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蹲在墙角,无助的默默流泪。
她咬紧牙关,强忍着涌上心头的那种苦涩。
她捂上耳朵,紧闭着眼睛,想彻底的逃离这个世界。
但无论她怎么封闭自己,这耳畔就好似永远响着邻居暗中嘲讽的讥诮声音,而这街头巷尾的人们的声音,就好像独具一种穿透力,穿透了钢化玻璃窗,穿透了结实的门板,穿透了耳膜,蜂拥进耳中,贯穿了整个神经线,逼得她只想发疯!
她痛恨这些声音,痛恨那些鄙夷的眼神,还有哪些人看笑话似的关切。
她讨厌那些人一遍遍的问她:你弟弟怎么了啊,听说她杀人啦!
就像她讨厌当年,想要收养他们的夫妇,一遍遍的问孤儿院的院长:他们的父母是什么呀的人啊,不要是杀人犯哦!
那种遭人白眼的感觉又回来了,而她痛恨这种感觉,就像她恨自己的无能那样,痛恨着……
胃,拧着疼。
心,也跟着揪痛。
但这比起她曾经所遭受的,根本就是小巫见大巫。
迟阳没去理会,只是靠在墙上,紧缩在墙角发呆。
而这时,她的手机铃响了起来。迟阳条件反射的起身,想去拿手机。但忽然想起,自己已经被辞退了,那起早贪黑,没有任何时间限制的,二十四小时随传随到的工作,再神圣,也都与她无关了。但挣扎了一下,她还是扶着墙,用手臂支撑着无力的身体,走进房间,拿起电话。
可是难受的好似被抽空了所有力气的迟阳,看着手机显示屏上跳动的名字时,已经无暇去思索了。她只是让自己缩成一团的,我在床边的小角落里,有气无力的颤抖着手指,划过屏幕,接听了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熟悉的声音,很温暖的声音,微微有些焦灼的担心着。这样的声音,让她沉迷,因为每一次,这声音都仿佛是她指路的明灯,黑暗生活中的一缕阳光,在她生活最黯淡的时候,突然将她笼罩。
虽然她清楚,这种感觉并不是爱,但她依旧想骗一骗自己,也想渴求一次温暖。
“阳阳,你在哪儿?”
“……”迟阳哭了,两行泪水汹涌的顺着脸颊滑落。她张嘴,嘴唇微微颤抖,可好半天,却始终无法找到自己的声音。
“阳阳,阳阳你怎么了?你是不是在家!”好听的声音,微显急促的从话筒中传出。迟阳很想开口,但胃里的揪痛,却叫她忍不住想要作呕。她强忍着,但电话那头却传来一道让她舒心的声音:“别怕,我就来。”
话音落,迟阳还没来及有所反应,就听外头传来一阵踹门声,踹的很重,很急。
迟阳跌跌撞撞的想要站起,而这时就听大门发出一声巨响。
“咣当——”
门开了,外头嘈嘈切切的议论声,反倒好像在这一刻停住了,只有那让她安慰的声音传来——“阳阳!”
迟阳呆愣住了。
脚步声渐渐接近,当她抬头时,自己已经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而那人轻轻擦过她鼻尖的衣领上,还残留着她熟悉的香水味,Burberry—brit_for_men——一个专属于他的味道。
“阳阳,我都知道了,别怕别怕,快去换件衣服洗把脸,我带你去警局把迟夕带回来!快去!”他轻声安慰,动作温柔的拍着她的后背。
迟阳沉浸其中,好似溺水者找到了浮木那样,将他紧紧拥抱,找到了声音的唤他:“泓源……”
紧跟着,她哭了,眼睛就像是俩打开了泄水闸的水库,哭倒在程泓源的怀里,哭的无比放肆。
……
伦敦,街角餐厅。
吃着餐后甜点的程爱瑜,有些倦倦的掩着口,打了个哈欠。坐在她对面的庄晴天,恰好捕捉到这一幕,眯着眼睛促狭的朝她笑着,扬起手中精致的勺子,朝她点了点说:“小鱼儿,我说你们俩就算是新婚燕尔,如胶似漆的时候,也要有点节制。这万一有了孩子,再万一一个不留神,可就被你们俩这激情四溢的举动给弄没了!到时候,你俩后悔都来不及!”
程爱瑜尴尬的咳了声,差点被黑森林蛋糕给卡住了喉咙。
好半天顺过气儿,她转眸朝在不远处的儿童区,正陪思甜玩的男人看了眼,转即抬头看向打量她的晴天,缓缓开口,云淡风轻的道:“我……暂时不想要孩子。”
“啊?小鱼儿,这就不对了,你以前很喜欢小孩子的,不还说过,要生两个好作伴吗?就像你和你哥那样的来着!”顿了下,晴天的视线朝远处女儿的方向看了眼,有些疑惑的拧了下眉头,说:“现在天时地利人和全齐了,你看,煊子有那么喜欢小孩,干嘛不考虑考虑自己生一个?你现在是生育的黄金年龄,身材什么的都很好恢复,不碍事儿的!”
“喜欢是一回事儿,生一个是另一回事儿。”程爱瑜垂下眼眸,纤长的睫羽微微颤了颤,却遮住了她眼底的流光,让人无法揣度她此刻的心思。
“小鱼儿”,唤她,晴天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就好似明白了什么似的,又将目光转向了女儿。见女儿在对她招手,她报以微笑,朝她也挥了挥手,并对程爱瑜说:“刚开始,我留下思甜,是因为我前夫和他长得很像,我想那孩子也应该很像他。所以,我生下了思甜,可悲的是,思甜并不像他,除了眼睛,思甜其它的地方,倒是都随了我。可惜她的眸色不像他,如果是他的碧蓝色,一定更像个洋娃娃!”
听晴天忽然转变了话题,程爱瑜抬头,看向她,做个认真聆听的倾听者。
“我一个人带她,开始的时候,很累,很苦。小鱼儿,你想象不出,我在那段时间里,都做过些什么事儿,受过多少罪。我也曾经后悔过,后悔干嘛因为那个不切实际的想法,生了她。可后来,我发现一切都是值得的,小鱼儿,思甜是我的孩子,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宝贝,我无法割舍的宝贝。我庆幸,自己当时发了次疯,不然,要是像你这样理智一会,这孩子早就没了,而我也不会能走到今天。指不定,你来这儿就得去墓园拜祭我了……”
晴天说的很随意,但程爱瑜却足够感觉到这话题的沉重。
她抬头,深深地看了眼晴天,随后开口:“庄晴天,你简直就是个疯子!”
“你又何尝不是呢?你爱他的时候,他星光璀璨,你程大小姐敢说你十六岁之前,那天不把他挂嘴边,谁问你你长大后要嫁给谁,你都会干脆利落的回答——景煊哥哥。现在倒好,你俩怎么就倒过来了?他追,你跑,一张结婚证都阻挡不了你们的追逐游戏。不过,说真的,小鱼儿,他对你蛮好的,瞧你面色红润有光泽的样子,一定也挺滋润吧!”
“我没有想跑,只是暂时不想要孩子。”程爱瑜叹了口气,放下手中银勺,沉声开口对晴天说:“晴天,我想等我们的感情更稳定再要孩子。还有,人家小夫妻,那个不想要过两年‘二人世界’的生活?我何苦年纪轻轻的,就去给男人生孩子,带孩子操持家务!”
“你不懂,给你爱的人生孩子,是种幸福,养育他们,也是一种幸福。”顿了下,晴天似乎找到了症结所在,凝眉打量程爱瑜半晌,摇了摇头说:“我算是明白了,程爱瑜,你瞧瞧,在感情方面,你自己就像个孩子,又怎么可能会理解呢?”
“听上去,是很幸福。”程爱瑜望着从她身边再偶过的一个小孩,勾了勾嘴角,笑容看上去很美,但眼底却浸透着一种说不出的光影。
晴天无意间看到了,心都酸了,可她却说不出个原因来,只是觉得很难受。她愣了下,想缓和气氛的随意的耸了耸肩说:“好啦好啦,暂时不想要孩子,想过二人世界呢,也不是不可以。去和煊子好好商量商量。你们俩现在是两口子,是夫妻,有事情就要共同协商着去解决。反正你俩都正值壮年,只要身体一切正常,该有的功能咱都有,还愁以后要不到孩子吗!”
不知是不是错觉,程爱瑜的目光在这时微微一暗。但等庄晴天眨眨眼睛,在看过来时,就又恢复了往日的淡漠清明,流转着温润的潋滟光晕,霎时深幽。
晴天微微挑眉,在心中暗暗想着:看来,真的是她的错觉!
“不说我了,说说你吧!打算什么时候会家?我这次过来,也是带了庄奶奶的话过来的。她让我告诉你,她很挂记你,让你玩累了,就回家吧,那儿永远是你可以依靠的避风港。”说着,程爱瑜从随身的小包里取出一副翡翠镯子,和一个十分精致的小香包,递给庄晴天:“呐,庄奶奶托我奶奶,叫我出差的时候给你送过来的。”
庄老太太是个挺小资的老太太,旗袍玉镯从不离身,而她最疼的就是庄晴天这个孙女,这不连家传的宝贝翡翠镯子,都让给晴天带来了。大概是希望晴天能够睹物思人吧!
庄晴天不是不想家,不是不想疼爱她的庄老太太,只是她婚姻失利,又多了个小毛头,有点儿不敢回去。而且,她还一直对家里人说,她过得很好,家庭幸福生活美满什么的。这要是回去,漏了陷,家里人指不定要怎么挖苦她,老太太就又要替她忧心受累。
她……不忍!
“我奶奶还好吗?”庄晴天盯着手中的东西看了很久,有小心翼翼的包好,放入随身的手袋中。
程爱瑜想也没想的回答,“还不错,身子骨还算硬朗,能走能动,偶尔跟我奶奶去各地看画展。只是去年年尾的时候,天气突变,住了趟医院,现在已经没事儿了。”
听说老太太住院了的时候,庄晴天的眼睛瞬间都瞪圆了,嘴也微微张开,想是想要说什么。但没等她开口,就听程爱瑜说庄老太太已经没事了,她这悬着的心也总算是结结实实地落下了。
“不说这个了。你准备在这儿呆多久,蜜月的下一站准备去哪儿?”
庄晴天再度转移话题,程爱瑜却有些尴尬的笑了。见晴天投来狐疑的目光,程爱瑜倒也没瞒她,直言道:“我要真办酒席,能不请你吗?和你说实话吧,我和他这次不是来度蜜月的。准确点说,我们这次结婚,完全是个人意愿,先斩后奏。当然,也许,只是我奏了,他还没奏。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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