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严,如同花瓣一样统统被这个女人踩在脚下蹂躏成了泥浆。
一夜未眠。早晨起来,我已打定主意,要去找她。我希望听到她说她没有演戏,不是在寻求性刺激,一切都是随情感而生,之所以没有问我的个人情况只是当时前前后后的情形没有让她产生这个念头。如果说我还对她抱什么指望,那就错了。经过这场天堂地狱般的错位打击,我还敢相信这种梦幻般的荒唐的所谓一见钟情?之所以要去找她,我只是想让自己感到我昨天不是在被一个女人蓄谋地玩弄,我只是想挽回一个男人的尊严,哪怕只是一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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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节:梨花满地(10)
我依然是下午去的,因为我的课都排在上午。很快我就到了那家部队医院,然后我开始试着回忆昨天从医院到她家的路,一边骑,一边寻找眼熟的道路或标志,终于看到了一片楼,像是她家所在的地方。但这些楼都是一模一样的六层红砖楼,只记得她说五单元二楼,却不记得是哪一栋。我只好一栋一栋地寻找,有几栋楼的五单元二楼根本就没有防盗门,显然不是她家。因为我记得很清楚,她家是有防盗门的。有些楼的五单元二楼虽有防盗门,但也不像她家,我依稀记得她家的防盗门是老式的,上半部镂空。有些楼的五单元二楼,我不太拿得准,但我还是试着敲了门,然而几家都说不是,也不认识叫茹梦的女孩。终于找到一个五单元二楼非常像她家,我几乎可以肯定就是她家。
我有些紧张,犹豫片刻,最终还是鼓起勇气敲了门。只听得里面一个男人的声音问:“谁呀?”随即吱嘎一声,里面那道门开了,一个小伙子站在防盗门前,说:“你找谁?”
我想,他应该是茹梦的那个男朋友。我的心咚咚直跳,不知该如何跟他谈这件事。我努力使自己镇静下来,说:“我找茹梦。”
“茹梦?没有这个人啊。”
怎么会!我说:“我昨天傍晚到过你家,当时你不在。”
“昨天傍晚?”他疑惑地说:“昨天傍晚我在家呀。”
我赶紧解释:“昨天我骑车撞伤了一位叫茹梦的女孩,我把她带到医院看了病后送回了家,就是这里。我现在想看看她的伤怎么样了。”
“你找错了吧,我们家没有这个人。”
我不甘心,紧追着说:“我有可能记错了楼,只知道是五单元二楼。那你知不知道这些楼里有没有叫茹梦的女孩?”我还把茹梦的样子描述了一番。
他想了想,说:“不认识。我不知道。你到别的家问问。”
别的家?这是最像的一家了!我不甘心,见他要关门,我急中生智,说:“我能进去上个厕所吗?一路上都没有看到公厕,真的憋急了。”
他警惕地看着我,有些犹豫。我赶紧掏出教师证给他看:“我不是坏人,我是北方大学的老师。我真的憋急了。”
他给我开了门。我一边往里走,一边打量这屋子,特意探头看了看客厅,还向卧室的方向瞄了一眼,这确实不是茹梦家。
“你东张西望地干什么?卫生间在这边。”他很警惕。
我赶紧上厕所。也许我压根就找错了地方,不是这片楼。这下怎么办呢?继续到别的楼群找?还是去她学校找?如果她的脚没有受伤去了学校,那么应该找得到她。即使她没去学校,也可以问到她家具体的地址或电话,总比在这里没头苍蝇似的瞎撞强。
从厕所出来,我就问:“那你知不知道西山区艺术学院在哪里?”
他摇摇头说:“西山区艺术学院?没听说过。不知道。”
来到大街上,我又问了几个路人,都不知道西山区艺术学院。我想,西山区艺术学院应该是个民办大学,不可能像北方大学那样人人都知道。民办大学应该在区政府有备案,于是我就问着去了西山区区政府。
到了区政府接待室,我解释了来意,说我撞伤了别人,得对别人负责。接待室的人把我带到了教育科。一个中年男同志接待了我,说:“我们区没有这个学校啊。”
我说:“麻烦您查查档案。可能是个小学校,您不记得了。”
看我急切又诚恳,那中年男同志说:“好吧。”说完就在电脑上噼噼啪啪敲起来,半晌说:“没有啊,您看,我全都仔细查了,真的没有。您是不是记错了?”
我仿佛掉进了一个黑洞,洞深不见底,我就在洞里不停地往下坠,却总也坠落不到地上。我绝望地说:“麻烦您查一查西山区的民办大学里有没有叫茹梦的。”
他说:“这没法儿查啊。学生档案都在各自学校,不归我们管。要不,您上派出所户籍科查查。”
我没有去派出所查找,因为我已经觉得没有必要了。
我本想拯救自己于绝望与崩溃,才怀着一丝侥幸的心理去寻找。然而,却证实了她真的是演了一出戏,编织了一个陷阱,一切都是假的,包括她的名字。茹梦?不就是如梦吗?我真的仿佛是做了一场春梦。一梦醒来,一切都是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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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节:梨花满地(11)
回到学校,又碰上余辉。我心情很坏,不想搭理他,此刻我谁也不想搭理,只想一个人静静地待着,安抚我那被羞辱的尊严。
但余辉叫住了我:“黎老师,我给你介绍个女朋友。”
这不是往我伤口上撒盐嘛!怎么就这么邪,越想躲什么,什么就越找上头来。余辉跟我很熟,他和似云都是英语系老师的孩子,只是似云的父亲是我的授业恩师,我是看着他俩长大的,还常常带着他俩一起玩。我出国的时候,他们都还是中学生。从国外回来,才知道他俩已成了情侣。现在他们俩都是经济学院的研究生,但两人专业不同。
余辉说:“我的师姐,叫花若尘,是我们经济学院的才女。博士毕业留校任教了。今年三十二,与你正般配。也是离婚了,没有孩子。人品没得说。离婚是因为他老公跟一个女生好上了。她很受打击。我想,你们有共同的遭遇,应该谈得在一起。要不要见一见?”
他自顾自地说,并没有察觉到我心情很坏。
“我现在不想考虑这件事。”
“你别老因离婚的事想不开。我师姐就是老想不开。现在这时代,婚外情这种事太常见了,犯不着为过去的事耿耿于怀。”
“我现在真的不想谈恋爱。过一阵儿再说。”我转移话题说,“你跟似云明年就硕士毕业了。有什么打算吗?继续读博?”
“我们想去美国念MBA,现在正在联系。”
“好啊,有什么地方需要我帮忙吗?”
“谢谢,现在还没有,若有,我肯定找你。”
离开余辉,回到宿舍,我整个人都瘫软了,不仅身体瘫软,而且精神也瘫软。太受打击了,就这么傻乎乎地被人玩弄了。
3
几场秋雨一过,校园里的树木就像屠宰场里被剥了皮的猪,光溜溜地仰脚八叉地伸着四肢,任人摆布,对自己赤身裸体的羞耻已经没有了知觉。深秋的冷风虽不像严冬的北风般刺骨凛冽,却让人在尚可忍耐的寒冷中渐渐麻木,丧失了对寒冷的感受。
我从梦中惊醒,满头虚汗,枕头湿了一大片。梦中,我在一个女人的身上,想进去,却软绵绵的,怎么也进不去,急得我直冒汗。那女人,我始终看不清她的脸,也急着想让我进去,捣鼓半天,也不见有什么起色,便气急败坏地使劲拽了一下我的下体,说:废物!于是,我就醒了。这是第几次做这个梦了?我不记得了。只记得在我以前的性梦中,我总是雄壮有力地直捣云霄。
难道茹梦之事对我的打击真的如此深刻,让我不行了?
我赶紧揉搓我的宝贝,拼命想一些刺激性的涩情场景,折腾半天还是软绵绵的。难道我真的不行了?我恐慌又痛苦。恐慌的是怕我真的不行了,痛苦的是我不知道我是不是真的不行了。这种事情,除了女人之外,是无法试验出来的。表面上,我似乎真的没了找对象谈恋爱的心思,但梦中的潜意识还是把我对女人的渴望暴露无遗。
一宿没睡踏实。上午上完课,走出教学楼,看到似云的母亲。
陈老师似乎是在专门等我:“空庭啊,咱俩走走,聊聊。”
我推着自行车,与陈老师一起慢慢走着。陈老师说:“空庭啊,你吴老师说,你最近这段时间,精神状态不大好,是身体哪儿不舒服,还是有什么心事?”
我知道我精神状态不好,虽然给学生上课时,尚能勉力集中精神讲好课,但已没有了往日课堂的生动活泼,平日里爱跟我嘻哈开玩笑的几个学生,看我一脸的严肃,也不敢跟我玩笑了。对系里的各位老师包括吴老师,也是能躲就躲,能不搭理就不搭理,能不说话就不说话。但是,我能对陈老师说什么呢?若是对别的老师,我可以假模假样地回答说我没事,一切都很好,还可以装出一副灿烂的笑脸。但面对陈老师的关切,我说不出这种敷衍的话。
我沉吟片刻,说:“是有一些心情不太好,有些郁闷。有些事情我想不明白,也说不清楚。所以,您也别问我。另外,我想,季节的变化对人的情绪也有一定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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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节:梨花满地(12)
“你啊,心总是这么敏感,太重感情。感情上的事,有时想一辈子也想不明白。过去的事,不要老在心里放不下。晚上到家来吃饭,你吴老师也想你来陪他喝两杯。”
“好。”似云父母叫我去吃饭,我一般是不会推辞的,除非真有什么事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