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怎,”这样跑着,还要说话,真是太累了,“怎么,也,在——跑?”
可是怎么同样是在跑,他说话就能行云流水,我却是上气不接下气,濒临断气?
“如果是要绕操场跑一圈,得跑慢点儿,这是长跑,比走路稍快一点儿的速度就行,”一边说,一边把我以为是纸的东西塞进我手里,竟然是湿的手帕,“你之前跑太快了,这样不行,先擦擦汗,慢慢缓下来——”
我按着他的指点,将手帕按上面孔,闻到清新的西柚味道,很醒神。王乔在旁边慢慢落下速度来,我下意识地跟着,也慢下来。随着慢慢减下的速度,呼吸也慢慢平复,眼睛前面似乎被摇晃着拉扯着的一切,渐渐复原,不再那么沉暗到令人昏眩。只是一颗心还是跳得那么急,几乎要迸出腔外。好一会儿渐渐缓回来了,这才听到王乔原来还是一直在说话:“……农民只好说……一百元……自己想吃什么……”
我摇摇头,感觉有点儿熟悉,只是人还在晕,一时半会儿也想不起来,只能由着他继续说。慢慢听得明白了,才知道他是在讲冷笑话,一个一个,令人莞尔,有的在网上看过,有的没看过,听他声音清朗地娓娓而言,连本来并不好笑的故事,也动人起来。
沈飞给的惩罚,竟然变成了单人开心剧场。
我既然已经好起来,不管是报恩也好,凑趣也好,自己也随口讲了几个好玩一点儿的,然后才说:“你刚刚讲的那个什么‘农民’和‘一百元’的,我前半截没听进去呢,感觉挺好玩,再给我讲讲吧?”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chapter 15
“嗯,”王乔侧过脸,微微笑看着我,长跑过程中的呼吸不畅,表情狰狞什么的跟他完全搭边不上,“有个农民到了国外,还是觉得闲不住,就按着在国内的习惯,养了一头猪,每天给猪喂喂糠啊剩饭什么的。结果有一天被动物保护协会的人知道了,说他虐待动物,罚了一万美元。农民很心疼,就开始改用玫瑰、兰花什么的来喂猪。谁知道又被植物保护协会的罚了一万美元。一天,他没事带着自己的猪在山坡上蹓弯儿时又遇着一个人,那人问他平时给猪吃什么,农民想想自己冤枉被罚掉的两万美元,心疼啊——只好说:‘我也不知道到底它喜欢吃什么,每天给它一百块,让它自己爱吃什么买什么。’”
不长不短的一个故事,听得我严重内伤。彻底没语言了。
阮—清—越——
什么迷糊什么犯困,什么先给一百元再给一百元,原来从一开始就只是拿我逗着玩儿呢!
我说阮大少爷怎么突然会抠到连我的粮饷都要克扣了,那丫从十二岁时自己出国去参加国际夏令营时就已经拿了爸爸的信用副卡,随时可以挥霍无度了。依着老爸老妈对他的宠,既不可能定下上限,又不可能随时查询,他当着爸爸的面克扣我,犯得着吗他?
原来,竟然是为了这么点儿小破事……
阮大少爷,阮大爷,被你比成猪骂成猪讽成猪的人还少了去了么?用得着这么时时事事针对着苛碜我么?
其实,也没什么了——我不是早习惯了么。。。。。
“怎么,重听一遍反而失望了?”王乔问。
“没有没有,”我扯扯嘴角,努力笑给他看,不过表情跟他的云淡风轻估计是没得比了,铁定很难看——“只是觉得那猪真可怜!”
“可怜么?我倒觉得那猪挺自由,很幸福啊!”
我……前提是我不要被人讽成猪来的好不好… …!
“是挺好玩的,再说个别的吧……”我低下头,喘气,换气,不看王乔了。
他和阮清越一样,都是王子一类的,雪白皮肤,出尘气质,因为都玩过音乐,甚至都有一双漂亮修长的手。而我一定是又跑昏了,心口又开始犯闷,有点儿疼,明明知道王乔是王乔,阮清越是阮清越,可是看到王乔的手,阮清越早晨夹着钞票的漂亮手指的样子就又在眼前晃啊晃,我真有狠狠在上面留下两排牙印的冲动。
一直都知道阮清越不喜欢我,可他也没必要总这样有意无意提醒我他一直在鄙视我吧?
虽然,我早就习惯了……
chapter 16
王乔又说了几个,可我完全没听进去。笑著笑著,眼泪都快下来了,再也不敢说话,只是跑著,笑著,被阳光和高温再度蒸得透不过气来。
我还真是有自虐的天生潜质,珠玉在侧,我居然仍是心念鸠盘。
…
王乔的声音,再度悠悠远远起来。
眼前的一切,又开始在摇晃中破碎。
依稀听到熟悉的声音在喊:“……那麽快……筱羽──”
我想我要昏倒了──
只是,真要倒在地上麽?
会不会很疼?
天啊!
难道我又得毁一次容?
尽力维持清醒,却越来越迷茫;想要停住脚步,可身体似乎在漂浮。
最後的意识,是手抓住什麽东西,但那东西反握住我手。我怕跌倒,直接整个人扑撞过去了。鼻端依稀闻到清朗的西柚味道,似乎,是投进某个怀抱──在这种天气,感觉居然是温暖而不是热腻……
毁了!
这样子,被沈飞看到,我以後要怎麽见人呐!
…
我的昏迷应该不会太久,短暂得连梦都没有。
可是,恍惚间我竟然又看见阮清越冷凝成冰的眼,就那麽清清冽冽地盯著我,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
我下意识地想要躲开,身体往後一缩,头顶撞上不明物体,发出沈闷的'锵'声颤音。
死了死了,竟然是医务室的的钢管床架。
我捂住头顶,泪眼迷蒙中再次四处扫视,哪里还有阮清越的影子?
倒是门外的人飞快跑进来。
还是王乔。
“筱羽,你没事吧?”
我摇摇头,刚才被撞到头顶的晕眩感再度袭来,差点儿又倒回去。真不敢想自己是怎麽到医务室的,操场那麽大,千来个人众目睽睽之下啊!王子乔又是那麽众人瞩目光芒万丈──
平时帮人偷偷给阮清越递递情书什麽的,就已经有人猜我是阮清越的秘密女友了(… …!有哪个白痴会帮人给自己男朋友递情书的?),可那还并没有浮到水面上;现在好,全被看到了……我仿佛看到我和沈飞本来只是隔著一条银河的距离幽幽对望,突然间银河变宽,拓成银河系──
哎,等等,他叫我什麽?筱羽?
“筱羽!”另一道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我和王乔看一眼,同时石化了。
他他他──不会也是一时情急,忘了我姓什麽了吧……这麽叫我,不可能啊… …|||
“你没事吧?”不愧是军人,身高腿长,几步已经跨到病床前,那双让人失魂落魄的眸子里啊,盈得满满的全是担心──
我……做梦了吧…… 电子书 分享网站
chapter 17
“还没好些吗?”可能是见我只是怔怔地盯着他不说话,沈飞转头去问校医,“怎么人有点儿——”
有点儿呆?
有点儿傻?
他这么大一帅哥一脸关怀地前来慰问了,谁看了会不傻呢?
“我没事了!”不等校医说话,我先抢答了,随即手指似乎紧了紧,低头一看,原来正被王乔握着。想要不动声色地挣开,可王乔的手指看来虽然纤细秀美,却颇有力,多挣几下,几乎被他捏碎骨头,我小心地将手缩在薄薄的床单下,王乔这次倒是没反对,脸上仍是静静含着笑,“既然没事了,下午去帮我抄琴谱噢!”
什、什么琴谱?
没听过啊——
质询的眼光瞟过去。
王乔却已经不看我了,只是对着沈飞笑,“教官,筱羽身体不大好,本来老师已经准过假让她不必军训了,可她太好强——”声音拖长,惜怜无限地长看我一眼,再望向沈飞,一副“你该谅解,我实在拿她没办法”的样子。
我我我——我和你很熟吗?
我瞪着王乔,彻底无语了。
可这当口如果不解释,就彻底完了:“我,我没——哎哟!”青了,肯定淤青了!这挨千刀的!
沈飞看看我的狼狈样,笑了:“几年没见,小丫头都有护花使者了!”再看看王乔,“不错嘛,挺帅的!”
倒~~没有你帅好不好>;_<;大哥,别误会啊!
“他才不——”才出口三个字,手又被紧握一下,吸岔一口气,我终于忍无可忍,将手拖出床单:“王同学,你捏到我了!”
王乔彻底无视我,脸上的那一抹淡笑,气死人了!
沈飞笑笑,看一眼挂在我头顶上方的壁钟,“既然没事了,就先休息吧!——晚上我送你回去,聊聊当年你捉蛇吓我和昨天砸我车玻璃的事!”
汗,大汗,瀑布汗,成吉思汗!
砸玻璃的死小孩是阮清越——
至于我,捉蛇……我自己也怕蛇的好不好?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样龇牙裂嘴还是笑不如哭地回他一个笑的。
反正,沈飞走了。
走到门口,突然侧回头,又对我笑了笑。
酒窝这东西呢,其实我认为应该是专属于女生的,遗憾的是,我并没有;更遗憾的是,这么古典的,迷人的,在现代人脸上越来越少见的东东,沈飞居然有。
回首那一瞬,浅笑的面容里似有蜜酒醇香。薰人欲醉。
我就那么傻乎乎地呆看着,连王乔什么时候放开我手也不知道了。
可是让我回神的还是王乔。
王子乔伸手扶了扶我的下巴,笑容冷淡:“爱护地球,珍惜水资源。”
我推开他手,懊怒地瞪他一眼,再看看自己的手,居然没有半点儿淤痕——怎么会这样?难道老天已经知道我想籍此讹诈他,所以替他湮没了证据?
王乔淡淡瞟我一眼,“既然你没事,我练琴去了!”
“喂喂,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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