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离行- 第11部分

　　我给了老太太一块钱，老太太找给我五毛钱和一叠冥币。冥币用橡皮筋绷着，我把五毛钱卡在了最上面。

　　我看到孙燕还没有走到乞丐旁边，飞速跑到孙燕前面。

　　我对孙燕说：还是我给好。

　　我和孙燕并肩走着，就要走到乞丐面前时，我说：结婚怎么久了，连个孩子都没有。我想我们应该多做善事。

　　孙燕迷茫地看了看我，然后说：对。

　　我把那一叠纸币扔进了乞丐前面的破碗里。乞丐一直低着头，我想他肯定在窃喜。

　　还没走到梁静的学校我就感觉累了，真正走到梁静的学校时我只觉得轻松。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美丽的校园，于是左顾右盼。孙燕拿出手机给梁静打电话，我没听清孙燕说了些什么。

　　梁静走到我旁边时，我还在左顾右盼，梁静奇怪地看着我，问：看什么呢？

　　我说：你们学校的景色太美了。

　　梁静说：我来这么久了，都没有看出有顺眼的地方。

　　我说：我们欣赏的角度不同。

　　梁静说：你看那破墙，从那个角度欣赏都是破的，不会是新的。

　　我说：我又不看墙。你看你们学校来来往往的都是女生。

　　梁静说：你来的时候看到我们学校的名字就该想到的。

　　我来的时候真没有注意梁静学校的名字。我记得十一回来的那晚梁静就是从这个大门进去的，于是今天习惯地走了进去，都懒得去抬头，

　　我们出来的时候，我特地看了一下学校的招牌，上面写着：甘宁护士专科学院。

　　我们吃饭的地方是个名为君再来的小饭馆。梁静选这样的一个地方估计是考虑到了我的经济水平，再怎么说我连个手机都没有。吃得翻很简单。老板一如既往地面带微笑。

　　我对吃食向来很少挑剔，也许是因为吃得比较普通，对于那些高档饭菜不熟悉的原因。作为一个学生能吃饱就不错了。

　　吃完了饭，我就和孙燕回学校去了。梁静说下午有课。

　　我和孙燕走到那个乞丐呆的地方时，乞丐已经不见踪影，地面上散落着我买的冥币。我一直都在想我那五毛钱去哪儿了。

　　旁边理发店门口坐着两个打扮妖艳的女人，其中一个说：没想到那个乞丐还是一个帅哥。

　　另一个说：看来找男人要找难看的，省得他好吃懒做。

　　此时出来一个男人，问：刚才怎么来了警车？

　　一个女人说：把乞丐抓走了。

　　男人问：要饭也犯法？

　　另一个女人说：要饭不犯法，砸我们的玻璃就犯法。

　　男人说：一个乞丐哪来的力量？

　　一个女人说：也不知道的谁给那个乞丐的碗里放了一叠冥币。乞丐后来发现后大怒，扯了肮脏的假发和破衣服，竟是一个帅哥。帅哥抡起碗砸在了我们的玻璃门上，我马上拨了110。

　　男人说：帅哥怎么会去当乞丐？

　　另一个女人说：帅哥还挺有风度的，见警察过来，很礼貌地说，警察同志请给我30秒的时间。然后帅哥在那些冥币中找出五毛钱，装进口袋后自己上了警车，

　　男人说：看来帅哥……

　　话音逐渐消失在我们远行的路上。

　　我和孙燕在之后的路上没有提到过关于那个乞丐的话题。其实两个人在一起可以什么都不说的，只要一直能想前走就行了，然而天底下并没有一条笔直的无限长的路，总有转弯的时候，于是说说话，用来打发东张西望的寂寞。

　　我一直认为一个人站在十字路口等红灯时是最寂寞的时刻。红灯阻住许多人，结伴而行的人群在说笑，独自行走的人默默倒数绿灯亮起的时间。绿灯亮起时，所有人都想前冲，于是那个独自行走的人看起来与别人无异了。

　　我和孙燕穿行了好几个十字路口。我没有把自己的看法说出来。我和她说了许多话，有关天气的宿舍的男生女生的话题。孙燕说什么都很投入，我前后顾盼以免发生交通意外。

　　一路上我都觉得格外舒畅。在我听到孙燕说到学校到了这句结案陈词时，我猛然抬头，原来已经走到校门口了。我突然觉得难过。远处的天边一片阴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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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相亲
我回到宿舍的时候，看到钱一莽正在装扮，那套珍藏已久的西服都穿在了身上。宿舍里只有钱一莽和孙亮。孙亮坐在床边静观钱一莽之蜕变。

　　我坐在孙亮旁边，问：钱一莽怎么了？

　　孙亮还没来得及回答，钱一莽就说：我要去相亲。

　　我说：你自己去就行了，我和孙亮出去转转。

　　钱一莽说：不行。你们两个都得去。

　　我说。我们去了有人会伤心的。

　　钱一莽说：莫伤心。我搞定后，就给你们介绍。

　　我和孙亮一起说：好吧。

　　钱一莽终于在我和孙亮的期待中穿好了衣服。我以为我们要出发了，谁知钱一莽又拿起了镜子，平常一个星期都不梳一次头的他竟慢条斯理地梳起了头发，还时不时喷点啫喱水。我和孙亮边看边笑。

　　我们出发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了。校园里尽是拿着饭盆出入于食堂的学生。我们穿过人群，要去钱一莽精心挑选的地方。

　　钱一莽也算是用心良苦，选的地方是荷花池。这里的确是全校最漂亮地方。荷花池周围是很大的一片草坪，中间有许多曲折的小径。池子的栏杆旁植有高大的垂柳，柳枝在水面上摇荡起波纹，一圈圈逐渐扩大。

　　钱一莽靠在一棵垂柳上，我和孙亮站在不远处聊天。那个钱一莽要相亲的对象出现时，钱一莽小跑了几步迎上去。两个人在近黄昏的时候说着些什么。

　　孙亮问我：这次钱一莽就机会吗？

　　我说：十拿九稳。

　　孙亮说：你别忘了之前的及格女孩都没看上他。

　　我说：因为这个女孩比之前的都要难看。

　　孙亮迟疑了一下，说：有道理。

　　我和孙亮还要继续说下去时，只见那个女孩正在做远离钱一莽的运动，钱一莽看着女孩远去的背影两只眼睛把时间都给望穿了。我们两个面面相觎。钱一莽醒过神来时，朝我们这里走来，来到我们身旁时帮我们解了疑惑，他一开口就说，走，喝酒去。

　　在我离开之前我有望可一眼荷花池，看到里面的荷叶正在枯萎。我想钱一莽选错了地方。

　　我和孙亮走在钱一莽的身后不言不语。钱一莽横冲直撞，走的飞快。有许多被钱一莽经过的人都抬起头狠狠地看了他一眼。我和孙亮故意拉开与钱一莽的距离。

　　钱一莽所说的喝酒的地方在食堂三楼。一楼二楼是我们平常吃饭的地方，三楼是供人挥霍的场所。我们走到三楼时，钱一莽喊：老板，三瓶白酒。

　　我和孙亮顿时震惊。我们找了个房间坐下，钱一莽起身要去点菜。

　　我说：我去吧。

　　钱一莽说：我请客，想吃什么就点什么。

　　我走到柜台前对老板说：刚才那三瓶白酒换成一瓶白酒两瓶啤酒。

　　老板说：可能来不及了，服务员正送呢。

　　我说：我们三个沾酒就醉，一醉就砸东西，酒醒后死不认账。

　　老板突然扯着嗓子喊：小花，回来，快点。

　　服务员拿着三瓶白酒回来，问：怎么了？

　　老板吩咐道：换成一瓶白酒两瓶啤酒。

　　服务员说：我还得开一次冰箱，不换。

　　老板扳起了脸，说：你不换酒，我明天换人。

　　服务员不请愿地去换酒。我点了几样小菜后，又对老板说：待会儿要是我的兄弟问怎么不是白酒，你得告诉服务员怎么回答。

　　我说完后回到房间。服务员随即进来，钱一莽见不是三瓶白酒，大怒道：谁让你拿啤酒的？

　　服务员说：只剩一瓶白酒了。

　　钱一莽说：不会出去买？

　　服务员说：那请您明天再来吧。

　　钱一莽一拍桌子，叫道：我今天就要三瓶白酒。

　　服务员说：我们已经给附近的几家超市打了电话，每家都没有白酒了。最早到明天的此时才能到货。

　　钱一莽挥了挥手，说：快点上菜。

　　服务员掉头走了。

　　钱一莽面带愧疚，挤出一个笑脸说：兄弟们本来有福同享的，没想到只剩一瓶白酒了。

　　孙亮说：我们喝啤酒就可以了。

　　钱一莽说：改日我再请你们喝白酒。

　　我和孙亮忙说不用不用。

　　酒菜比期盼中上来的还要快，钱一莽尽情地享受，我和孙亮看得惊呆了。我从来都没觉得自己的人生是多么坎坷，只不过常常不开心。我对酒没有好感，从来想不到它，如今摆在眼前竟有强烈饮掉的欲望。我和孙亮慢慢品尝各自的啤酒。

　　我们的啤酒喝得还没有一半时，钱一莽的白酒早已见底。我和孙亮让他吃菜，他说，真他妈奇怪，竟没感觉。钱一莽刚说完，双手齐出抢走了我和孙亮的啤酒，出手之快，我和孙亮都没来得及反应。只见钱一莽一口饮尽半瓶，本以为他还要感叹几句，没想到他只换了口气又把另半瓶饮尽。

　　钱一莽豪爽地说：还是没感觉。走吧，再喝也没有感觉。

　　钱一莽说完站了起来，摇晃几下后小外走。我和孙亮追了上去。钱一莽摇晃到柜台前，伸手去掏钱包，却什么都没有掏出来。

　　钱一莽喝道：老板，赊帐。

　　老板说：我们店小利薄，从不赊帐。

　　钱一莽说：我这次没带钱。

　　老板看了看我和孙亮，说：还有他们两个呢。

　　我和孙亮都摸了一下口袋。

　　钱一莽说：我都说过请客了，不许他们出钱。

　　老板说：这让我很为难。

　　钱一莽说：你等着，我一会回来。

　　钱一莽又朝刚才那个房间走去。

　　老板问：他去干什么了？

　　孙亮说：老毛病了，回去拿啤酒瓶子。

　　我接道：让他该，他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