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子也因为这句话,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当吴冰和朋友告诉我们吴冰已经有男友后,亮子感到极为失望。朱翔鼓励他:“只要锄头磨得好,焉有墙角挖不倒!”
我也觉得吴冰长的很漂亮,举双手支持朱翔的话,这给亮子挖墙角极大鼓励。
亮子开始他的爱情追寻之路,这条道路有点艰辛,每次既不容易的约会后,亮子总像斗败的公鸡,垂头丧气,回来向我们询问怎样才能让女人一心一意。亮子是个有主意的人,只是身在其中,茫然失措。向我们的询问,不过证明他心中毫无方向罢了,起码他也知道我们说不出什么有价值的意见。我们说了许多异想天开的主意,均被否决。我觉得亮子有点疯了,陷入了一种歇斯理底的状态。对于爱情,我和朱翔都能给予我们自己幻想或者亲身感受的定义,但追女孩子,我们一点经验也没有。
我们是不成熟的,我们会胆怯、腼腆、羞涩、痛苦、郁闷、疯狂。成熟的人不这样,他们经验老到,知道女孩想要什么,会要什么,会怎么样。他们凭着三寸不烂之舌,掩饰自己的真实,轻轻松松的得到自己想要的。
亮子没事就和我们谈论关于吴冰的话题,这些类似的话题我们谈过很多遍,现在不同的是,话题最终在亮子想不出如何才能打动吴冰时戛然而止。
我坚信女孩子都爱慕虚荣,比方说浪漫,哄女孩子,这一招永远有效。
我看不下去亮子的模样,为了打击他,我给他出了个馊主意:“我们三抱个吉他在她寝室外面弹情歌给她,地上放上一堆玫瑰花,我和朱翔再给你制造点灯光效果,没准就能把她拿下。”
我没有预料到亮子竟然真的这样干了,他把交谊舞协会的音箱借了过来,音响是两个大箱子。我起先提议用我的小音箱,事实上,完全不被采纳,我陪同他搬着两个箱子从一楼到五楼,后来由从五楼到一楼,心里面念叨着自作自受,毕竟这个主意来自于我,不能袖手旁观,而亮子一句感谢的话也没有。买玫瑰花让亮子拉不下脸,朱翔便帮他在花店定了十朵玫瑰,亮子还在在附近的商店借来了两个大矿灯,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神通。
弹什么歌曲成了亮子的心病,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亮子觉得任何情歌都无法表现自己狂热的爱情,后来终于选定两首,一首是《单身情歌》,另一首是周华健的《明天你就嫁我好么》
我们当天在女生寝室楼前,用粉笔划下一个心形图案,亮子站在心的中央,地上放着一捧鲜花,里面有九朵,代表天长地久,剩余的一根早被朱翔送给了他的兔子,表示一心一意。朱翔不知从哪里找来一大把蜡烛,在图案边点上,唯一的缺憾是那是三包白蜡烛。音箱的效果也不好,幸运的是足以传达亮子近乎祈求的告白。我和朱翔各抱一只大矿灯从两个方向照在亮子的身上,看上去颇有些浪漫,亮子还请来同宿舍的兄弟做啦啦队,在没有音乐的时候大喊。
和我们的预料截然相反,我们没有料到女生会那么胆小和羞怯,那天,男生宿舍起哄的声音给亮子制造了更加轰动的效果,围观的男生把女生寝室的大门为的水泄不通。吴冰被吓在寝室不敢出门,亮子把自己准备的歌曲谈了三遍后,看到吴冰还没出来,颇有几分气馁,一下子万念俱灰,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的时候,学校保安队和管委会及时出现,给亮子的离开找到合适的台阶。
就在亮子要被保安队带走,我为自己的馊主意害了亮子而内疚时,我听见一楼传来响亮的声音:“吴冰说,她答应你了。”围观的一大群人围着幸福的结果感到悲伤,嘘声四起,立时散去得无影无踪。
听到这,跟在保安队后面本来垂头丧气的亮子立即昂首挺胸,路灯照着的脸上写满得意洋洋。亮子就是这样敢作敢为,在这件事情上已经显露出为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不惜任何代价的本色。
清场剩下的蜡烛和鲜花被朱翔不遗余力的派上用场,朱翔把鲜花好好保养,每天送了一支给他的兔子老婆,开房间的时候把蜡烛带上,颇有些浪漫气质,点了几次后,兔子再也不愿意在*的时候点蜡烛,据说因为蜡烛是白的,每次*的时候都像是祭祀。
亮子被学校通报批评,这个事情对他没有任何影响,亮子压根就不在乎学校会怎么样。自此亮子和吴冰成双入对,损失最大的篮球队长被甩到一边。这些事情对亮子并不意味着什么,但是对我和朱翔产生了不小的影响。
亮子之前就很穷,买了吉他更穷,后来时常约会和赌博,更是债台高筑,现在有了女朋友,没钱仍是没钱。也因为有了女朋友,我和朱翔被洗劫一空,连抽烟都是问题,只好经常上课,以便放学后逮住某个冤大头蹭饭。
看上去,大家的麻烦都在女人,不同的是他们为女人的事忙活,我为找不到女人的事儿忙活。
17
大一快要结束的时候,还发生一件足以证明亮子本色的事情,中文系,政法系,经管系一直都在专科部的老校区,在这里像是受气的小媳妇,整日受到专科部管委会的刁难,更为严重的是我们压根就没有享受过新校区的待遇,什么司机考试,图书借阅,体育设施。而专科部的部分同学则逍遥自在的在本部的桃花岛无比快活,和艺术系的女生亲密接触。这一切都没有什么,偏偏是老校区在离市区半个小时公交路程的郊区,这里没有树,没有花,没有任何活动的场所。大家对这样的生活忍受已久,但是学校的安排让大家又无可奈何。我们问过几次老师,老师做无能为力的模样,只说是学校做出的决定,我猜老师的意思是,假如你是个女人,你就不要怨上帝让你生孩子。学校领导就是上帝,至于上帝是否公平,就没有人计较了。想到要在这个鸟不生蛋的旮旯呆上四年,便觉人生是一片灰暗,都是同样考进来的学生,待遇上凭什么低人一等?
那件事情是亮子宿舍的张远惹出来的,他踢球时将足球狠狠的砸在一个瘦弱的专科生身上,几个强壮的家伙立马蹿出来骂娘。张远想来自己总算是天之骄子,要道歉可以,骂人就不行,平时忍气吞声的挨着专科部学生会的气也就算了,哪里能受得了迎面而来的欺负,便在语言回了两句嘴,话语粗俗不堪,完全不像个大学生。专科生骂之不过,转而诉诸武力,势单力薄的张远刚刚逃回寝室,五六个家伙踹门而入,一句话不说,关上门就开始动手,砸碎了镜子,踢翻了桌子,打得张远鼻青脸肿。政法系的众人抱成一团,将这几个人扭送到保安室,没想到晚上的时候他们竟然大摇大摆到张远的寝室惊醒*裸的威胁。为这事学校几乎翻了个底朝天,第二天辅导员先找学校评理无果,后即暗地吩咐各种事宜,充当狗头军师,支持亮子他们贴大字报,组织示威*,当天午夜时分,就在食堂门前,亮子发表了他一生中第一次牛逼的演讲,他穿这着一件白色的T恤,上面还有张远的血迹,站在二楼的他声嘶力竭地喝问:“凭什么我们遭受非人的待遇?”模样象是抗击侵略的殖民地人民。现在想想真是可笑,是啊,白衣如雪,激情万丈,书生意气,挥斥方遒。但有什么用呢,又不能当饭吃。在生存面前,尊严和自由并不是最重要的。假如再有这么一次机会的我们经历了四年的教育,还会有这般的勇气么?
这件事本来也就只限于吓唬学校和保卫科,但未料愈演愈烈,发展到无法控制的地步,那一年的五月份,张远被打后,我们贴了大字报,到校长办公室投诉,保卫处调查了半天,轻描淡写地处理了一下凶手中的领头者,转过脸来就不一样了,说我们煽动对立情绪,要全部给处分。我们跟在亮子后面义愤填膺,决定再来一次。
所有运动的失败都错在组织涣散,我们万万没有提防那些跟在学生会屁后的家伙,他们一心当官,目的就是入党和获得奖学金。任何能给自己带来好处的事情,都要插上一手。当天就有人到保卫处去告发,校长知道后,连夜下了死命令:不惜任何代价,也要把事态消灭于萌芽之中!所有老师都出动了,那些班委的干部也挨门挨户地做学生的思想工作。
但第二天早上,学校本部的行政楼就被老校区的学生围住,虽然队列不齐、人数偏少、衣衫不整,但谁能阻挡这激情的洪流。学校做了很多工作,目的是不希望事态扩大,学校做了个决定,让所有本科部同学返回本部校区,以示条件。这算不算是胜利我不知道,我知道的是学校再也没有处理过那些恶徒。
现在无事可做,年少时候的事情有时候只能当作茶余饭后,几年以后的今天再次提起,朱翔说:“这就叫作激情?激情就是那么疯一回?”我觉得没什么了不起,提当年勇的英雄被证明已经老了。亮子在旁边不屑一顾:“疯了又怎样,穷人才那么有志气。骨子里变不了的农民气息。”
徐亮是我身边最早的教导我否定自己的行为的人,我很佩服他。我是一个唯唯诺诺的人,不知道自己心里做的决定,压根不知道今天的行径在自己明天的逻辑里是否说的通。
这些就是我所谓的大一生活,这一年里的生活混乱不堪,晃晃悠悠的一年便在眼前转瞬即逝。我觉得自己好像并没有过这么一年。有些意义的事,便是我交了几个朋友,和他们一起做了一些可笑的事情。这些事情在叙述中,我以为还不算倒人胃口,那是因为一年的事情我三言两语的略过。倘若你也这样的过,你会觉得生不如死。看上去和高中截然不同,堕落和放纵,我心有不甘,时常反思自己怎么到了如此不堪的地步,为什么一点自制力都没有。但是到了大二的时候,我们已经习惯这种生活,对大一的矫情造作感到不好意思,甚至于不再如此沉痛的反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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