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站在楼梯中央,目光闪烁,不太敢看对方的样子。
幸村反应比较快,看到前辈便恢复了神态:“马上就来,前辈。”然后,他将头凑到弥音耳边,轻声道:“好了,先下去吧,你要是觉得郁闷,一会儿我讲点弦一郎小时候的丑事给你听好了。”
我比较想听你的。这话弥音只敢想,没敢说出来。幸村的眼神里满是奸诈的味道,还是不要直接问他的好。反正他和哥哥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估计他的丑事,哥哥知道不少。想到这里,弥音又眉开眼笑了起来,和幸村一起下楼,面对哥哥疑惑的目光,只是甜甜地一笑。
英树觉得,妹妹似乎有哪里不太对头,可是,又说不上来。好像就在眨眼间,刚刚还有些抑郁的她,一下子就开朗了起来。幸村方才说了什么话?向来不怎么管闲事的白井英树,也难得的对某件事情好奇了起来。
弥音走进客厅,本来对之前穿睡衣开门的事情已经释然,可是,一看到黑面神似的真田端坐在那里,她又有些纠结起来。好吧,不仅让幸村看到了,还让真田也看到了。这个脸真的是丢大了。她不禁哀怨地瞪了淳一和爱子一眼,用眼神警告他们两人,接下来不准再玩任何花样。
管家见弥音下来了,便过来问道:“弥音小姐要不要先吃点早餐。这时候,离吃午饭还有一点时间。”
弥音看看墙上的钟,已经快十点了。真是丢脸,睡到现在才起,连早饭都没时间吃。现在当着幸村的面,她也不好意思要吃的,只能笑着道:“不用了,我,我喝点牛奶就可以了。”
管家点点头,转身去给弥音倒牛奶。弥音觉得,整间屋子里的人,似乎都在看自己,脸微微发红,小声问道:“哥哥,你怎么突然请朋友到家里来了?”
“为了谢谢他们那天帮我照顾你啊。”
真田有点不好意思:“学长,其实,我没帮上忙。”
“不,弦一郎,我觉得,你帮了很大的忙。”你及时地离开,没有去当电灯泡,就是最大的帮忙了。
真田虽然没听懂英树话里的意思,还是配合地点点头,问弥音道:“你的膝盖,没问题了吗?”
“啊,挺好的,不要紧了。”弥音往爱子身边一坐,开始喝牛奶,喝掉半杯后,才开口道,“哥哥,你请他们到家里来,是来吃饭吗?今天中午要吃什么?”
“吃好吃的。”
“什么好吃的?”淳一激动的满面通红。
“吃幸村哥哥做的烤鱼,真田哥哥做的烤肉,喜欢吗?”
“喜欢!”弥音听到两个孩子大叫,其实也很想加入他们。好吧,听上去就很好吃的样子。幸村和真田来家里做饭,给学校里那些女生知道的,一定很有面子吧。
爱子在旁边拉拉弥音的衣袖,小声问道:“小音,哪个是真田哥哥呀?”
“就是坐在幸村哥哥旁边,戴帽子的那个啊。”
“啊,他是哥哥啊。”爱子顿时叫了出来,然后一把捂住嘴,满眼惊恐的望着小音。
弥音有点尴尬:“呃,他当然是哥哥了,要不然你们以为呢?”
“我,我们刚刚还在讨论,猜他是不是幸村哥哥的爸爸啊。可看上去,他们两个也不太像啊。”
“淳一!”弥音赶紧喝住他,“不准没礼貌。”没看到真田的脸黑的跟碳似的,再胡说八道,不怕他揍飞你们两个啊。
“不好意思啊,真田君。他们两个小孩子,说话一向没大没小的。你不要跟他们计较啊。”弥音赶紧安抚真田,生怕他会直接暴走。
真田倒是挺好脾气的,完全不跟小朋友计较。就是脸色有些尴尬。他想要冲爱子他们笑笑,以增加亲切感,可是想到切原说过,说他笑起来比不笑更吓人,于是,还是做罢。
英树也觉得有点尴尬,赶紧出来打圆场:“弦一郎,别跟小孩子计较。这两个小家伙,嘴巴一向很毒,他们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还管我叫大叔呢。”
“所以我早说了,弦一郎平时要多笑笑。”幸村拍拍真田的肩膀,对他给予了同情。
真田再次拉了拉帽檐,对幸村表示了无语。弥音赶紧转移话题:“哥哥,难道我们今天中午,就只吃他们做的吗?那你要做什么?”
“我会做些寿司,材料都已经准备好了,再过会儿就可以开始做午饭了。”
“那,那我呢?”做为在场四个中学生中的一员,弥音自然不能落后了。
“你,你就负责吃吧。”
“为什么?”
“因为,哥哥我从来不知道,你会做饭。弥音,你会吗?精市,弦一郎,你们认识她这么久,见过她做什么吃的没?”
“有。”幸村仔细思索着,“小的时候,她喜欢拿泥巴捏成饭团,还强逼我和弦一郎吃。”
弥音嘴里的牛奶差点直接喷出来,幸好她还能及时忍住,只是被强咽下去的牛奶给呛着了,大声地咳嗽起来。
“小音,你慢点喝啊,听到自己小时候的蠢事,也不用这么激动啊。”淳一抽了张纸巾递给她,转头冲英树道,“哥哥,小音好会做菜。她做的蛋饼可好吃了,今天一定要让她再做一次。”
“是吗?”英树望向妹妹。
弥音好不容易咳完了,涨红了脸点头道:“嗯,会做一点。可是,哥哥你们要吃吗?”
“当然要。”幸村微笑着插嘴,“如果错过了今天,大概又要等很久了。是吧,弦一郎,你也很好奇吧,弥音做出来的蛋饼,究竟能不能吃。会不会吃死人?”
独处
“什么叫能不能吃啊,我做的蛋饼很好吃的,不信你问他们。”被幸村小看了,感觉真有点不舒服。
幸村觉得,那一瞬间,曾经的那个弥音又回来了。小时候的她,也很喜欢较真儿,一件事情如果你和她有不同的意见,她总会烦到你认同为止。幸村曾偷偷问过真田,弥音是不是也总这么折磨他,得到的回答是:“她除了逼我笑之外,一般不干别的事情。”
“小孩子的话不太可信。”幸村打量了淳一和爱子几眼,觉得他们还不具备分辨食物好坏的基本功能。
“好,那我就做一个,让你们都尝尝。”弥音一点不经激,幸村三两句就把她激得跳了起来,转身就往厨房走,一副准备大展伸手的模样。
英树在旁边看得直摇头:“精市,你从小就是这么使唤我这个单纯的妹妹的吧。”
“我确实也有点好奇,从来不进厨房的弥音,会做出什么来。淳一,你老实告诉我,那个蛋饼,真的好吃吗?”
“真的。”淳一满脸真诚,“在东京的时候,小音做过,真的是特别好吃。那时候,我们饿了好几天,要不是小音,我们估计都要饿死了。她做的蛋饼,简直就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味的东西。”
大家一开始听的时候,还对弥音有点信心,听到后来就觉得有些不对头了。饿了好几天的孩子,无论你给他吃什么,他都不会觉得难吃。一时之间,大家对弥音做的蛋饼,都失去了信心。只希望,不要太难看才好,要不然,谁要负责把那一整个饼子全吃下去呢?
弥音走进厨房,开始寻找做蛋饼的材料。其实,东西都很好找,无非就是面粉鸡蛋清水之类的东西,还有一些最基本的调味料,家里都有现成的。她需要做的,就是把这些材料合理地混合在一起,然后最终做出一个可以吃的东西来。
对于这一点,弥音相当有信心,所以,当幸村不太放心地来厨房里视察时,她一面调面糊,一面冲幸村笑道:“不用担心,我保证,一定很好吃。”
幸村倚在厨房门口,看着弥音熟练的手法,问道:“当初那个蛋饼,你自己吃了吗?”
“没有,那两个小家伙,跟饿鬼投胎似的,我哪里抢得到啊。一眨眼的功夫,就全让他们瓜分了,连盘子里的油花都给舔没了。”
幸村顿时满头黑线:“那你今天端上桌之前,最好先尝一尝。”
弥音白了他一眼,不悦道:“说来说去,还是不信任我。你不是说,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吗?那我做的东西,你就应该眼一闭心一横,不管好吃不好吃,全把它吃光。”
幸村走上前来,把弥音披在肩膀上的长发往后拨,嘴里说道:“做菜的时候,最好把头发扎起来,要不然,万一有头发掉进了菜里,你是不是会要求我,连头发一起吃下去?”
幸村的手很温柔,一点儿也没有打网球时那种有力的感觉,他的手指轻柔抚过弥音的发丝,一点儿都没有扯到她的头皮。弥音觉得很舒服,也就没有闪开,任由他将自己的头发束在手心里,笑道:“我允许你,把头发丝拿掉,然后再吃。”
“真是没人性,跟小的时候一模一样。”幸村将所有的头发拢在一起,凑过去道,“你刚刚那个发圈还在吗?”
“在口袋里,裤子口袋里。”弥音往后望了望,示意幸村在屁股后的口袋里。
幸村忍不住失笑:“你准备让我动手拿吗?”弥音穿的是牛仔裤,紧身的,如果幸村要伸手进她后面的口袋,只怕会碰到不该碰的地方。虽然他们两个,小时候更亲密的事情也做过,但毕竟,现在都长大了,幸村觉得,女孩子的便宜是不能乱占的,占了是还不清的。
弥音脸红一下,腾出一只手来,扯出那个发圈,转过头,递到幸村手上。这微微的一转头,让她和幸村靠得更近了,两个人的面孔,只有大约十公分的距离,幸村漂亮的大眼睛在面前忽闪忽闪,像是很多年前就见过一般。弥音甚至觉得,自己零星的记忆里,那双总是出现的大眼,便是幸村的。那双眼中,满是温暖的眼神,每每想起那双眼睛,就会让弥音的心平静下来。
此刻,两人离得如此之近,弥音感觉到,幸村的眼睛似乎比平时更为闪亮,像是有许多话要说的样子。而他的呼吸,也时不时地拂过她的脸颊,那种心跳加速的感觉又再次出现了。似乎每一次,与幸村单独接触,弥音的心脏就会跳得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