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ol。1 萝卜即罗蓓
正当我无比哈皮着剥虾壳的时候,闹钟突然大响。一盘炸得金黄的大虾“嗖”地不见了,诱人的油香味儿瞬间散得无影无踪,我瘪着肚子从美梦中醒来,心里极为恼火。
困。咬牙切齿默念了五遍“1、2、3,起”,仍然不肯睁眼。我用拇指和食指扒开上下眼皮,迷迷糊糊往外瞅了瞅。窗外连个灯星儿都没有,漆黑一片。扭头看看桌上的闹钟,五点刚过半。
“柠柠,起床,闹钟响好几遍了。”爸爸推门催完,掩上门出去了。
拧开台灯,头还杵在枕头里,弓起背,摸到衣服就胡乱往身上套。这时候我妈听到响动,推开卧室门走进来。
“柠柠,你这是在干嘛?”她看到这情景乐了。
“困死了……”我嘟囔着。
“快起来吧,饭已经好了!再熬几天,周末你爸给你炸虾。”捏捏我的脸。
呃……金黄的炸虾……
刷牙的时候,我瞅瞅镜子里那张脸——灰不拉叽不说,还顶着俩黑眼圈。这几天太累了,睡眠质量也不高。净做些奇奇怪怪的破梦,考试迟到做不完题目,体育课八百米测试跑不到头,要不就是今天早上这种令人恼火的情况,满汉全席还没尝着味儿,偏偏闹钟响了。
洗漱一番,赶走一大半困意,脑子也稍微清醒了一点儿。我琢磨着,哦,今天是星期三,这次模考卷子该批完了吧。
呼噜呼噜扒几口饭,眼睛没离开过地理复习资料。文综是我一大弱项,上回模拟考试,单数学一门就拿了146分,政史地加起来连200分都不到,要多丢人有多丢人。人家都是用综合补语数外的缺口,我偏爱唱个反调。
搁下筷子,扣好大衣,我就拎着大书包晃出门。
我妈在后面嘱咐:“晚上把你那脏校服拎回来,塞桌壳里也不怕长蘑菇。”
我紧了紧书包带,回头扮个鬼脸“哦”了一声。
立冬刚过,今年仿佛冷得特别早。
一阵风吹来,我缩缩脖子。天蒙蒙亮,路上除了急匆匆的学生,就是扫街的大爷。我的小心肝儿呐,无比悲凉,这万恶的高三,啥时候才是个尽头啊……
正当我胡思乱想这当儿,似乎听见有人叫我的名字。
“苏柠!”那声音由远及近,我打个哈欠往后瞅了瞅,萝卜驾着坐骑“小白羊”向我冲来,一头“锈”发在风中飞。
“苏柠,上来!这都几点了!”萝卜语速很快,是个急性子。
“你该剪头发了,快成疯子了。”我跳上她的自行车后座。
“怎么啦?难道让我理一个像你这样白痴的苹果头?我这一头草四面八方支楞着,你不觉得像个光芒四射的太阳吗?”萝卜欢喜地扭扭车把,一副自鸣得意的样子。
“日啊?……”我偷笑道,又打了个哈欠,把头靠在她厚实的脊背上。
萝卜大名罗蓓。在我们家乡话里,“萝卜”和“罗蓓”两个音丝毫不差。于是罗蓓自小开始,就顶着“萝卜”这个绰号一路走来。大大咧咧的萝卜从不在意这些,还自我夸赞:“萝卜好萝卜妙,降血脂降血压软化血管,还防癌嘞!” 。 想看书来
Vol。2 沙沙名李砂
“诶……你等等我。”爬楼爬得我腿都哆嗦。
“唔……”萝卜叼着个包子三步并作两步比兔子还快。
高三的九个教室都在六层,说是为了让特殊时期的准考生们有个更安静的环境,不受干扰,但学校忽略了极其重要的一点——
我们学校教学楼内没有厕所。校内的两个厕所一个在车棚边上,离教学楼比较近,一个设在操上北面,离教学楼贼远。在高三这个特殊阶段,各科老师免不了拖堂,课间十分钟本来就少得可怜,上节课的老师多啰嗦几句,下节课的老师抱着一大摞卷子已经在门外等着了。
结果,这十分钟通常会被压缩成五分钟,甚至更短。就算你以豹的速度冲下六层楼,上气不接下气奔到最近的厕所门前,抬头一看,乌泱泱一片人,还得排大队!如果你不嫌路远,且还能坚持憋着的话,可以选择远一点的那间,但迟到就是确定一定以及肯定的了。
教室里的人已经到了大半,再过十分钟早读的铃声就要响了。
“你们来啦?”沙沙眯起眼睛,本来就很明显的眼袋,显得更重了。萝卜坐我后桌,沙沙是我的同桌。
“你昨晚没睡好呀?”我猜她一定失眠了,今天要公布模考成绩,上回模考,沙沙的数学惨不忍睹,卷子上大红的数字触目惊心——33分。
“唔……”沙沙懒洋洋地点点头,没再说话,双手抱着保温杯,下巴抵在杯盖上,若有所思。
我看着她疲惫的侧脸有点心疼,起身去开水间帮她冲咖啡。
认识沙沙是在刚升入高中,新生军训的第二天。开学报到后转天就开始军训,为期一礼拜。那时候,大家还没来得及相熟,就连同班同学都认不全。
九月的天,暑气还未退去,午休时大家都蜂拥到小卖部窗前买冰棍。等我排到时,已经感觉自己要热得挂掉了。
“来跟纯冰糖!”我舔舔嘴唇,同时去摸裤兜,可随即就傻在那儿了。
口袋是瘪的。我突然反应过来没带钱,早上换了军训服忘记装钱包了……
“怎么了?”排在后面的女孩凑过来,她马上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我来付吧。”她看我愣着不说话,笑了,然后把冰棍塞在我手里。
“谢谢啊,我过后还你吧,我是193班的。”我这才反应过来,觉得很不好意思,同时又感动不已,这小姑娘真好心呵。
“哈!我也是193班的。”她皮肤透明,眼睛明亮。
“太巧了!我叫苏柠,柠檬的柠。”我欢快地蹦起来。
“李砂。”舌尖轻巧地弹跳,转而是齿间微微地摩擦,她轻轻吐出这两个字,温柔得像夏日里一缕风。我瞬间喜欢上了这女孩儿。
“朱砂的砂,朋友都叫我小名,沙沙,是沙子的沙,呵呵。”还没等我弄明白这是怎么个逻辑关系,她就挽起我的手,拉着我到树荫处坐下来。我俩开始边吮冰棍,边东聊西扯。
沙沙有着浓密乌黑的短发,爱留细碎且稍长的刘海,以至于低头写字时会遮住眼睛。她的眼睛很大,眼袋很重,眼睛总是习惯性微微眯着,显得忧郁且迷人。
高中时候的沙沙身高一米六八,微胖,爱穿牛仔裤和宽大的深色T。她毫不张扬,隐藏了自己的美丽。那时候谁会想到五年后的她,长腿细腰俨然麻豆,华丽的卷发有点茜茜公主的气质,在大街上招手打车即有宝马奔驰停下来搭讪,比小说里的桥段还夸张。
Vol。3 熊猫丁百乐
下了早读,有十五分钟休息时间。大家开始各种“补”,补早点,补作业,补昨儿个没聊完的天。
这时,熊猫像耗子一样从后门溜进来,手里拎着瘪瘪的书包。回到座位,他就把书包塞进桌壳,抽出一本游戏攻略来,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开始拜读。
在这里有必要介绍一下熊猫。他是萝卜的同桌,因为常常打游戏刷夜,黑眼圈很重而得此“熊猫”绰号。用萝卜的话说,熊猫的真名必然集结了爷爷奶奶姥姥姥爷爸爸妈妈的宠溺,他叫丁百乐。
的确,熊猫是丁家唯一的孙子,打小全家上下都围着他并且乐呵呵。比起丁百乐,熊猫更喜欢大家叫他的绰号:“麻烦您别叫我丁百乐,这名儿太孙子了。”
“你有完么?”萝卜很鄙夷,“你这本攻略,翻得快跟沙沙桌上的白菜花一个样儿了。”
“你撞见崔主任没?”我问熊猫。崔主任是我们学校政教处主任,早上在校门口抓迟到学生,是他一项重要工作。
“必然啊,崔光头还问我为什么不佩戴‘熊卡’。”熊猫很无奈地摇摇头。沙沙捂着嘴乐了。
我们学校的学生必须佩戴一张别在胸前的卡,这张卡上贴有你的一寸照片,印有你的姓名和班级。此卡被大家称为“胸卡”。
如果学生迟到早退或翻墙头,当场被逮个正着,有胸卡为证,崔主任会当即掏出本子,给你记上一笔小黑帐。如果没有这胸卡,违规者完全可以胡编乱造,谎称自己是某年级某班的名叫某某某,极有可能蒙混过关。
因崔主任口音较重,开大会时,崔主任讲话总会屡次强调:“请各位同学一定要佩戴‘熊卡’”。台下当然一片哄笑。
以上出场的三人,萝卜、沙沙、熊猫,就是我高中时期最铁的哥们儿姐们儿。直到高中毕业,上了大学,虽然我们分布在不同的城市,但逢年过节,只要有机会,我们就一定要聚上一聚。
“熊猫你积点德吧,咱老刘的纪律奖奖金,全被你这迟到害的,扣光了。”萝卜痛心疾首地拍拍熊猫的肩膀。老刘是我们班主任,教政治。
正我们调侃这当儿,老刘出现在了教室门口。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刘老师拧着眉头,严厉地扫了一眼,讲台下面顿时鸦雀无声。
其实,刘老师是个深受全班学生爱戴的班主任。他的眉头之所以总是皱成一团,是因为我们班纪律差在全年级乃至全校出了名。要不是模考平均分总在年级前列,我们亲爱的刘老师,恐怕要被炒鱿鱼了。
他讲课的方式很特别。讲述内容看似和课本没什么关系,每堂课都像一场热烈的讨论会或激烈的辩论会,和学生大谈当下最炙手可热的政治经济问题。刘老师的板书也极少,几组关键词,几个简单的构架图,但过后复习时,我们才发现这都是每个章节的精髓。
于是乎,我们全班有一半同学,政治都能轻松拿到80分以上,几乎很少有人不及格。我一度怀疑我是不是白痴,为什么总是在70分上晃悠。老刘同志为了这个没少骂我不开窍。。 最好的txt下载网
Vol。4 水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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