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矜不解:“净污房是什么地方?”
绿荷看着自家小姐,叹了口气,将帕子掩在鼻尖,解释道:“小姐难道没有闻见什么味道吗?”
苏矜这才注意到,越往北走,那股子厕所的味道就越重,她恍然大悟,不好意思的对绿荷笑了笑,转身离去。
可没想到却撞倒了一个提着清水埋头走路的宫婢,那宫婢穿着一身脏污不堪的灰衣,发丝凌乱,脸色看着很是苍白,年纪大概三十岁不到的样子。
苏矜转身的时候,正是她提着清水走过的时候,两边都没注意,就撞到了,水桶中的水溅了一地,那宫婢畏缩的目光抬头看了看苏矜,立刻跪在地上磕头:
“娘娘恕罪,娘娘恕罪。”
苏矜见她伏在地上的手指冻得通红,有几块地方已然肿胀溃烂,是冻疮破了已然生脓的样子,她整个人蜷缩着跪在地上,不住的磕头赔罪。
这场碰撞弄出了不小的声响,苏矜还未说什么,从不远处的净污房中就走出一个手持戒棍的老太监,看了看满地的狼藉和跪地求饶的狼狈宫婢,赶忙走过来,先是对苏矜行了礼,然后手中的戒棍便一下下打在蜷缩跪在地上的宫婢身上,毫无怜惜之态。
满是黄牙的嘴里还不时吐出小声的谩骂:
“好你个狗贱婢,让你做点事都做不好。还敢冲撞了贵人,看我今日不打断你的腿,让你不好好做事,让你偷懒……”
苏矜看不过眼想上前劝阻老太监的施暴,可是却被绿荷强硬的拉走了,直到确定离开净污房挺远之后,绿荷才放开了手,对苏矜说道:
“小姐,这可是宫里,有些事儿咱们不能管。”
苏矜气喘吁吁的指着先前的方向,蹙眉道:“难道就看着她被打,我们什么都不做?”
说着,便提起裙摆,还想再往净污房的方向走去,绿荷跺着脚拉住她,解释道:
“小姐,会在净污房的宫婢都是犯了错的,有些还可能是皇上,皇后,太后亲自下的旨意,为的就是让她们在那里遭罪,咱们怎么管呀?”
苏矜看着焦急的绿荷,心中还是觉得十分不痛快,绿荷见苏矜稍稍冷静下来了,便又再接再厉的说道:
“小姐,宫里这种事情多了去了,得势的时候谁都巴结,一旦失势,就连狗都不如,你看你,手都冻僵了,咱们还是回去吧。”
绿荷扶着苏矜朝着冷月殿的方向走去,苏矜若有所思的回头看了一眼,先前那宫婢的绝望又凄迷的眼神始终萦绕在她的心头,想起自己的处境,苏矜不得不向这个残酷的世界妥协,垂头丧气的问道:
“那宫婢是谁,犯了什么错,你知道吗?”
虽然那人满身脏污,但姿容姣好,眉心难掩一股聪慧的灵气,这种人必定不会是生来卑贱的。
绿荷本来不想说的,但抵不住小姐追问,还是说了:
“那个宫婢叫汐蓉,原本是前皇后的贴身女官,掌管前皇后的衣食住行,可有一天晚上,前皇后吃了汐蓉试用过的羹汤中毒身亡了,汐蓉姑姑就被打入了净污房,直到现在。”
苏矜耳中听着绿荷说话的同时,脑中也在回想。
这个朝代是后元,皇帝是三年前登基的,短短三年之中,已经换了五位皇后,每一位都是不超过三个月便莫名其妙暴毙而亡的,在皇后位最久的,还属如今这位,首辅林公的嫡女林渊,人如其名,才学渊博,虽然从小便是个病秧子,但却以一手丹青妙笔和七步成诗享誉京城贵女圈。
原本她与苏矜的姐姐苏宁同是贵妃,前皇后中毒身亡,林渊贵妃便以深得太后宠爱为由,入主东宫,成为后宫之主。
“这么说,宫里是怀疑汐蓉与前皇后的死有关?”苏矜蹙眉:“可如若这般,又岂会容她活命?”
绿荷答道:“原本汐蓉是要给前皇后陪葬的,幸好她在宫里有一个情同手足的好姐妹,就是咱们大小姐身边的贴身女官玉瑾姑姑,是她给汐蓉求情,才免她一死的。但死罪可免,活罪就难逃了。”
苏矜点点头,陷入自沉思。怀着满腹的心思,回到了冷月殿,刚踏入殿门,便看见传旨的公公:
“哎唷,娘娘您可回来了。快些准备准备,皇上宣召,请苏婕妤娘娘去养心殿伴驾。”
苏矜心头大惊:“伴驾?”
回想前次,皇帝在她宫里醉的不省人事的模样,苏矜只觉这回伴驾绝不是那么简单的。
趁着入内更衣的时候,让青瑛塞了点赏给传旨的公公,这才打听出来。
“皇上和大小……苏贵妃在养心殿中下棋,不知怎地却问起了小姐,苏贵妃说小姐的棋艺精湛,这不,皇上就来宣召了。”
苏矜张开双手,让绿荷给她更衣,抬头想了半天:
“我棋艺精湛吗?”
绿荷和青瑛互看两眼,绿荷答道:“小姐的棋艺……从未有过精湛的表现,倒是苏贵妃,年年都在苏府的棋艺大赛中拔得头筹。”
苏矜点点头,绿荷说的,倒是跟她脑中的记忆相吻合。
她苏矜会不会下棋这种事情,随便打听一下都知道的,苏宁却以此为由,让她前去伴驾,却是为何?
作者有话要说: O(n_n)O~,药药,切克闹……阴谋诡计上来鸟……
9小试牛刀
更衣过后,苏矜带着绿荷和青瑛去了养心殿。
虽然冷月殿的生活条件在内务府的巴结下有所改进,但苏矜却不得不承认,还是跟养心殿有着本质的区别。
将披肩的毡子交给绿荷她们,苏矜独自走了进去。
只见苏宁和皇帝对垒而坐,双方各执一子,下的竟然是象棋,脑中回忆一番后,貌似苏府每年的棋艺大赛比的都是围棋,苏宁年年都能出类拔萃,笑傲苏府。
苏矜请过安之后,便安静的等候在一旁,晏岑走过一步后,便对苏矜招了招手,说道:
“苏儿,过来坐在朕身边。”
如此亲昵的称谓让苏矜感到有些无力,看来皇帝是卯足了心思要让她们姐妹相残了。
在苏宁亲切又关注的目光中,苏矜弯着青涩的微笑,坐到了皇帝指定的位置。
“爱妃的棋艺越来越好,朕都快招架不住了。”晏岑一只手搂着苏矜,一只手下棋,如刀刻般的英俊面容上噙着一抹颠倒众生的微笑,用眼神勾着苏宁说道。
怀抱一个,眼勾一个,典型的渣男啊,要搁在现代,这货绝对是个坑爹的419热衷份子,所有良家女子的必杀公敌!
“皇上,你可不许笑人家,人家这都快输了。”
苏宁似嗔似怨对皇帝投来一个勾魂摄魄的媚眼,不得不说,她这个姐姐确实生得国色天香,如牡丹般无论在何处都能艳压群芳,皮相不错,声音也不错,犹物一词当之无愧。
晏岑对苏宁指了指棋盘的右下角,算是提示,趁着苏宁凝想之际,晏岑端起一旁的茶水喝了一口,察觉到了苏矜的目光,温柔一笑,将茶杯送到苏矜面前,挑眉问道:
“苏儿想喝吗?”
“……”
苏矜对他眨巴了两下眼睛,淡淡的摇了摇头,心里却是翻江倒海的汹涌,真是不知道说什么了,这货叫她来,就是为了让她见证他们的打情骂俏吗?
苏宁按照晏岑指示的那步棋走了,但却没有洞悉此后的棋路,晏岑也不催促,噙着纵容的微笑,等候在侧。
“臣妾认输了。”
苏宁想了会儿,便娇嗔的放下了棋子,对晏岑认输道。
“哦?爱妃可想好了?这输可不是随便认的哦。”晏岑放下茶杯,暗自在苏矜腰上轻摸了一把,口中这般对苏宁说道。
苏宁是宫里的老人了,对于这种明面上的戏码自然见得多了,根本不以为意,娇俏一笑,柔道:“不随便又能怎的?明摆着妾的棋艺就是不如皇上嘛。要打要罚,也只得认了。”
晏岑忽的在近在咫尺的苏矜脸颊上亲了一口,开怀笑道:“如此甚好,那朕今晚可就不客气了。你说对吗,苏儿?”
苏矜被他偷袭成功,捂着脸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对你妹啊对!夫妻情话都搬上桌了,你们还有什么是做不出来的?看了看对面苏宁的脸色,好像没有想象中的吃醋与愤怒,脸色如常的绽着最温柔的笑容:
“皇上,臣妾的棋艺只是寻常,但是,我们苏家的女儿可不是都如我这般好对付的。”
晏岑挑眉相问:“爱妃的意思是……朕的小可爱苏儿,难道也会下棋?”
苏宁从对面的软榻上走下,亲切的拉起苏矜的手,将她从皇帝身边拉开,按坐在棋盘对面,娇美如花的说道:“臣妾的妹妹,可是下棋的好手,皇上真该与她试试。”
苏矜看着苏宁,想从她脸上找出一点不悦的神色,可是,在那张精美的面具下,竟然将所有的不悦都掩藏的无迹可寻。
虽然无迹可寻,但是苏矜已然明白了她的用意。
苏矜胆小,从长相到才学,身段到手段,没有一样能与国色天香的苏宁相比的,可是最近皇帝却经常出入冷月殿,这使得苏宁的骄傲自尊有些受损,这才想把她叫来,当面让皇帝好好看看她们姐妹两个,到底谁更出色一点。
若是从前的苏矜,这一仗定然会输得面目全非,从此失了圣心,她想要用这种方式告诉苏矜,在这个宫里,楚楚可怜的女子多的是,她苏矜并不是特别的存在。
晏岑坐在一旁,好整以暇的看着苏家两姐妹平静无波的明争暗斗,怕是正在心中暗爽,苏矜扫了一眼先前的残局,又看了看自家的贵妃姐姐。
若是旁人也就算了,苏宁已然是贵妃,享尽了无上荣宠,却为何要与她这个刚入宫的可怜妹妹为难,甚至不惜借皇帝的手毁了她?
这样的女人,太可怕。
清丽的脸庞上漾出一抹天真的微笑,苏矜转头对皇帝说道:
“贵妃姐姐总是这样自谦,妹妹不才,愿替姐姐完成这盘棋,还请皇上手下留情。”
此语一出,苏宁高贵的眉角闪过一丝不悦,但很快隐下,如解语花般兀自坐到皇帝身侧,漾出甜笑:“那好啊,有劳妹妹了。”
晏岑饶有兴趣的看着与他对面而坐的苏矜,只觉得这丫头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苏矜仅看了一眼,便驱马上前,主动出击。
旁的不说,但这下棋……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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