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不行的双脚,截车。手臂横起来时才看见,手中只剩下一只高跟鞋了。
见鬼!不小心掉落在贝贝宝迪了,还是遗失在半路了?我崩溃地环顾四周,却恰恰看见玫瑰大道对面的聂冰灰!
川流不息的车群背后,他和另一个男子站在一家星级宾馆楼下,神色凝重地面对面交谈,足足30秒,聂冰灰递给他一个小东西,二人就此分开。
那个人没有回头,坚实的身子略微蜷曲,霓虹灯五颜六色地打在他高挑的身上,我努力眺望他的遮住半张脸的短碎发,他的伤痕累累的手臂,他的夹着一根烟头的右手,以及右手提着的一只鞋。
“那不是……我的……”我不禁惊呼:“我丢的鞋!”
鼓噪的车笛震了耳朵,计程车不合时宜地停在眼前,司机盯着我的脚,“坐车不?”
“不坐!”我怒视司机,“你没长眼睛呀,挡路鬼!”
“明明是你挡路了。”司机无趣地踏油门,“神经病。”
“你怎么骂人呀?”我想冲过去揍他,才发现自己站在车行道中央,拎一只高跟鞋,头发捣的乱七八糟,俨然一副酒醉怨妇的模样。想必不论是谁看见,都恨不得骂一句神经病吧?
我只好退回到路边,目光再度追过去,宾馆楼下只有匆匆而过的路人,聂冰灰和男子早已不知去向。
他们去了哪?那座宾馆?还是继续逃命?上帝呵,你的战士度过了17年来最诡异的一天。在属于塔塔的喧嚣战场,我披星戴月,我劈荆斩棘,遇见了像朋友一样与我谈得来的敌人,也遇见了像敌人一样被我刺伤的朋友。
斑斓的霓虹掠过远处大厦的时钟,11点35分。我细心盘算接下来该做的事:截一辆计程车,给豆芽菜打一个电话,万般叮咛,12点给我留个门。可是,我的手机在哪里?
Chapter 7 (1)
当一个人的习惯侵蚀了生活,任何人都不能改变。由于习惯晚睡晚起,以前在春秋也得到了班主任默许,因此我早上总要睡到八九点钟自然醒,然后去学校上第二节课。当然,转来圣高也不例外。
闹钟的怪声嗷嗷响起时,天已微亮。豆芽菜从容地蜷缩在被窝里,竟丝毫不为之所动。我魇在迷离中掏出脖颈下面的枕头,奋力砸向闹钟,“给我滚!本小姐的房间里不允许有闹钟的存在!”
良久,耳边开始依稀传来断断续续的嗦嗦忙碌,我则持续陷入荒芜寥廓的苍白梦境中。睡梦正酣,房间猛地响起音频失真了的“日不落”。
我不情愿地睁开惺忪的眼皮——
天!豆芽菜居然在寝室里跳健美操?!
而且,恰好是副歌部分跳跃动作那一节!
我的眼皮不自控地随她忽上忽下,这该死豆芽菜一丝不苟跳得不是一般的高,我的床铺在剧烈的鼓点中嘎吱嘎吱摇个不停。
为什么,为什么不是优雅的瑜伽?我绝望地趴在床上,蜗牛般地仰起我的头。大概是许久不运动的缘故,昨晚的几度狂奔让全身的筋脉像散开的麻花股,脚底板虽不至于血肉模糊,但也差不多磨掉了一层皮。
手机丢了,鞋子也丢了,捡来的男朋友落跑了,圣高开课第一天的精神状态,用八个字形容:身心疲惫,心力交瘁。
我有气无力地说:“你每天早上都诈尸吗?能不能改掉这个人神共愤的坏习惯?”
“瘦身疗法,很有效的!”豆芽菜又顶嘴,“你也该一起做运动才行啊!”
“又不是小学生。吵死了,你把跳跃运动那段去掉行吗?蹦蹦蹦小心胸部会下垂。”
“什么跳跃啊?”她狼狈不堪地压腿,“哪儿有什么跳跃运动?”
“就是咣当咣当踢腿跳来跳去的那一节!”我不耐烦地提醒她:“好像拉拉队给流川枫呐喊助威的那个动作,流川枫加油,流川枫我爱你——就是那一节啊!”
“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她劈叉双腿,露出痛苦的神色,“健美操可以让女人更有气质,知道吗?”
“气你个鬼啦,被你气死了!不是刚刚才跳过吗?怎么会想不起来?就是这一段——”我气势汹汹地下床,横起双臂一边跳跃一边踢腿做示范,气喘吁吁地说:“看见了吗,就是这一节,必须去掉。”
豆芽菜受惊似的地打量我,“呃,原来是这个,可是为什么去掉呀?”
“因为整栋楼快被你震塌了!因为本小姐需要充足的睡眠!因为你就算是跳一百年也不会有效果!你看你那白冬瓜炖小排骨的身段,你看看,你自己看看!”我停下近乎骨碎的身子,一个立定旋转仰躺在床上,“只要没有跳跃运动,你想怎么样都随你。另外,‘日不落’也不行,你去买一套理查德克莱德曼。”
“那怎么行呀?没有节奏我跳不起来。”
“谁说弹钢琴没有节奏了?郎朗左手弹的是在炒花生米吗?”豆芽菜烦死了,可是看在昨晚给我留门的份儿上,又不能对她太过苛刻,“那么你是非跳不可咯?”
“嗯,都习惯了。为了让你多睡一会儿,今天特意迟了半个钟头才跳的。难道你就没有什么谁都不能改变的习惯吗?”
这丫头真是越来越嚣张了,但仔细想想,除了触景生情胡说八道之外,好像还有一个习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无人能改,包括凶狠的黎峻和刻薄的班主任,我蒙上毛巾被,“八点之前谁都不能吵醒我,这个。”
“那可不好,毛主席说,咳——”豆芽菜背起双手,老气横秋:“你们这一代年轻人呵,就像早晨八九点钟的太阳……”
算了算了,死丫头连毛爷爷都搬出来了,被她这么一折腾早已困意全无。我招魂似的伸出胳膊,“手机借我。昨晚我的索爱丢了。”
“呀,八成是被偷了,难道你不知道防盗的第一方法就是决不用超过一千块的手机?”她乖乖地从书包里掏出电话,一边千叮咛万嘱咐一边打开房门,“我去卫生间,你赶紧整理一下我们去上课了,还有,千万别打长途啊……”
Chapter 7 (2)
豆芽菜出去之后,翻开她的手机通讯录,查到“小王子”,绿键拨通。彩铃仍是信乐团,《北京一夜》,难道聂冰灰是阿信的饭?
副歌的京片子还没唱到一半,电话接通了。
话筒中传来颓靡警惕的一句:“你是谁?”
“你把我的高跟鞋给谁了?”我闭起眼睛嚷嚷:“倒霉死了,连手机也丢了,你居然扔下我一个人跑了,你有薛贝贝的电话吗,我要找……”
“你究竟在说什么?”我的话被冷峻沙哑的声音打断。
我支开眼皮,的确是信乐团没错,哦不,通讯录明明写着“小王子”,可是为什么……
“你打错了。”他深吸一口气,像似吸烟或叹息。我居然有一些胆怯,听筒没有咆哮,但冷漠倨傲的语气实在令人讨厌。
“不可能打错。”我继续说:“就是这个号码没错。”
“你是谁?”好像审犯人。
“我、我我我……”如果打错了,我还有必要告诉他我是谁吗?
“到底是谁?”
哦好吧,就算是接到错拨的电话,警觉性有必要这么高吗?
“请允许我做个自我介绍,我是这个号码主人的朋友。另外,请再允许我向你提个建议:滚蛋!见你妈的鬼!别他妈的让我看见你!”
听筒咔吧一声,回归寂静,他居然很有素质地没回骂就挂了电话。(⊙o⊙)
我气势凌厉地盯住电话号码。尾号是9887,没错,很熟悉,应该不是豆芽菜暗自改掉的,再说她看上去也不像防备心过重的女生。
如果说豆芽菜没有改动号码,那就是聂冰灰翻脸不认人?那家伙也不至于这么没有良心吧?我又没有在求他,只是想找回我的电话而已,再说,原计划该是我占主动权甩了他才对,之前不是一直为如何收场而头疼吗?
豆芽菜慌里慌张地从走廊跑进来,大门“咣当”一声撞在墙上,我的脱了一半的真丝睡裙在惊吓中落在地板上。
“踩到黄皮子了?”我踢开睡裙,耀眼的明媚光线游移在我赤裸的身体上有一种暖烘烘的快感。我优雅地晒在早上八九点钟的阳光里,低声慢气:“急性子的女人不仅会提早更年期,而且会染上更年期综合症。你看,我已经起床了,并且在考虑换哪一件衣服……”
“怎么不挂窗帘呀?”豆芽菜关紧大门,飞奔到窗前拉上窗帘,又急忙从衣柜里掏出一条上半年流行的牛仔裤,“哪有时间考虑呀?有男生上来了!”
“这条裤子早淘汰了,你喜欢就给你。”我不情愿地把裤子和我自己一齐扔在床上,棉布床单蹭在屁股上的感觉很舒服,不禁打一个呵欠,“慌什么,如果让你住在像春秋高中那种男女混寝的宿舍楼,岂不是要得暴走症?”
“还——不——快——穿?”她的眼睛在喷火,“走廊里炸锅了啦,听说聂二少在同楼下管理员交涉,说是要找高二的黎离,他就快上来了啊!”
我忍不住口吃,急忙胡乱套上文胸和内裤,“聂冰灰?找我?”
她慌得原地打转,口齿不清地嘀咕:“的确是他没错啦,都跟你说过早点儿起床了——奇怪,学生会的人什么时候开始对转校生感兴趣了?而且居然是老大亲自过来女生宿舍……”
“来这儿干嘛?查寝?哪有一大早查寝的?”那个家伙到底在打什么算盘?难不成为昨晚的不辞而别而来,或者为刚才的挂断电话而来,或者只是走个形式慰问一下转校生……可是他居然说什么“打错了”?!不可原谅。总而言之,来者不善。
“学生会长亲自上门慰问,你还摆臭架子?”豆芽菜眼都绿了,“他平时可没这样过。”
天!我倒吸一口凉气:聂冰灰一旦顺利上楼与我见面,我该怎么面对暗恋他的豆芽菜?大门很快敲响,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