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得在一旁直喘气。
她忙道:“小姐,你可别急坏身子,坐下来,好好歇会。”说完把四小姐扶到一旁的亭子里坐下。
四小姐缓过一口气来,仍是一副愠怒的样子,气咻咻道:“紫烟,你过去问个清楚,要是那个死妮子真的收了顾小五的银子,做出背叛我的事情,你也不用跟我说,直接唤了陈屋巷的黄伢婆过来,把她给我卖到窑子里去!”
紫烟吓了一大跑,卖到窑子里去?那沉桂这一生算是毁了。她忙赔笑道:“小姐,你先消消气,身子要紧。依奴婢看,沉桂自小就跟着小姐,其爹娘又是家生子,要说收买,怕是没那么容易吧?何况沉桂怎会是这么一个没有分寸,不知轻重的人呢?依奴婢看,这其中,怕是另有缘故吧?”
“有什么缘故?”四小姐瞪着眼睛道,“你没瞧见她刚才那副样子,一问三不知的,害我在太子面前落尽颜面!太子,太子……”
四小姐说到这里时,重复了“太子”这两个字眼好几次,又是痛惜又是懊恼。如此一而再,再而三地触怒太子,以后想当太子妃怕是没门了吧?
府里每个人都认为,太子是二小姐的,她才不信那个邪。她老二怎么了,不过是有个大将军的舅舅而已,而自己,比她聪明,比她明艳动人,比她有手段,怎么就不可当太子妃了?虽然太子妃的宝座实在诱人,但更重要的是,她要争一口气,要以此证明自己一定比二小姐强!要证明她们二房也是不愿屈尊于他人之下的!
府里所有人并不知道四小姐有如此野心,但常在她身边的紫烟如何不明白?她想了想:“小姐,不要气馁,要知道这太子妃之位可不是凭着权势有多大就能得到的,还得看当时各方的势力究竟谁占上风才行。小姐,虽说老爷是皇商,那可是为皇家宫廷采购各项物资的,还有一张自由出入宫廷的令牌呢。”
“那有什么用!不过一张牌而已。”四小姐没好气地说。正是因了自己老爹没出息,才害得自己的娘亲屡屡在大夫人面前吃亏,才令得自己在二小姐面前抬不起头来,令到自己空有满腹机智,无法展现。无法出人头地。
“小姐,你可千万不要小看这张令牌。”紫烟神秘一笑,压低声音道,“小姐,指不定日后太子继承大统的时候,还用得上老爷呢。”
一句话把二小姐说得即刻一扫刚才的颓废神色,整个人也精神起来,抬起头来盯着紫烟:“你倒给我说说个中原因。”
紫烟却不说破,而是转了话题道:“小姐,奴婢听到宫里传来一些消息,说是羽林军的都统范昆范大人近来犯了一些事,被撤下了下来。皇上这段时日正与大臣们商量着都统人选。这可是个好机会啊。”
四小姐更不明白了,蹙紧眉头,不耐道:“紫烟,我在问你那个令牌的事,你怎么给我扯到羽林都统范大人那里去了?”
紫烟笑笑,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小姐,今天早上奴婢出门的时候,就听得夫人屋里的冯妈妈说,刚刚接到通州姨太太的来信,说是您的那位武状元表哥,要到京城来了。”
四小姐也不笨,她略一沉吟,马上顿悟:“紫烟,你是说我这位武状元表哥是想……”说出这句话时,再联想到自去年大表哥考中了武状元之后,却没有请求皇上加封任何官职。如今又如此突然从通州过来,这其中如果说大表哥家一直没有动作,那说不过去吧?
紫烟含笑道:“小姐,不是表少爷想不想的问题,而是这件事一定要成才行。你要知道,这羽林内卫可是保护皇宫,兼负戒严之类的,如果能被我们掌握的话,小姐您想想,到时候太子若要成事的话,能不来求我们吗?到时候的交换条件嘛……”
说到这,紫烟嘿嘿一笑:“小姐,奴婢就不用点破了吧?”
四小姐顿时欣喜起来,脸上的阴郁登时不见:“好主意,紫烟,真有你的。”
紫烟瞥了还在原地一边跪着,一边抽泣的沉桂一眼,道:“小姐,奴婢看沉桂有些不对劲。明明是她守在这里,又传话与我让我找小姐来。怎么反倒会什么都不记得了,就连自己是怎么来的这个后山,也说不出来。小姐,您不觉得这太诡异了吗?”
四小姐想了想,觉得紫烟说得也有道理,不由疑惑地看了外面一眼。
紫烟道:“小姐,奴婢虽然书读得少,但是却是喜欢听外面的人说些奇奇怪怪的事情。我记得以前听过这么个说法,说但是有一种药物,却能短时间内摄人魂魄。如果施法者不想让某个人记起某些事情,施此法即刻奏效。奴婢看沉桂的症状,与我所听到的传闻倒是有些相似。”
“世上真有这样的药物?”四小姐有些不相信,“那到底是什么药?”
“曼珠沙华。”紫烟道。
第六十章 怀疑与验证
四小姐蹙紧眉头:“你的意思是说,在后山的时候,沉桂一定看到了什么,而有人不想沉桂把看到的事情说出去,就令她中毒,让她忘掉方才的事情?”
紫烟点头:“应该是这样的。而且,究竟是谁不想让沉桂知道那么多,想必小姐心里面一定很清楚了吧?”
四小姐不由咬牙:“那个顾小五,竟敢连我的丫头也要算计!”
紫烟接口道:“奴婢听说,五小姐在后园弄了一个药草园子,谁也不得靠近。指不定那里就种着曼珠沙华呢。”
四小姐就要站起来,找顾芝容理论去。不过,她毕竟不是容易冲动的人,脑子多转了两圈,隐约觉得有些不对:“紫烟你说,如果沉桂真的中了曼珠沙华的毒,神志应该不会如此清楚吧?我看她怎么跟没中毒似的……”
紫烟不由朝外面看了看。她也觉得奇怪,按理说,但凡中毒者,都会有一些症状的,特别是曼珠沙华,传闻里中了曼珠沙华毒者,即便是微毒,也会表现为反应迟滞,言语不清等。但是反观沉桂的现状,清醒得与平日无异,只是方才在后山那一段记忆,似乎被人洗去一般。
紫烟想了想,方才小心冀冀地说道:“奴婢只是凭着道听途说做的一些推测,也不能确定究竟是不是中了曼珠沙华的毒。不过小姐,你忘了吗?我们现在是在悬济寺的后山,这悬济寺是做什么的,寺名起了这样一个名字,除了给人进贡香火还愿之外,还有悬壶济寺的意思在内呢。”
四小姐似乎并没有深究过悬济寺寺名的来历,听得紫烟这么一说,不由“哦?”了一声。
紫烟继续道:“虽说咱们府里有专聘的大夫,遇上大病或是疑难杂症,都直接由老太太递了帖子到太医馆,请太医们过来诊治。但是对于平民而言,就没有这样的条件了。奴婢的哥嫂都是贫苦人家,听他们说,他们生病的时候,看不起大夫,都会到悬济寺来,讨得两三副草药,回去熬水喝。说也奇怪,还真是有奇效,不过三天,病就全好了。所以,这悬济寺的名号,附近一带的乡间传得可响了。特别是那个法号明空的住持,医术更是高绝,听闻放眼天下,也是名列前茅的。皇上也曾想邀他入宫主持太医馆,只是可惜他是入了空门的僧侣,也就罢了。”
“有这么神奇?”四小姐很是惊奇。
紫烟看了外面一眼道:“小姐,既然我们都来到这里了,不妨带沉桂给明空大师看诊一下,看到底得的是什么病,咱们也好安心。”
四小姐沉吟一会,点点头:“这样也好。”
她心里面想的是,好端端的人突然失忆了,这真是一件听起来匪夷所思的事情。毕竟是跟在自己身边,跟自己形影不离的丫环,万一是被下了蛊,拿刀来砍自己就麻烦了,还是查清楚的好。
紫烟于是出了亭子,叫沉桂起来,详细问她方才在山上的情形,怎么来的,看到了什么。果然,沉桂一点都记不得了。
紫烟心里有了底,拉着沉桂下了山,和四小姐一起,直直来到了明空大师的禅室。
明空系悬济寺住持,上午做了早课之后,午后便不再诵经,而是接待一些来往的有头面的人物。远宁侯府近年来也捐给悬济寺不少的香火钱,是以明空听闻顾四小姐到来,便让值守的沙弥把她们一行人请进禅室里来。
顾四小姐等人一入禅室,只觉得一阵清幽的檀香迎面扑来,沁人心肺,浑身上下说不出的舒畅,一扫方才在后山因愤怒及火热的阳光晒出来的烦躁。
禅室不只一丈见方,约摸有两丈之大,算得上很宽敞了。摆设不多,正前方供着几尊小神像,细长的香火袅袅,透着静谧。朝下一溜的红木扶手方椅,简朴大方,是为前来请教解惑的人提供方便的。右侧放置着一个屏风,穿过去就是寝室了。窗户半开,可以看到外面摇曳的竹叶。不管怎么说,这算得上是一个清雅之所。
明空端坐其中,是个年逾七旬的老和尚。身形精瘦,衣实便显得有些空荡,须发皆白,精神矍铄,尤其那双看起来亲切仁爱的目光里隐露锋芒。
四小姐坐了下来,也不废话,直截了当就说道:“素闻明空大师医术超绝,今日我来此,想请明空大师给我的丫环看看,到底是得了什么病?”
说完示意紫烟把沉桂推到明空大师面前。
沉桂一愣,不知道自己缘何得病了,她头紧张地看着四小姐:“小姐,奴婢并没有…。。。”话未说完,就被后者瞪了回去。
明空大师仔细地看了沉桂的脸色,沉凝不语,神色也似乎有些凝重。
紫烟插话道:“明空大师,你看沉桂这丫头,上了一趟后山,居然什么都不记得了,连自己怎么上去的都不知道,问了她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大师您看,她是不是得了什么怪病?我听人说过,中过曼珠沙华的毒的人也是这般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