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邓无可奈何地看看方习,对方习“不知今夕是何年”的堕落似乎已经习惯了,说:“化学材料。”
方习雀跃一声,心安理得。
其实刚刚学会跷课那会儿,很多时候方习心里都会肩负一种罪恶感,心里一个声音说方习你对不起父母对不起人民对不起教师对不起党,另一个声音又会以充满诱惑的面容出现,说你只不过是跷你不喜欢的课程罢了,你正在用这些时间培养个人的兴趣爱好,远比趴在桌子上睡觉有意义得多。
结果总是他经常跷课去培养他的兴趣爱好。
方习很久之后才会发现,原来大学的课程,很少有他喜欢的。
当然,在他毕业很久之后才发觉,原来上大学,也并非是一件非常有意义的事情。
打篮球虽然不是方习的特长,但好歹当年也是从体训队混过来的,基础并不差,凑个人数还是可以的。
每逢跷课打球,老严都是最积极的一个。老严人虽猥琐,但篮球技术确实不错,加上有身高优势,班上组织了篮球队之后,他顺利成为主力前锋。
剩下的人就不行了,除却方习不说,小熊和老何两人纯粹是跟随潮流——所谓流行,意思就是当下女生喜欢哪一类男生,如若喜欢成熟的,他们可以三个月不刮胡子,如若喜欢深沉,他们可以一天抽三包劣质烟,而一旦流行起运动型,他们便可以天天跷课练球,认真得可以。
如果说他们猥琐,很多猥琐的人都做不到他们这么认真,但说他们认真吧,认真的人又很少有人像他们这般猥琐。
小熊估计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长高,因为据说打篮球是可以增高的,小熊之所以叫小熊,正是因为他的身材瘦小,否则便要叫做大熊了。 周星驰说,美女都是丑女陪衬出来的。老严平常没有什么出风头的机会,在篮球场上摇身一变成了一朵红花,很不幸的是,小熊就是送上门的绿叶。每当看到老严红光满面地贴着小熊的身体盖帽,方习就会看见小熊委顿的神情,身高不见长,反倒矮瘫下去。
老何在身高上倒不吃亏,老严想随便盖老何的帽也不是太容易,但是老严根本就不会去盖老何,因为他也知道,老何是碰不得的。
如果用专业一点的话描述,老何可以称为“玻璃人”,通俗一点说就是老何因为之前赶潮流,又是抽烟流又是喝酒流,最后潮流过了,老何反倒已经染上了烟瘾和酒瘾。瘾成功养成,身体却不行了,每当老何抱着球一步三扭颤颤巍巍上篮的时候,防守队员会立即后撤三十米,以防老何一碰就倒而落下“防卫过当致人伤残”的罪名,是以,老何一度蝉联班篮球队的头号得分王。由此,同学们亲切而传神地赠送给老何一个外号:“何三拐”。
课已经上了一半,篮球场上空旷得不行,几个人显得比较突出。
“三拐,快传啊!”老严在篮下招手。
老何置若罔闻,抱起球闭着眼睛直冲篮下。方习不敢阻拦,眼睁睁看着老何上篮成功,还丢了一个不屑的表情给老严。
老严愤怒地说:“我靠。”
忽然一个比老严更愤怒的声音尖叫出来:“你们不上课啦,还在这里打球!?”
老段已经站在了篮球架下,眉贲发张摆出了灭绝师太的造型。她实在想不通这群小伙子是怎么了,竟然胆大包天,在她眼皮底下逃课!
老严一低头,理由滑了出来:“那个,老何说他忽感头疼,身上又凉热,我们陪他去看病的。”
老何用他饱经烟酒摧残的喉咙适时地连续咳嗽了好几声,仿佛在印证老严的说词。
老段也是几十岁的人精了,眉头皱纹一张一驰,“哼”了一声,说:“怎么看病看到球场上来了?”
“嗨!老何走到半路,说是打打球就好了。”老严一拍大腿,老奸巨滑的说:“我们都是天天向上的好孩子,都说去上课,可是放心不下老何啊,生怕他有个闪失什么的。所以,嘿嘿。”
老严笑得很不好意思,仿佛是犯下了一个莫大的错误,正在等待老段宣判。
老何暗骂老严狡猾。
审判长老段沉吟一番,摸了摸老何的额头,摸到一手的湿汗。
“怎么样了,不行的话就先去看病,回头补个假条给我,哪有像你们这样的。”老段依旧皱着眉,样子很不耐。
如果别的老师说这话,学生一定深感关怀,但是同一句话从老段嘴里说出来,却一丁点关心的意思也不存在。
众人巴不得早点脱离老段的控制范围,消失在她的视线之内。
老何赶紧点头哈腰:“没事了,打了一会儿球,嘿,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浑身都有劲儿了。”老何越说越激动,期间又连续咳了几下。
老段在老何的额头没摸出什么问题,但咳嗽又引起了她的兴趣。老段狐疑地问:“真的没事了?”
老何咽喉一紧,又要咳出声来,身旁几人恨不能双手掐上去,却见老何吞了一口口水,说:“没事了,真没事了!”
老段点点头,竟然也没再追究什么,说:“没事就好,快去上课吧。”
几人几乎是飞离了老段身边,朝教二飞奔而去,老严跑得急,还不小心打了个趔趄,心里在想,今天老段是遇上了什么喜事,就这样放过了他们?
操场上,篮球架下,老段望着几个远去的背影,摇了摇头,喃喃地道:“唉,现在的年轻人,身体也太弱了。”
四人跑到教学二楼门口,都不动了。方习望望小熊,小熊望望老何,老何又望向老严。
老严忙摆手,说:“别看我,我也不知道是什么课。”
小熊灵光一闪,说:“我记得,好像是化学材料!”
众人跳了起来,大喜过望,纷纷称赞小熊记忆力过人。
老严一挥手,豪迈地说:“走!”率先迈步,走了几步,停了下来,后面几人一起撞到了老严身上。
老严回头,望着其余三人,一脸迷茫:“化学材料在哪个教室上?”
众人面面相觑,异口同声:“不知道!”
一个扫地阿姨刚巧拎着垃圾袋经过,不免回头多看了两眼,心里想:“这些人可真不是读书的材料。”
晚自习快散的时候,小邓忽然宣布,经过班委研究讨论决定,要搞一个“迎奥运乒乓球友谊赛”,希望全班同学都能参加。
小邓问方习去不去,方习刚收到看眯眯发过来的短信,约他呆会儿一起喝酒去。方习也没想离奥运还好几年,现在是不是迎早了点儿,一边按着键回复一边很随意地点了点头。
几张桌椅散布在店铺门口,昏黄的灯光照亮不多的顾客。
眯眯坐在方习对面,小眼睛露出一丝光亮,近距离打量方习。这个姿势已经保持了半个小时。
方习揉揉眼睛,说:“好了好了,算我败给你了。”
眯眯微微一笑,眼睛更眯了,还是不住地打量方习。
方习说:“干什么呢这是,难道我英俊无比的脸上长出了含苞待放的水仙花?”
方习一偏头,发现茄茄也正用眯眯那种眼神在打量他。
“喂喂,没发现啊,你们还狼狈为奸了。”方习指点两人,眯眯和茄茄却靠得更近了。
茄茄疑惑且关切地说:“习,你最近感觉怎么样?”
方习说:“很好啊。”
“你伤好了?”茄茄指指方习的胸口。
方习立即捂着胸口作痛苦状:“啊啊,受了严重的内伤!”
茄茄在桌子底下飞起一脚:“去死!”
眯眯说:“听说,你最近很堕落啊。”说是“堕落”,眯眯却打了个“下流”的手势。
方习愤怒地说:“造谣!”
茄茄和眯眯对视一眼,茄茄柔声说:“哥们,爱情是你生命中插播的一段小广告,我们的友情才是主题歌啊。”
方习不解:“说什么呢?”
眯眯伸长手拍拍方习,语重心长:“我们知道你难过,但世上没有过不去的坎,有哥们在后边挺你,你要振作啊。”
茄茄忽然很诗人地插入一句:“爱情转瞬即逝,友谊百年长存。”
方习明白他们在说什么了,他拿起酒瓶为他们斟酒,但是酒没了。
“嗨,你们不说我都要忘记了,勾起我伤心的回忆可要自罚三杯啊——哎酒怎么没了?我去拿。”方习笑着背过身,拐个弯,去冰柜拿酒。背过身的一刹那,笑容消失不见,有泪光在方习的眼睛里闪动。
他没有忘记。人非草木,怎能如此轻易就能忘却一个“情”字。
但他却感动,为了友情感动。至少还有朋友,关心他,安慰他。这已足够。他已没有再继续堕落下去的理由。
酒拿来了。三瓶,一人一瓶。
方习举杯,大声说:“去他妈的爱情,为了友谊,干杯!”
第二章 生命在于运动
宿舍。
“唉,你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勇子趁方习去厕所的间隙问东东。
“嗯,不正常!”
“怎么不正常了?”老严非常好奇。
“你有没有注意到他刚才问了我们什么?”东东作福尔摩斯状。
“他问咱们明天乒乓球赛的时间。”小弟弟说。
“然后呢?”东东问。
“他问咱们和谁打。”勇子说。
“嗯,最关键的问题是什么?”东东再次问。
“砰”,东东脑袋上已被人敲了一记。老严跳了起来:“快说!知道我们没耐心,找打啊!”
东东抱着头,悲怆无比地说:“他刚刚问我们,明天比赛的有没有美女啊!”
“这有什么奇怪,老严白天起码说上七十八遍美女,晚上说梦话可以再说上八十七遍。”勇子撇撇嘴。
老严正要怒起,却听东东不急不慢地说:“放在别人身上自然不奇怪,但是方习。。。你们可记得方习多久没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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