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听到您想听的演奏了吗？”我垂下头，紧紧抱住怀中的小提琴。
“听到了，”法蒂斯先生慈祥地笑着：“比起你的母亲，你更适合‘女神之眼’。不妄我花费那么大的工夫请这位比神还难请的‘冥’。”
“我有吗？比起Aurron，我有人性多了。”约休亚皱起眉。
“你和琼轩认识吗？”我眨掉眼里的水滴，抬头看着他。
“他们是同时从我这儿拿到小提琴的。”法蒂斯先生笑着解释：“他们虽然性格完全不同，也是彼此的对手，但其实他们感情很好。这也是取名为‘冥’和‘海’的另一个原因。”
“希腊神话的两兄弟：冥王哈迪和海王波塞顿。一个是黑暗的统治者，高贵却阴郁，一个是海洋的王者，尊贵又霸气。”磬寒侧头对我解释道。
法蒂斯点了点头，然后笑着问我：“那么，单裁月小姐，你愿意接受我的举荐参加维也纳国际小提琴大赛吗？”
第十五章 两颗心的距离·再会的萨拉班德
Part One
“那么，月月，妈妈有最后一个愿望，”枯瘦的手紧紧握住我的，“希望你能代替妈妈参加维也纳国际小提琴大赛。月月，相信今后它也会成为你的梦想。”
“妈妈，这是我们共同的梦想。”我不断重复地说着，直到握着我的手无力地垂下，机器发出单调的“哔”的声音……
“裁月，”见我不说话，法蒂斯先生又说道：“我能理解。这种级别的比赛所用的曲目都会是技术性的高难度曲目，这对你的手会是极大的挑战…也是负担。你可以考虑…”
不是的，我所想的是：“我还有资格参加吗？”泪水终于夺眶而出，“手指的灵活度已经大不如以前了，这样残缺的我还有资格参加维也纳国际大赛吗？”
“为什么不？！”约休亚直起身子，曲起手指接住我滑下脸颊的泪水，“只要你是真正的小提琴家，你就有资格去争取最高的评价，让全世界认同你。而你也确实是！”
“孩子，”法蒂斯先生将我拥住：“相信你自己，你可以的。如果你愿意参加，这个星期日就到轻泽去录音，如果你你没来，我就认为你放弃了。你慢慢考虑。”
泪水还是止不住，心里却是开心无比的，因为我可以了，我终于可以了！琼轩，我可以到维也纳实现我的梦想了！我也可以去你的身边了！
“我不同意！”影如大喊着：“这次我绝对不再妥协了！就是你们全体都支持她，我也绝对反对！什么叫现在你能做的事？就算现在作到了，实现了梦想，那以后呢？就让裁月哭到死吗？！”
听到这个喜讯，所有的人都支持我，然而想不到影如会这样激烈地反对。
“不是的，影如，你听我们说，”照雨急急地劝说着：“让裁月接受一个没有期限的等待是很残忍的。现在又有这么好的机会，我们都是见证了裁月一路的辛苦的，我们应该支持她的决定，毕竟只有她最清楚自己应该怎么做。”
“我很明白等待的痛苦！可是，这样就会有希望…”
“希望不是用等的就会出现的。”径自跟着我回来的约休亚淡淡说道。
“约休亚！”我瞪他。
“做每件事，我们都设想担心它的结局和意外，那你还用活下去吗？”不理会我，约休亚凉凉地说道：“人生本来就是一场赌博。我们只需享受这场赌局中的意外带来的刺激和快乐就可以了。仅仅是等待又有什么用？你的顾虑可能就是让你错失的元凶。”
说中了影如心中最大的痛，影如就站在那儿，掩面哭泣，那么痛苦，交杂着后悔。我却无法安慰她，因为我还是会去录音。陌生的维也纳是这段漫漫长路的终点，也有我一直以来思念的人，琼轩…就在维也纳。
一个月后，我收到了维也纳国际小提琴大赛评审组的通知。
一件件将衣服叠好收进了行李箱，衣柜渐渐空了出来。环视了一下房间，心里的感觉是说不出的复杂。我现在才发现、自从我来到这儿已经过了很多年了。过去我的眼里真的只有小提琴呢！都未缓下步子好好做过在那些岁月里应该做的事。
“东西都准备好了没？”馨姨推开房门走了进来。
“差不多了。”我笑着拉馨姨坐下，“其实也没什么东西要带的。”
“裁月，对不起。”馨姨歉意地握住我的手：“说是很关心你，可是这阵子你这么辛苦，我却一点忙都没帮上。”
“有啊！我记的你有很努力地供我吃供我花呢！”我故意歪曲她的话。
“变皮了！”馨姨轻拍了一下我的手，温柔地在我的刀疤上来回抚触，“裁月，我有种感觉，这次你走了就不会回来了。”
我一怔，然后笑着说：“馨姨，你放心，这不可能的。这里有太多我放不下的东西，我一定会回来的。”
“那就好。好了，也不早了，你早点休息。”馨姨起身说道。
“我再练习一下就睡。”
看着门板在馨姨背后合上，我取出小提琴自言自语道：“就拉下帕格尼尼的曲子好了。”然后，弓划下第一个音…然后，无名指移位要按下接下的音…然后，小提琴滑下我的手，掉在了柔软的床上。伸出右手紧紧握住抽搐着的右手，强烈的痛苦让我受不了，滑下了床沿跪坐在地。神经紧紧地绷着，似乎还要往回抽缩，。可以感受到血液强有力地冲击着血管，产生着一波又一波地胀痛。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做，才可以止住这撕心裂肺的痛苦。只能紧咬着下唇，直到下唇被紧磕着的牙齿咬碎，直到冷汗不住地下滴，痛苦才终于过去。
望着还在一下一下轻轻抽搐着的左手，我觉得自己的心跳都似乎要停止了。开始了吗？这么快就要开始了吗？神啊，你可不可以再多给我一点时间，只要…只要撑到比赛结束就好…
“东西都收好了吧？”磬寒将我的行李提上了后车箱：“就这么多吗？好轻啊！”
“没什么东西好带。”我应道，看向远处：“照雨他们呢？”
“温学长呆会儿会开车送她过来。”话音刚落，一量深兰色的跑车开了过来，在我们的车后停下。
“裁月，照雨和约休亚我都送到了，”温学长拍拍我的脸，微笑着说：“抱歉了，我抽不了身，不能陪你过去，你自己要好好保重啊！比赛的事尽力就好，不要太勉强自己。”
我笑着点点头，扫视了一下所有人，问道：“影如…还是不肯见我吗？”
照雨摇了摇头，从小提包里掏出一封信递给我。
我迟疑了一下，还是接过来打开，淡淡的桂花香轻轻飘了出来。
裁月：
首先，对不起了。你那么痛苦作出的决定，作为你最好的朋友，我却没有支持你。这一个月来，我想了很多，也许大家做的才是对的，正如约休亚说的，顾虑太多反而会让我们失去拥有的机会。所以，请你全心全意去做你想做的事吧！尽管现在我还无法完全支持你做的决定，但是在最后，无论结局是怎样的，我都会在你的身边。现在，就请原谅我的暂时缺席，容许我在这片土地上继续我的等待，为我曾经的迟疑付出代价。对不起，这次不能一起去维也纳，但是我在这里也一定会仰望星空，为你祈祷。保重。
影如
收起信，我眨了眨模糊的双眼，勾起笑容对所有的人说道：“我们出发吧！”
飞机滑向了另一个国度的天空。现在的高度已经连地面上的建筑都看不清了。可是，通过小小的窗口，我分明看见了轻泽樱花飘散下的大家：有用手比着“加油”的大家，板着脸的藤方老师，倚在那扇大木门旁挥着手的馨姨，还有已经在另一个过度的帅气的露馀姐和儒雅的风学长…
Part Two
维也纳已经是名副其实的冬天了，然而萧索的外表中依然透出着音乐之都的神圣与高雅。
“我和照雨去拿行李和办手续、联络接待人员。约休亚，就麻烦你照顾一下裁月了。”磬寒嘱咐了两声，和照雨匆匆离开。
一件暖和的外套披上了我的肩膀。我困惑地回头，约休亚单手插进口袋：“照顾你。虽然大厅里开了暖气，但还是会冷。”
我轻笑起来。对约休亚，我总有中莫名熟悉的感觉。而约休亚，虽然脾气怪怪的，但是从他看我的眼神和对我所言所行，我都可以感觉到他的温柔。这就是人与人的缘分吧，虽然还很陌生，但却象从前世就已经认识了。
“还有，”约休亚猛得抓起我的左手，皱起他好看的眉：“你的手已经发炎了，为什么不和我们说？！”
笑容在我脸上僵住，我慌张地抽回自己的手，垂着头避开他凌厉的视线：“哪有发炎啊。”
“你以为我像卓磬寒一样好骗吗？！我又不是第一年拉小提琴！”
“是！它是发炎了！可这是意料中的事，不是吗？”我抬起头，迎着他没有了温度的目光：“你我都清楚这件事迟早会发生！”
“是知道！可是如果我知道你会这样不爱惜自己，毫不顾忌到这样，我当初就不应该劝说大家让你参加比赛！”
“这种比赛，我没法让自己不做好充分的准备！”我侧过头，缓和一下过于激动的语气：“你就别管了，当作什么都不知道吧！”
“你让我如何不管？！我对你有责任！”约休亚脸上首次出现激动的表情，“你以为法蒂斯让我出马考验你，即使他是我最尊敬的人，以我的性格我就会乖乖地过来？以我的作风，我会一直陪着你，替你劝说你的朋友吗？那全是因为你和我有血缘关系！你是我的妹妹！”
他的一句话让我瞪大了眼，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你…是我的哥哥？！”
“不错，”意识到自己说出了想保守的秘密，约休亚挫败地松开紧握住我的双肩的手，语调也恢复到了那种白开水的平淡：“同父异母的。我母亲是法国的小提琴家。认识Aurron的时候，我就知道你的存在了。”
他…和我命运相似的哥哥…
“尽管我的妹妹全世界都有，可是我只想疼惜你，只想帮助你。因为你是一个和我如此相似却活得比我更艰辛的女孩。如果不是立家待你犹如亲生，我早就带走你了。”约休亚移开他银灰色的眸子，不再理会我。
我完全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去反应，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