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离行- 第2部分

　　我说：有道理。

　　此时，售票员再次来到，随口说：你刚才说得不对，因为车子怪的弯儿都是向右的。

　　我和她都是一怔。我怔的原因是没想到都过几个小时了售票员还记着一个陌生乘客的话语。

　　售票员走后，她问我：售票员怎么会听到我说的话？

　　我说：因为你的声音太大了。

　　她说：不可能啊，我说话的声音一向很小。

　　我说：因为刚才你急需辩解你是清白的，情急之下，声音难免会大。

　　她说：我怎么没觉察到？

　　我说：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往往都是别人先看出来，然后有人告诉自己时自己才会猛然醒悟。

　　她说：好像如此。

　　又过了一片黑暗；车窗外有路灯亮起。很快进了甘宁市区，窗外霓红闪烁车水马龙，黑夜如白昼一般。这个北方城市与许多城市一样也是个不夜的城市。

　　我不喜欢在这样的地方生活，寻一刻安静都不能，还好我的学校接近郊区，比较安静。因这个原因我很少出学校。

　　很快到了长途汽车站，从车上下来就看到成群结阵的男人与女人。不管是在哪个地方，只要有车站就不怕找不到出租车。刚下车就有一帮老女人涌上前来，问要不要住店。另外涌过来的就是出租车司机。

　　我拿着行李走向汽车站外的公交车站牌，打算乘末班车回学校。我没走几步，一个打扮妖娆的中年女人突然横在我面前。我吓了一跳。

　　中年女人问我：小兄弟，住不住店？

　　我说：不住。

　　中年女人说：什么服务都有。小姐都是当小水的大学生。

　　我说：我是穷学生，没钱。

　　中年女人说：你原来也是大学生啊。大学生配大学生，天经地义，我给你打五折。

　　我突然感到为难。因为以往我在买东西的时候只要老板一说打折我马上就会买，因为觉得沾了便宜。而此刻听到打折二字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在车上坐在我旁边的女生终于出现，看着发呆的我问：都怎么晚了怎么还不出去等车回学校？

　　我说：这位阿姨非让我住店。

　　她说：还是回学校住吧。

　　中年女人说：我们店有双人间的。你们可以先在我的店里舒舒服服住一晚，第二天再去学校也不迟。

　　她说：刚才在车上我们俩的钱包都丢了，现在身上只有两快钱，只够坐公交车。你的店不要钱我们就住。

　　中年女人微微一笑，说：车站丢东西再平常不过，以后要当心啊。说着又朝另一个男生走去。

　　我们并肩出了车站，夏日夜晚的凉风格外惬意。我们站在站台上等车不至，她说：每次坐公交车都得长时间等。

　　我说：末班车嘛，不迟到怎么对得起这个名字。

　　她说：我们也算认识了，不知以后怎样联系。

　　我告诉了她我宿舍的电话号码。她拿出手机，然后按键输入号码。在她输完最后一个数字时一辆公交车停在此站。她看了一眼公交车说，我等得车来了，再见。她匆忙上了车，车门随之关闭。车子绝尘而去，我突然想到我们都不知道对方的名字，望着远去的公交车若有所失

　　

2　校园生活
我回到学校的时候已经快21点了。学校没有任何变化，随处可见一男一女拥在一起。我穿过拥抱的男女来到宿舍楼前，宿舍管理员正在清理门前的垃圾。同宿舍的几个都已先至，坐在床上闲话家常。宿舍如猪圈般脏乱，桌面和地面上都是上学期遗留下来的未吃完的饭菜。一股臭味袅袅升腾。

　　我不想同他们说话，随便应付了几句，忙着把自己的衣物往柜子里放。他们聊得投机，夺门而出，有人问我去干什么，我说去超市买牙膏牙刷。校园的树木随风摇摆，灯光暗淡里传出暧昧的话语。我无心购物，向操场的方向走去。操场外表很安静，隐蔽处却热情洋溢。没有勇气进去，我又返回到宿舍。

　　一路奔波，大家都很劳累，已经结束了闲聊，都在收拾床铺，想快点睡觉。宿舍是八人间的，还缺钱一莽一人，他因为是学生会的干部永远是最后一个回宿舍的。学生会是个难以说辞的东西，钱一莽滚打摸爬装孙子一年终于混了一个部长。

　　钱一莽也是系里极少数党员中的一个，记得当时调查他时我们宿舍公推我写一份关于他的报告，于是我拿起圆珠笔写下了以下文字：

　　我跟钱一莽住同一个宿舍。钱一莽是宿舍里每天最早一个出去也是最后一个归来的人，几乎所有的时间都用在了办公室里。在宿舍很少见他的身影，偶尔回来手里还拿着系里老师需要用的资料，说不上几句话就走人，说要把资料赶完交给系里。我们宿舍的一些问题需要征求一下他的意见都不能，早晨起来见不着他的面，晚上他回来时大家都在梦里徘徊，于是许多事情他只能默认，他知道后也不说什么，真正的默认了。

　　因为要忙学生会的事情，他很少有时间去图书馆学习，于是在每个学期的末尾我们看到的是一个格外忙碌的钱一莽，白天处理系里的事情，晚上去办公室通宵看书，我们又看到了一个疲惫的钱一莽，而他却坚持不睡。考试完后能找到他的地方只能是医院了。一有时间我们就劝他离开学生会，过一个正常大学生的生活，他不愿意，说能为系里做点事就多做点，于是我们宿舍的集体活动他总是缺席。

　　后来钱一莽顺利地通过考验成了一名骄傲的中国共产党党员，大家都很羡慕，因为这意味着毕业之后能找到一个比别人好十倍的工作。一时间钱一莽成为大家嫉妒的对象，本来对他就没什么好感的同学常常背地里挖苦他，也只能是背地里进行这些违法乱纪的活动，谁敢名面上攻击纪检部部长岂不是找死。

　　我们住在一个宿舍倒对他和颜悦色，他很得意，于是我说，你以为你能入党是那么顺利啊，要不是在大家鼓励的基础上我写了那么多违心的话，人家能被感动吗？钱一莽愣了几秒钟，然后一声不响地冲出了宿舍。几分钟后，在我们还在纳闷时，他已经提这大袋的零食从超市归来，而且还给我亮了亮手中新买的香烟。把东西放到桌子上后钱一莽有又去学生会指点江山激昂文字去了，我们大吃一吨后倒在床上闭目养神。熄灯时钱一莽才回来，把就要睡着的我唤进厕所，在手机的光芒里他递给我一支烟。

　　我说：系里不是明令禁止在宿舍抽烟吗？

　　钱一莽说：我是纪检部部长，这些关于纪律的事都由我管。我是在宿舍抽烟了，违反了规定，可谁来管呢？

　　我说：自己管自己。

　　钱一莽说：人有时是会身不由己的。

　　于是在以后的日子里，每个晚上熄灯后，我和钱一莽都会在厕所里身不由己。

　　我写的那段关于钱一莽的文字基本是属实的。因为我们这个大学早晨是要出早操的，出早操就得查人数，查人数当然是由高于普通学生的学生会的成员来完成，钱一莽身为一部之长不得不带头起床先于我们来到操场，成为整个宿舍早晨起得最早的一个人。晚上系里的干事会在办公室处理学生的事情，这些学生会的为了巴结干事就不得不同这些干事瞎扯一番，口才一流的钱一莽当然不会错过，别人自知说不过他都起先离去，等熄灯干事走后他才回宿舍，又成为宿舍最晚一个回宿舍的人。至于关于钱一莽学习那段纯属大话，因为每个人平常都不学习，只在考试前用功几天，钱一莽只是其中之一。钱一莽在办公室熬通宵确实有，只不过性质不同，因为白天他为了不至于考试挂课不得不跟我们一起去图书馆专研从未听过的课本，到了晚上就嚷着说太累了这样的生活简直不是人过的不玩会怎么行呢，于是就去办公室玩电脑游戏，玩一个通宵都不觉得过瘾。极少的睡眠使他看起来很憔悴，到医院让医生开一瓶葡萄糖吊起来，然后给他的那些学生会会友打电话说自己在医院输液呢，人家出于同事一场的面子上不得不来，来了不拿东西又不好看，就这样各种食物在他床头的柜子上应有尽有。

　　灯熄了，整个宿舍楼都安静了下来，我想大家此刻都在贪恋着平时一直抱怨着硬邦邦的床。钱一莽还未回来，他们几乎都睡着了，宿舍里特有的鼻息声又一次在耳边响起。我还无发入睡，因为睡觉前的准备尚未作完，就是和钱一莽在宿舍的厕所里抽上一支烟。

　　钱一莽回来的时候我已经有了很浓的睡意，他用手机显示屏照了我一下，我感觉眼前一道亮光闪过，瞬间精神来了，困意顿消。我掀起被子，穿上拖鞋，然后走进厕所。我关上厕所门转过头时候，他手上已经拿了两支烟。

　　刹时间厕所云雾缭绕。我说，日子就是重复一些简单的事情，放假回来，他们依旧睡大觉，我们依旧抽烟。

　　钱一莽说：学生会又要大选了，我希望能选到主席。

　　我说：官越大越容易*。

　　钱一莽说：我也知道是这样。可我就是希望能做到学生会主席，混了这么久，也该有点成绩了。

　　我说：有没有主动放弃的？

　　钱一莽说：还没听说呢。这几天没课，你陪我买点东西，我请你抽烟。

　　我说：买什么东西啊？刚从家回来，一切日用品都该带来的。

　　钱一莽说：我的东西都齐了，是给老师买的，我送人家东西，人家才会帮忙。

　　烟抽完后，我们从厕所出来。楼道里的声控灯光透进屋内，隐约能看清宿舍里的杂物。回到床上时，灯光消失了，没有了足够大的声音来驱动。我躺下来，很快就睡着了。

　　接下来的四天没有课，大家都自由活动。网吧没有了空闲的位置。学校总是这样，提前几天开学，这几天大家没事就去上网，总让我怀疑网吧跟学校串通好的。我们宿舍只有两个去网吧过日子的，其余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