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地——她这番话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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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胡医生所说的,我第二天早上刚睁开眼睛,想到的第一件事便是去找布笛。
布笛的病房就在我隔壁的隔壁,几步路的距离而已。
我轻轻敲了几下房门,见里面没有响应便大胆走了进去。
布笛仍旧躺在床上睡熟中,面色略显苍白,柏林坐在他的旁边低头削着苹果,或许是太过投入才没听到敲门声。
我走到柏林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柏林吓得惊叫一声,我赶紧捂住她的嘴巴,轻声说:“小点声,别把他吵醒了。”
“嗯嗯。”柏林点点头,从床底拖出来一张凳子,让我坐下。
我问:“他的状况怎么样?”
柏林发愁着说:“身体倒没什么大问题,能吃能喝能睡的,就是记忆有点问题。”
我皱着眉毛问:“全忘了吗?”
“不是……他的心智现在完全停留在童年阶段,也只记得一些印象深刻的小时候的事情,胡医生说这叫选择性失忆……”
“胡医生没说他多久能恢复过来吗?”
“说了……不过没有给出明确的时间,有可能几个月,有可能几年,也有可能永远。”
“嗯,知道了。”我点点头,转过头深深地看着布笛,忍不住伸手轻轻摸了摸他的眉毛。
有些东西,或许不要记起来还更好……
这时,手下的两只眼睛突然睁开,瞪得圆圆的,毫不避讳地直视着我。
我被吓了一跳,也直直地看着他的嘴巴,等待着他开口的第一句话。
结果他与我面面相觑了半天,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却是——
“唔,我饿了。”
………………
我郁闷了很久终于勉强接受了这个开场白,一把从柏林手里抢过还有一半皮没削好的苹果,递到布笛面前,“吃吧!”
布笛接过苹果就开始狼吞虎咽起来,那架势像是一辈子都没吃过东西似的。
柏林在一旁附和道:“噢对了,刚刚忘记说了,还有一个问题就是他的胃口变得很大,比牛还恐怖。”
我笑着点点头,能吃是好事,就怕他不吃。
布笛把一个苹果啃的渣都不剩后,打了一个响亮的饱嗝,眼睛一转,又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他的表情极其严肃,嘴巴一张一合念叨着说:“柏儿……对不起,我把你养的乌龟弄死了,我不是故意的……”
我汗颜……看来他的记忆真的还停留在童年阶段啊……
我微笑着说:“没事,弄死了再买一只就好。”
“恩。”布笛歉意地点点头,随后从床上翻了下来,自言自语道:“我该刷牙了,不然会长蛀牙……”
咳……还真是好孩子……
布笛一直走到洗漱间门口,突然猛地回头盯着我看,说:“柏儿刷了牙嘛?”
我的脸顿时青了……靠,老子还真没刷牙……
布笛很快捕捉到了我的心思,笑得十分无邪道:“没关系,过来跟我一起刷吧。”
“呃……嗯。”我有点不习惯这样的布笛,呆呆地点点头,向他走去。
柏林仍旧坐在原地,保持着削苹果的姿势,显然是比我还惊愕……
布笛递了一支一次性牙刷和一个纸杯给我,然后就自顾自地刷了起来。
我实在是搞不懂两个人一起刷牙有什么乐趣,不过见布笛刷得津津有味,便也陪着他一起刷得喜唰唰。
这时,布笛突然停止手里的动作,凑到我身边指点道:“刷牙不是像你怎么刷的,这样刷是刷不干净的。”
他说这话时满嘴的泡沫都喷到了我的脸上,咳……挺清爽的……
我疑惑地眨眨眼睛,意思是“那怎么刷?”
布笛主动捏住我的下巴,握住我的手带着牙刷运作起来,一边发表着学问道:“刷牙时刷毛应该和牙齿成45度角,这样刷毛的一部分才能进入牙龈与牙面之间的间隙,另一部分伸入牙缝内,来回做短距离的颤动,牙齿才能全方位的被清洁到。”
…………我就说呢,为什么布笛的牙齿一向那么白净善良,原来花了这么多心思……
“当刷咬合面时,刷毛应平放在牙面上,作前后短距离的颤动。每个部位可以刷2-3颗牙齿。将牙的内外侧面都刷于净。这种方法虽然也是横刷,但是由于是短距离的横刷,基本在原来的位置作水平颤动,同大幅度的横向刷牙相比,不会损伤牙齿颈部,也不容易损伤到牙龈……听懂了吗?”
布笛见我渐渐走神,连忙提高音调将我飘走的思绪拉了回来。
我愣愣地点点头,“嗯,懂了……”
布笛笑着在我脸上轻啄了一下,脸上完全是孩子似的笑容。
……我不禁捂面娇羞了……
果然喜欢一个人就是喜欢他的所有吗……为什么这样的布笛也能让我小鹿乱撞呢……
(二)
耶苏来的时候,我正坐在自己的床上,抱着笔记本电脑浏览着某条八卦新闻,今天不知怎么搞的,网速很慢,我足足等了五分钟才将那个窗口打开。结果耶苏这一个熊抱扑了过来,我的手一抖就不小心点中了右上角的叉烧包,窗口华丽丽的出现接着又华丽丽的英年早逝了……
耶苏捧着我的脸就是一顿狂啃,幸好他没有涂口红的变态癖好,否则我现在的形象将会非常惨不忍睹……
发泄完内心的激动之后,耶苏开始照顾到我被他亲得满脸口水的郁闷心情了,抽了一张纸巾帮我把脸擦干净了,一边说:“你就那么喜欢睡觉吗?睡了五天还不肯醒来,你知不知道我担心死了。”
我翻了个白眼,想说既然担心我为什么不一直在我旁边守着我,既然担心我为什么不让我醒来看到的第一个人是你。
耶苏似乎知道我在想什么,低眉道:“对不起,都怪我……如果那晚我不走的话,就不会让你受伤……幸好你没有什么事,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哼。”我翘着嘴巴扭过头,不接受他的道歉。
耶苏双手握着我的左手,放在嘴边亲了亲,接着说:“以后绝对不会这样了,不管发生什么,我都在你身边陪着你好吗?”
“哼哼。”
“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不好!”
“不要这样嘛……柏禾……柏柏……禾禾……小禾禾……老婆……”耶苏一个劲地拽着我的衣袖,那可怜模样仿佛我欺负了他似的。
“好了好了好了!原谅你行了不?再扯衣服都扯掉了!”我大眼瞪小眼。
“嘿嘿,老婆真好。”耶苏笑得贼眉鼠眼。
我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每次都被他这一招给降服了。
耶苏把我从床上抱下来,说是要带我去花园里遛达一会儿;呼吸新鲜空气。我见窗外阳光挺暖和的便欣然答应了。出去晒晒太阳、提提精神也好。
这家私人医院的设施真的很人性化,比如说病房有专门分为儿童和成人的,儿童的病房里放了很多木积玩偶,成人的病房里则摆放着各种类型的影片和书籍,可供选择。
再比如说医院花园的精心设计,居然把别人音乐喷泉的创意也搬了过来,那喷泉一天到晚喷个不停,各种各样舒心的音乐也不停的演奏着。
住院的小孩们最喜欢干的事就是去旁边的儿童天地里玩滑滑梯和荡秋千,我小时候也挺迷滑滑梯这东西的,只不过后来有一次滑得太快,摩擦力没平衡上,一时没缓冲过来,着地时把屁股给撞肿了,当场哭得嗷嗷叫,此后再也不敢碰这玩意了。
我和耶苏手牵着手在花园里晃悠了几圈,最后停在了一颗许愿树前——这颗所谓的许愿树其实就是一颗普通的大树,只不过在树干上挂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三个大字“许愿树”而已,它就因此变得意义非凡了。
耶苏双手合十,在树下许了一大堆无聊庸俗的愿望……我虽然没听清楚他具体在说什么,不过光听到那几个关键词,什么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就能大概判断出他许的是什么了……
耶苏许愿的时候,我闲得无聊,眼睛便忍不住四周乱瞄。看到一小孩爬滑滑梯时不小心坑了一跤,啧啧,真惨壮……又看到一对情侣在草坪上相拥着亲吻,啧啧啧,那男的吻技不咋的,跟我家耶苏比起来差了十万八千里……还看到——
啊咧?布笛和柏林也出来晒太阳?
在我看到布笛的同时,布笛也看到了我,顿时笑得春风灿烂,跑着向我扑了过来,抱了个满怀,巨大的冲击力差点没把我扑到地上。
他这个拥抱的姿势有点像弟弟在抱姐姐,只不过由于他的身高起码比我高了一个头,这个拥抱说是弟弟在抱姐姐又不那么像,说是爸爸在抱女儿也不太妥当,有点怪异……
耶苏此时正叨念着什么子孙满堂的,那一脸虔诚得跟出家和尚有得一拼,只不过在看到我和布笛拥抱的姿势后,脸部顿时扭曲狰狞起来,转过身对着布笛大叫道:“我靠,自己有老婆不抱你抱我老婆干什么!?”
布笛被吼得愣然,疑惑地看着耶苏问我:“柏儿,这是谁啊?”
我一时没好意思说是这是我老公,但估计要是说只是普通朋友,耶苏又得炸毛,因此沉默着没有作答。
耶苏莫名其妙地将布笛上下扫视了三遍,在我耳边轻声道:“这个布笛怎么回事,脑子有问题了?……这才多少天就把我忘记了啊。”
我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你脑子才有问题呢!人家是因为我才受伤失忆的,你连现场都不在好意思说话嘛!?”
“……”耶苏的眼眸顿时暗淡了下去,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我自知话说得有点重,赶紧跟布笛和柏林随便寒暄了几句,然后拉着耶苏往另一个方向走去,企图说点温情的话安抚安抚他受伤的心灵。
没想到我还没开口,耶苏就抢先反省道:“柏禾,这次的确是我的错……不过我发誓,以后我绝对不会抛下你一个人先走,也不会给你任何一个受伤的机会,如果一定要受伤,那我也比任何人有资格替你承受痛苦,我耶苏说到做到!”
我的小心肝猛地一震,啊……耶苏……你……感动了……
呜呜……冒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