定要考上个外地大学。离开家,去住校。我一切行动就自由了,爸爸、妈妈甭想再管我!离他们越远越好! 

  大概昨天我把他们顶得够呛。他们气得没办法。我今天看见爸爸给三叔写信。他们知道我最崇拜三叔,希望三叔来家好好劝劝我。我倒真盼望三叔早早地回家来。 

  1980年 2月 14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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