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顽皮地笑了:“怎么?难道他救了我,我就该以身相许?他是路过吧?他不救我,你也能救下我,对么?”
他眼中一闪:“如果是我救下你,你会以身相许么?”
她痴痴地望着他,一只手轻轻拂过他的眉眼口鼻。他好像只有一个儿子,聪明英俊温和洒脱好记忆好脾气,这么好的基因居然没有得到有效传播!嗯,这里不要户口,忠心而且便宜的佣人也不难找,带大一个孩子应该不难。他的孩子一定会很漂亮!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说:“胤禩,你想要我么?”
约定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愿意?你当真愿意?我们这就回去见皇阿玛!”
那句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这个身体还没有满十五周岁啊!她要是敢把老妈的生理教育抛到一边,十五岁未婚先孕,妈妈大概会提着手术刀穿越追杀而来?心不在焉,再听“皇阿玛”三个字,越发糊涂,这事又与皇上何干?
见她眨着眼发愣,他冷静下来,明白了她的意思,苦笑着说:“我当然想要你,很想要你!但你一日还是宫中女官,就需守住清白。我不能要你!
叹了口气,接着说:“我若是要了你的身子,不管用什么手段都要把你留在身边。我答应过你的,都不会再作数。你明白么?”
“哦。”她点点头,如释重负。
怔怔地看着她,眼中染上失落与悲哀:“你,就这么不愿意嫁给我?”
“我愿意嫁给你,你要是尚未娶亲,我明儿就嫁给你!”她脱口说道,不在乎二十多年后的结局,却不能不在乎每日同在一个屋檐下生活的人。
“你不信我能护着你?”
“我信你会护着我,那又怎样?”她眼里是更深的悲伤和无奈,咬咬牙,说出了心底的话:“如果我注定要与别的女人分享丈夫,那个人不能是你!胤禩,你有其他女人,只是,不要让我看见!”
眼泪大滴大滴地落下:“我——我会很不快活,你——”
他心如刀绞,手忙脚乱地为她抹泪,将她揽进怀里,紧紧搂住,仿佛一松手她就会消失:“别哭!不说了,我不逼你。我——”
他脸上阴晴不定,变幻莫测,许久象是下了决心,咬着牙,思索片刻,恢复了一贯的温和从容,轻轻地吻着她,诱道:“我不逼你。你等我三年,我必能娶你!我们会快快活活在一起。”
三年?她微微一愣,往后三年发生了什么?低头细思片刻,她脸色大变:“不,胤禩,不可以!”
他摇头轻叹:“什么都瞒不过你!我真不知是该爱你的聪明,还是该恨你的聪明!”
她固执地望着他:“你不会那么做!你不会伤她!”
他笑得无奈悲伤:“我不会!你说的是,我不会!”不但因为被她看破,就是他自己,终究也没有那样的狠心毒手。
“可是,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我好容易有了你!”他疯狂地吻住她,绝望而且缠绵。
苦涩的液体流进了她的嘴里,涩意弥漫心田。唇齿纠缠间,她幽幽地问:“你,愿意为我抛下一切么?”
他愣住了,半天不语,拥住她的双臂却收得更紧。
他不会!一切,不仅仅是荣华富贵,有他的志向野心,有他为之奋斗多年的荣耀地位,还有以他为命的母亲,以他为天的妻子。他抛不下这一切,果真能抛下,他也不是他了!
“你不能!就算你真的抛下一切,带着我远走高飞,用不了多久,你就会后悔。你会恨我!”她凄然地笑着,哀婉悲凉:“何况,普天之下莫非皇土,你的父便是这皇,我们能够去哪里?”
“不要这样笑,我求你!别这么笑!”他轻轻摇晃着她,落下两滴男儿泪,从不曾这样憎恨自己:“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当初,我若是肯听额娘的,如今,怎么会——我好悔!我好悔!”
她慢慢镇定下来,轻轻捂住了他的嘴:“胤禩,不要后悔!永远不要说后悔!”否则,你的人生会有太多后悔。
他微微一震,一把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摩挲亲吻:“是,永不言悔!”
她脸上泪痕犹在,更衬得她的面色晶莹剔透,皎然如月,高贵圣洁,她是天上的仙子,下凡指引点化于他,却终归不能属于他这个凡俗之人。
也许只有等他争取了尝试了灰心了,一切尘埃落定,他才能真正属于她。扯出一个个微笑,她语气平静:“你现在不必答我。二十年以后,你再决定,是否愿意为我抛下一切。”她看历史总是不注意年代和日期,记不住雍正到底什么时候开始整他,提早一些应该没错。
他望着她,眼中泛着感动与心折,她许了他二十年!郑重地,他承诺:“二十年以后,若是额娘已经不在,我会抛下一切,同你远走高飞!”
“不管那时,你有什么?”
“不管到时,我是什么人,有什么,我都会抛下!”
“好!”
一脸动容,他语带哀求:“楚言,我必不负你!给我些时间,我会有万全之策!”
万全?这世上哪里会有万全的事情?她心中哂笑,终是不忍让他难过,微笑应道:“好。”
白云其吉格带了几个身份高贵的蒙古格格来串门。
那几个少女汉话说得不是太好,一开始有些拘谨也有些傲慢。等到楚言和冰玉在桌上摆满各式零食点心,冲泡出玫瑰花茶的芳香,她们立刻将来意抛到一边,也忘了自己是亲王郡王府的格格,皇室公主的后裔,对方只是小小汉官的女儿,尝尝这个试试那个,眉开眼笑,交头接耳,不时提问,惊叹羡慕。
白云其吉格来的次数最多,吃过的东西也最多,此时主动为众人指点解说,得意自满。
“我回去告诉阿玛,我一定要嫁到关内去!”一个少女美滋滋地咽下一块杏仁薄脆,下定了决心。
其他几个人跟着点头:“还是京城好,这些东西我们都没吃过。”
楚言和冰玉抿着嘴偷笑。
“京城也未必有。她们俩是江南人,这里好几样都是南边的点心。” 白云其吉格一脸不屑。
楚言忙道:“京城里也有南边来的厨子,自然是有的。”等她的点心铺子开张,岂止南方点心,就是西洋点心也会有。
气氛热烈起来。蒙古格格七嘴八舌地开始询问京城和江南的情形,都是一脸向往。终于有人想起了她们的来意:“楚言,你和阿格策旺日朗很好么?”
所有的人都停下来,认真地看着她,却早已没有刚进门时的尖锐,只是好奇。看来,草原第一武士的魅力,比不上几样点心果脯!
“你们怎么会这么想?”楚言一脸意外。
“他那天对你唱歌,又为了你打架,还让你骑他的马,他说过他喜欢你。”蒙古格格你一句我一句。
“他只是想让我受罚。”她真的受罚了!四阿哥训斥了她一顿,先说准噶尔对大清的几次挑衅冒犯,再细数死于准噶尔人刀下的佟家人,最后命她背诵《女戒》《女则》。她当然背不出来,已被勒令回宫以后抄书若干若干。
几位格格互相用蒙语嘀咕了一阵子,下了结论:“京城那么好,你当然不会喜欢他!”
一个英俊的勇士仍是少女们喜欢的话题,她们热情地交换有关阿格策旺日朗的情报。他是策妄阿拉布坦的长子,按照准噶尔的法律,是汗位的第一继承人。他的母亲美丽高贵,当初策妄阿拉布坦叛逃,噶尔丹对他们母子三人仍然很优待,甚至亲自教育阿格策旺日朗。噶尔丹死后,他的余部不肯效忠策妄阿拉布坦,却愿意听命于阿格策旺日朗。他曾经娶妻,不久,他的妻子死了,他开始四处游历,去过很多地方,呆在准噶尔的时间不到一半。即使这样,他手中仍然握有足以和他的叔叔大策凌敦多布抗衡的实力。
绵延数年的战争,以噶尔丹的死而告终,但所有的人都对准噶尔人的剽悍不屈记忆犹新,对策妄阿拉布坦和大策凌敦多布不放心。堪称清廷兵库的各部蒙古尤其不希望近期再与准噶尔打仗,极力结交拉拢较为温和开明的阿格策旺日朗,努力促成他与清廷联姻。
楚言静静坐在那里,含笑听着,没想到那个无赖还是个重要人物!不过,他看来对联姻没什么热情,做事也很霸道,不知是哪一个倒霉的公主会被嫁给他?心中默想着她见过的几位公主,悄悄寄上一份同情。
王顺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哎呀,佟姑娘,快收拾收拾跟我走吧。皇上宣你去金帐呢!”
众女面面相觑。楚言环视四周,望望王顺,再指指自己,一脸惊讶:“我?”
王顺喘着气,跺脚催促:“不是您是谁?快走吧。”
冰玉跳起来,慌慌张张地拉住王顺:“王公公,皇上为什么传楚言?出了什么事儿?太后知道么?”
王顺想了想,今儿这事儿,皇上只怕也是不乐意的,所以才会传佟姑娘去金帐。要想救佟姑娘,只有靠太后了,凑在冰玉耳边小声说了两句。
冰玉跳了起来:“什么?和亲?楚言又不是公主又不是——唔唔”
王顺吓得一把捂住她的嘴,小声提醒:“小姑奶奶,八字还没一撇,你倒先嚷嚷出来!还不去找个说话管用的?”
冰玉恍然大悟,点点头,等他放手,一溜烟跑了。
和亲?怎么会轮到她头上?楚言惊呆了,她和胤禩的缘分就这么浅!
金帐之内,这次来朝见的蒙古各部王公几乎都在座,大部分都是皇家的表亲和姻亲,表面上态度从容,谈笑风生,气氛融洽,空气中暗暗流动着紧张与急迫。
他们难得地意见一致,希望准噶尔能和皇室结为亲家,化干戈为玉帛。一边是米饭班主亲戚加主子,另一边同宗同源骁勇善战,两下里打将起来,却要他们的部属子侄到刀箭大炮底下送死,就算因军功加官进爵,又能有几分真心喜悦?
好容易说动阿格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