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因先生的戏服看着就觉得热呢。”
“我,没事的。”
“不过凯因先生基本都不出汗啊。”
三谷用毛巾擦着额头。摄影棚里基本上随时都打着全方位的射灯,相当的热。虽然开了空调,可是照明的热量却远在那之上。站在布景里,几分钟就会热得满身是汗。可是阿尔却基本完全不出汗。
“对了,之前说的那事果然还是不行吗?”
“不行。”
“拜托帮帮忙吧。我都没见过真的呢。”
“晓,会发火的。”
这样吗……三谷很遗憾地垂下头。三谷这人很关心别人,很亲切,可是他的兴趣却有那么点奇怪。他最喜欢惊悚恐怖电影。从以前他就对遗体整容师有所了解,知道阿尔和晓同住之后,他就拜托阿尔,说自己务必要去看看遗体整容的现场。
阿尔没和晓说过。晓对自己的工作万分敬业,是绝对不会允许有人只出于兴趣去参观的。这么想来,自己一开始就碰上了一位遗体整容师,可说得上是奇迹了吧?
虽然三谷会滔滔不绝地说恐怖电影,会说想要看尸体,有那么点奇怪,可是除掉这一点,他还是个挺好挺普通的人。又关心别人,又稳重,又亲切。
“摄影机来了。凯因先生,三谷先生,请进布景里去吧。”
阿尔站到了指定的位置上。今天他有台词了。他有点心砰砰跳,连着做了几个小小的深呼吸后,导演叫了开始。
“嗷嗷嗷--”
阿尔向着满脸恐惧的三谷,发出了好像野兽一样的吠叫。
“你也变成吸血鬼吧!” 拍摄结束,回到家都已经是午夜零点了。晓还没睡,穿着T恤和及膝短裤躺在沙发上,正看着一本书。
“我回来了。”
晓瞥了一眼阿尔,“嗯”地歪了歪头。
“你T恤反着穿啊。”
“这样好。”
“就是因为不好才说你的吧。你就这样坐着电车回来?真是丢脸的家伙。”
一想起被工作人员、优香和町田笑的事情来,阿尔就气鼓鼓的。
“晓,都不说,美少女,很奇怪。”
晓说着:“别推到别人身上来!”把手里的杂志啪地一声拍到了桌子上。
“不是你一个劲地叫什么'喜欢,这个好‘的吗?我可有问过你'这个真的好吗’来着。”“可、可是……被人说,变态。”
“既然那东西能在店头卖,那不就能穿了?我可没有为别人看到那个对你产生的印象负责任的必要。”
“如果你说,很奇怪,所以不要穿的话。”
“你难得那么中意,又叫着说喜欢,我也说不出口来啊。”
的确,看到那T恤的时候阿尔非常开心。他觉得那是命运,这点他无法否认。可是大家都众口一词地说很奇怪,那喜欢的东西也一下子丧失掉魅力了。
阿尔垂头丧气地来到壁橱边,取出了T恤和短裤。这套衣服和晓的颜色不一样,是忽滑谷送的礼物,夏天代替睡衣来穿的。
洗了澡之后,阿尔发现厨房还保持着和昨天收拾的时候完全相同的状况,没有一点使用的痕迹,产生了有点不好的预感。
“晓,昨天也在外面,吃的晚饭吗?”
“啊。”
“一个人,吃的?”
“室井说有家又便宜又好吃的中华料理店。我就去了。”
又来了……阿尔气鼓鼓地扁了嘴巴。最近,只要阿尔去拍摄不能做晚饭的日子,晓就在外面吃。他还不是一个人,总是跟室井在一起。
阿尔接电视剧的事情全中心的人都知道了。虽然本来是想保密的,可是阿尔有一次电车出事故,晚了点到达摄影棚,焦急的酒人给中心打了电话去问。结果接电话的前台松村一问,嘴巴松的酒人立刻就把阿尔出演电视剧的事情给说出去了。松村吓了一跳,赶快去和小柳说,结果弄到了人尽皆知的地步。
既然都已经这个样子,晓也死心地承认了阿尔的出演。然后在大家面前,说出了“总算那家伙去拍摄的日子,我就不用吃那难吃死了的饭菜了”如此失礼的话来。
听到之后,室井就盯准了阿尔去拍摄的日子,带晓出去吃饭了。一开始听说晓去外面吃饭时,阿尔还想,晓跟别人一起吃饭也会是拉着一张脸吗?可是这样的事一而再再而三主之后,阿尔就不安起来了。
难道说,晓要和室井交往了吗?不对,交往倒还没什么,可是一旦晓和室井交往起来,那么自己不就变成碍事的电灯泡了吗……阿尔老是翻来覆去地想着这件事,搞得自己很是难受。
“为什么,总是和,室井一起,去吃饭啊。”
“因为他带我去的店不管哪一家都很美味。”
“晓和室井,做恋人了吗?”
晓露骨地皱起了眉头。
“只是一起吃个饭而已,为什么就变成交往了啊?”
“室井,喜欢晓。”
“我可是干脆地拒绝了。对方也明白的啊。而且一起吃饭哪里又有问题了?”
表面上是这样,可是真正的想法却不是。
“我要是,室井的话,会很期待。”
“你这家伙也太罗嗦了吧。我可不觉得我和谁吃个饭都要你一一追问!”
“心意,是不会那么简单,就改变的。”
“你说你的想象就是绝对的了吗?室井是不是现在还对我有意思,你又不是他本人,怎么会知道。”
被说到这个地步,不是室井本人的阿尔也说不出话来了。话说回来,自己为什么要为室井的事跟晓吵起来呢。
“真是的,跟你说话就火大。”
丢下这么一句话,晓向着床边走去。阿尔虽然不脏,还是洗了澡换上了T恤。关灯之前,阿尔在床边跪了下来。晓向右扭着的侧脸还带着和自己说话时的火气,紧闭着的嘴唇也不悦地微微向上挑着。
“晚安。”
阿尔抱着那带波浪的柔软黑发,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下。不管吵架没吵架,就寝之前都要做晚安吻。那在阿尔心中,是一天结束时的神圣仪式。
晓的眼角微微一动,但是并没睁开眼睛。
到了第二天,晓的心情恢复了。他是虽然爱生气,却不会记恨的那种类型。当着阿尔的面,他换上了白衬衫黑裤子,刷了牙。与平时不一样的地方,是他打哈欠的次数多了一点吧。
没有看错,那一天晓上班之后打了很多哈欠。那天午前送来了两具遗体,小柳休息了,晓和津野各负责了一具。津野处置结束之后,预定按家属的要求送到家中去。
过了下午一点,晓回到了等候室。一副手术服上披着白大褂的样子,咚的一声坐在了沙发上。呼--他大大地出了一口气。恐怕是肚子很饿了吧,很快地就解决掉了放在桌上的便当,然后他一头倒在沙发上……鼻息传了出来。
晓平时很难得在工作地打盹。阿尔把一半的脸贴着沙发面向着晓靠过去。睫毛好长,鼻梁好高,他的侧脸实在很漂亮。阿尔把鼻头贴近了晓的脸额,晓还是没有醒过来。
这时房门咔嚓一声开了。室井回来了。他经常负责处置完毕的全部收拾清理工作,总是比大家晚一点回来。室井发现晓在睡觉,轻轻地关上了房门。
他定定地看着睡着的晓,轻轻地叫了声“高冢先生”,晓没有照应。是真的睡着了。室井蹑手蹑脚地靠近晓,在沙发旁边蹲下来,直勾勾地望着晓的睡脸。他的表情很开心,可旁人看起来却有些悲伤的感觉。
“高冢先生。”
室井轻声地叫着晓的名字。晓发出规则的呼吸声,没有回答。室井轻轻地伸出手指去,碰着晓的前发。旁边看着的阿尔都觉得心砰砰跳了起来。室井拨弄了一阵子晓微卷的前发后,又伸出食指靠近了晓的嘴唇。可是只是靠近,却并不碰触。
阿尔发现室井眼睛中的神色变得越来越迫切,不由得感到害怕。室井改变了姿势,把身体向前探了出去。两人的面孔接近了。就好像要接吻一样。阿尔慌了手脚。虽然在美国亲吻是家常便饭,可是在日本是只有恋人之间才会做的事情。在美国不分男女老少都会这么做;可是在日本,阿尔只有在电视里才见过。
虽然自己每天晚上会给晓晚安吻,可是意义却是不一样的!在室井的脸靠到只有八公分左右的距离时, 阿尔窜到了晓的嘴巴前头,用尽全身的力气,为了警告晓:“快起来!”地“吱”地大叫一声。
室井被吓到似地向后退开;然后苦笑了起来。他用细长的手指抓起阿尔,说着:“你安静一点哦。”用鼻尖蹭了蹭阿尔。抓着阿尔,他望着晓;然后又……
“吱!吱!吱!!”
阿尔在室井的手里大叫。他不是想要阻碍室井,可是不可以单方面这样做啊。没有晓的同意,怎么能乱亲他呢。
在室井的嘴唇接近到只有两公分的时候。晓啪地睁开了眼睛。室井的身体就好像急刹车的车子一样地停住,晓定定地看着这样的室井。
“你在干什么?”
很直接的质问。
“那是,那个……”
室井很可怜地苍白了脸。抓着自己的手的握力变得好强,阿尔都怕自己会不会被就这么捏扁了。注意到阿尔惨兮兮的表情,晓把手向着室井伸过去,说“把那个还给我”。回到晓的手上之后,阿尔扑拉扑拉地扇着被捏麻了的翅膀,飞到了晓的肩膀上。
“是我做了什么让你期待的事吗?”
室井没有回答。
“一起吃饭,这种事就会让你产生期待了?”
漫长的沉默。晓叹了口气,抓了抓头。
“看来还是不要再和你两个人出去比较好啊。”
室井明显地咬住了嘴唇。
“……你讨厌我吗。”
“不是讨厌。只是你会产生期待。”
“就算你拒绝了,可是我也没法阻止自己喜欢你,产生期待的啊。”
“我不需要作为恋人或者恋爱对象的你。”
晓的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