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次日上午。
一缕晨光,透过厚重的窗帘,洒落床畔。
在酒店里住了一夜的唐林,似乎感觉到了阳光的温暖与耀眼,转醒过来。
浓密的睫羽微微颤动,他眯着眼睛,缓缓睁开,却因为不适应这样的强光,而再度闭上眼睛,迅速的翻了个身,背对着光线,这才睁开了眼睛。
睁开,眨眼,闭上,再睁开——
当他看见睡在自己枕边的女人时,他惊得差点尖叫。
眸子倏然瞪大,唐林一咕噜从床上爬了起来,双手抓着被子,遮挡的坐了起来,人却慌张的左顾右盼,将房间上下看了一遍,同时努力回想着昨天发生的一切。他记得,昨天……昨天他和夏放发生了争执,之后他进了浴室,洗完澡后就上床睡觉了。他敢对天发誓,自己绝对每对夏放这女人做过那种事儿,一丝一毫都没碰过!
可她,她怎么会——
“小弟弟,你不会还没见过女人的裸身吧!”夏放鄙夷的看着眼前的身形瘦削的男孩,虽说这眉眼和唐枫有三分相似,可这气度却截然不同,并不是她所想要的那一个。
想到唐枫,夏放,就由不得一阵心痛。但昨晚上,母亲给她来了个电话,交代了一些事情,才让她不得不做出这样的决定——坐实彼此的身份!
这举动,有一半是因为家庭,因为她身为夏家一份子的责任,有一半则是一种报复,报复唐林的不屑一顾,报复唐枫的毫不怜惜。
目光游走在唐林惊慌的脸上,夏放的嘴角不自觉的撇了下来,勾着一抹讥诮,眼中却全是轻蔑,又好似完全不将他放在眼中。
的确,她就好像忽视了他存在一样的,将视线调转,随后抓着被单,从床上坐起。
雪白的背光洁无瑕,在她起身时,从唐林的眼前划过。但很快就被那条皱巴巴的被单给裹住了,好似是要裹住这篇春光,但这却让唐林察觉到一丝令他不安的烦躁。他总觉得,事情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尤其是眼前的这个夏放,她不会……
“喂!”
夏放正弯腰拾减地上的衣物时,忽然听见唐林开口。
她先是一愣,而后扭头看向他,漆黑的眸中,闪烁着打心底里升起的一种蔑视。
“小弟弟,你妈有没有教过你最起码的礼貌啊!”
“礼貌这东西,是相互的,夏小姐!”咬着牙,唐林强忍着心中那股子莫名的躁动与委屈,绷着稚嫩的面孔,冷眼看着面目清秀的夏放,抑制着打从心底升起的冷笑,缓缓开口:“夏小姐,你是不是应该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小弟弟,你是在和我说笑话吗?这种事儿,你们男人才应该解释吧!哦,我差点忘了,你应该还是个处……”夏放似笑非笑的嘲弄着唐林,大声的强调了那个“处”字,还故意把声音拖长。她将被单在胸口的位置打了个结,一手压着,另一只手则抬起掠过耳际,将有些凌乱的丝发,拢向耳后。然后,微微眯起了眼睛,掩去眸底漾起的渐变锐利的讥诮,指了下被唐林完完全全掩盖在被子下的身板儿道:“就你这样的小身板儿,姐姐我还没兴趣呢!若不是因为有些特殊情况,你就算给我一百万,我也不会陪你睡一晚上。哼——”
“一百万?呵,夏小姐,就你这种,前看后看,都平的跟飞机场似的女人,倒贴我也不会要,就更别说一百万这种天价了。我让你解释,只是觉得,和你睡在一张床上,还这么光着,是对我的一种侮辱,让我觉得很恶心!”
大概是被夏放的话给刺激到了,一直以来性格温吞的唐林,今天居然也张口说出了这么刻薄的话,就连他自己都被惊了一跳。
以为唐林是个软柿子的夏放,也是一愣。
她居高临下的看着,蜷缩的坐在床头的唐林,眸光打从他身上,缓缓扫过,热辣而又专注,好似要确认这人是否是她所认识的那个,软弱无能的唐家私生子。而就在这关注的目光注视下,她看见唐林不自在的低下了头,眼尾儿情不自禁的上扬,一声极为不屑的轻哼从喉间滚出。
“哼,我还以为你吃错药了能,弄了半天,是虚张声势啊!”
“……”唐林不语,藏匿在被子下的手,却紧紧地攥成了拳头。
见他沉默,夏放高傲的扬起了下巴,用一种施恩的目光看着他,嘴角微微抿着,神色倨傲。但不知为什么,脑海中,却忽然闪现出唐林昨晚与她争执时,说过的话——“夏小姐,你也不比我高贵到哪儿去!咱们——彼此、彼此!”
眸光猛地颤了下。
说实话,有那么一瞬,她仿佛在他的身上,看见了唐枫的影子,同样也从他那句让她介怀的话里,感觉到了那种说不出的冷漠与嘲弄。
但她就是讨厌这样的他,明明自己就是个可怜虫,却还不愿屈服与命运。
她就是不想让他快活,似乎他越是痛苦,她的心里就越是高兴。所以,夏放毫不犹豫的开口挖苦他,嘲笑他,说的很是难听。
“哼!唐林,你不过就是唐家养着的一条狗而已,别以为你姓唐,就给我摆脸色,玩深沉,不说话的耍少爷脾气——比起唐枫这种正统血脉,你一个见不得光私生子,有什么脸面,在本小姐面前说话?你和你那个妈一样,只会让我觉得恶心!”
唐林默默地听完,许久才抬头看向了她。
他在笑,笑容勾的恰到好处,但却给人一种凄迷的感觉。他开口,嗓音微微有些干哑,但那声音就如同他的笑容一样,让人觉得寒冷而又凄凉:“是,我是见不得光的私生子,是唐家人高兴了就逗弄逗弄,不高兴就扔在一边的狗都不如的可怜虫。我不能和我哥相提并论,但我至少不会心甘情愿的当一颗棋子——像你这样!夏放,我说过,你也高贵不到哪去,就算你不是私生子,但你也只是夏家的一颗棋子,夏老太太再疼你,你终究还是要为了利益、面子,和我订婚。所以——我们是一样的人,一样可怜,而又卑微……”
话说道这个地步唐林依旧不想在站在这里,和她有任何瓜葛了,他现在只想离开,离她远远地。披上昨晚不知什么时候,被谁给特意剥掉的睡袍,唐林从愣在一旁的夏放面前掠过,快步走向门口,伸手拧开锁扣住的房门——
“喀嚓——”
房门被拉开的刹那,无数闪光灯不停的闪动着,照的唐林眼睛都疼了。而他身后,裹着被单正对着门口的夏放,也被这突然涌入的记者,吓得不轻。她一时间没抓住,裹在身上的被单,就那么悠悠荡荡地,滑落在地……
同一时间,程爱瑜伸了个懒腰,扶着旋转楼梯扶手,从二楼下来,和坐在客厅里说话的各位长辈打了圈招呼,随后就在景煊身边坐下了。而她这手上刚接过奶奶递来的一杯牛奶,就听老爷子开口:“瑜丫头,小繁华那边有消息了吗?”
“唔,正想说来着。她刚刚才给我来了个电话,怕打扰到您们休息,就让我给带声平安。她今儿早上已经到意大利了,现在应该都在大哥靠海的那幢别墅里落脚了!”
程爱瑜喝着牛奶,慢慢的说着,但思绪却飘回了刚才的那个电话。繁华除了告诉她,他们已经抵达了意大利外,还告诉了她一件令她惊讶的事儿。她说——“对了,小鱼,你三哥是不是休探亲假出来旅行了?我下飞机的时候,在机场里,看见了他!我发誓,我没看错,绝对是程泓慕,真的不能再真了!”
当时,程爱瑜特别想安慰繁华,是她看错了。但等她撂下电话,又打了个电话,去部队确认后,她原本仅存的那点儿侥幸没了,取而代之的是狐疑……程泓慕有假不回家,跟着繁华他们干吗?
陷入沉思中的程爱瑜,被老爷子连点三次名,都没反应过来。景煊伸手轻轻地戳了戳她的腰,并顺势扶住她手中握着的牛奶杯,低声说:“爷爷叫你!”
“啊,哦!爷爷,我刚刚在想——怎么,怎么没见着我哥和灿灿?他们昨儿没回来吗!”
程爱瑜随口找了个话题,但没想到,却让老爷子给噎了回来。
“这不正问你呢吗!瑜丫头,等下你吃完饭,打个电话问问去,这小子眼瞅着就是快要结婚的人了,怎么还那么不知轻重,带着灿灿出去,一夜未归,也不给我们报个备!”
话音落,老爷子的目光闪了闪,有些意味深长的瞅着程爱瑜手中紧握着的那杯牛奶。也不知道这小丫头在想什么心思,刚刚居然把牛奶杯的杯边儿搁在下巴上,嘴唇倒是一动一动的,好像在喝牛奶一样。若不是景煊在旁边扶了一把,估计着她方才回神的时候,会直接把牛奶往自己下巴上倒过去!
“嗯,我知道了!”程爱瑜立马答应了下来,可这心里头还是有点儿担心。
老爷子又瞅了她一眼,就拿起报纸,整个儿的摊开,继续看着热点新闻。好一会儿,当他喝完手上那杯茶时,程老爷子抖了下报纸,用余光扫了眼正和父母说话的程爱瑜,清了清嗓子唤回众人的注意力,随即开口。
低沉温儒的声音,夹杂着岁月的沧桑,却依旧磁润动人。而程老爷子说话的语速向来是不快不慢的,就好似朗读诗歌一样,十分悦耳。如果这个时侯需要拍马屁的话,程爱瑜一定毫不犹豫的说:爷爷,弄了半天是您在说话啊!我还以为是早间新闻呢!
“你也一样,都是结婚的人了,别在给我犯迷糊。等会儿吃完饭,跟煊子去你景爷爷景奶奶那边看看,听到没!”
景家人昨儿个晚上,搬去了景家在这边的老宅子。因为刚来那几天没打扫好,这边一打扫好,就立刻离开了程家大宅,大概也是怕拖家带口的住在程家,会有诸多麻烦。即便程家人并不觉得有哪儿不妥的,但在有心人眼中,却会延伸出无数的猜想和话题,而那些对两家来说,都将会是说不清的麻烦!
按理说,程爱瑜也该跟景煊过去住的,但景煊担心她认床,就陪着她住在了程家。这是他的体贴,程老爷子自然看在眼里,所以今儿一早上才特意点明了程爱瑜。
程爱瑜点头应下。
早饭后,就立刻跟着景煊,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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