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凌梦呓般地对我说:“陈北,陈北,你要怎样就怎样。”
我扳过沈凌的脸儿,然后久久看着她,直到我的眼睛里也生出泪珠来,因为此刻我终于看见沈凌完美伪装之下的真心了——她爱我就像我爱她那么热烈。沈凌仰着脸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我看见有泪珠悠悠地从她明亮的眸子里流出来,我伸出手去帮她擦了一把又一把,可就是擦不干净。我心里突然又是怜惜,又是害怕,仿佛觉得此刻的缠绵不过是我的又一场梦。
我伸出手把她软绵绵的身体抱起来,然后一脚踢开卧室的门,把沈凌扔到床上。扑上去的时候沈凌紧紧搂着我,那一刻,我们两个人都知道再也没有什么力量能把我们分开了,占小东他有结婚证那也不好使!
风平浪静之后,我搂着沈凌躺在她的床上,她的床又软又香,我感觉有点儿晕乎乎的。我轻轻摸着她柔软的长发,沈凌则躲在我怀里,一边摸着我的胸膛一边轻声对我说:“陈北,我真爱上了你了。”说这话的时候,她还带着点嘲笑得口气,“你知道么?其实占小东在外面乱来的事儿我早就知道,但是没遇上你之前,只要他不当着我的面,我就不在乎,因为我根本不爱他,他在外面玩得高兴倒让我落得几分清净。”
我笑道:“那现在呢?”
沈凌淡淡一笑,用手指在我的胸膛上划着圈,隔了一会,幽幽地说道:“现在呀,在乎也不在乎。”
我起初没有懂,诧异地皱起了眉,沈凌笑道:“不在乎是说他现在更成了和我无关的人;在乎是说经过上次在你家的那件事,我对占小东彻底看透了,他对我没有一句实话,我没必要这么傻觉得爱上别人就是对不起他!你知道不,前天他又对我撒谎了!说什么上医大家属院一个大夫家装修。呵呵,一个工人都没带,手机一天都是关机。”
我心中一下子明白了,原来占小东总说他医院里有熟人,原来是他的相好啊。我操,看病都能看出爱情来,我只能说占老师太有造诣了。这一刻我龌龊的好奇心又开始蠢蠢欲动,我很想知道占小东上医院都上哪个科挂号才能和大夫搞在一起,难道……
不过沈凌的这番话还是让我心头一热,忍不住再次伸出手紧紧搂住她,沈凌也极力紧贴着我。我感觉自己这些年来就像一辆从异乡开到异乡的破烂火车,萍水相逢的女人尽管多姿多彩,但是唯有眼前这个才是个最可亲最温暖的女人。现在这样的爱,多少让我觉得有点儿恐惧,因为在我还是生平第一次——虽然在肉体上我因为曾经惨遭几个知识女青年的奸淫,处男的体香不再,但是精神上我依然还是个纯情青涩的小男生——就仿佛在心的某处有一些陌生的东西在睡梦里轻轻翻了一下身。我一点儿也不明白经历了这么多以后为什么会单单爱上了一个有夫之妇,而且那种默契仿佛是已经彼此等待了千年的许仙和白蛇,今天借尸还魂罢了,只是不知道中间出了什么差错,她竟然还魂做了别人的妻。我甚至有点怀疑占小东上上辈子是那个该死的老色鬼和尚法海。
我默默凝视着怀里的沈凌,轻轻地摸着她的长发,然后对着她不停地微笑。沈凌一推我,撒娇地问:“陈北,不说他了。你给我讲讲你的初恋吧,她什么样?”
“她啊?”我一边笑着摸着沈凌的头发,一边更加柔情地望着她,心中却又有轻微的嘲笑——要知道这世间任何一种有小弟弟的生物都有他的初恋,甜蜜也罢苦涩也好,即使是一只生命短暂的公蚊子,所以当然我陈北也有。可是每当我回忆刘迪,就如同直视太阳,强烈的光线反而让我什么都看不见,有的只是一些乱糟糟的四处飞舞的黑点,这让我有段时间强烈怀疑刘迪当年除了顺手带走了我的童贞还顺带着拐走了我的记忆——现在沈凌的问题一下子就让我陷入了记忆的黑洞,我只好敷衍着说道:“和你有点儿像,就喜欢往死里折磨我。”
沈凌靠在我怀里温柔地笑了笑,然后望着我,目光幽深,不知道在想什么。我们不再说话,周围静悄悄的,只有缠绵悱恻的雨点声。我轻轻摸着沈凌柔顺的长发,两眼盯着天花板,轻轻哼着王帅哥的那首曾让无数小姑娘(包括肖苒)心碎的情歌:
你是我心中的日月光芒
手中握着格桑花呀
美得让我忘了摘下
你的真带着香你的香会说话
你的话好像只对我说
我的专长叫做流浪
你注定要为我绽放
我的心寻找家我的家没有花
我的花却在这山谷等着我
若一开始没有上帝暗中偷偷地怂恿
我们怎知选择相逢
柔和的灯光下,沈凌
的睫毛长长,宛如天上的弯弯的月牙儿,让我忍不住低头亲吻它们……
我们俩正热烈地在床上缠绵着,突然门口传来一阵急切的敲门声同时伴随着占小东的大喊大叫“沈凌,睡了没?给我开下门。”我和沈凌顿时吓得脸色苍白,登时撒了紧紧抱住对方的手,就像两具尸首,赤条条地挺在床上,好半天都只有出气儿,没有进气儿。
我想不明白,这半夜三更的外面还下着大雨,占小东不陪小姐,怎么会突然来沈凌这里?莫非他听到了什么风声,深夜赶来查房?
我与占老板一门之隔
半分钟以后沈凌惊醒过来,她花容失色,脸色惨白,哆嗦得就像靠墙立着的那个落地钟的大钟摆,拉着我的手翻来覆去只有一句话:“陈北,怎么办?!”
我闭上眼睛想了半秒钟,只觉得一种叫做男性荷尔蒙的装逼激素此刻在我体内乱蹿,我索性心一横,咬牙道:“沈凌,你现在穿好衣服,给他开门。然后你什么也不用给他说,他进屋看见我坐在你床上,他就什么都明白了,剩下的我来应付。”
沈凌盯着我的眼睛足有一分钟,然后她一句话也没说,从床上下来胡乱地套好睡衣,整理下头发,然后一步一回头地走出了卧室——看着沈凌悲怆的背影,我心里
多少有点儿悲哀,我觉得是我把沈凌推上了破鞋的不归路。
别看我表面上镇静,其实此刻我心中狂跳不已。说不害怕那纯粹是装逼。我自幼长在东北,深知此地民风剽悍,崇尚暴力,街头素不相识的路人一言不和都会升级为动手,何况今天这样的情形——毫无征兆的情况下我就给牛逼闪闪的占老板戴了一顶绿帽子?
记忆的闸门在这一刻轰然开启,我的眼前反复上演着当年占小东暴打刚子的那个血腥镜头——那么坚决要和陆莹莹搞对象的刚子事先还在怀里揣了把片刀儿,可惜他连刀都没来得及拔出来,刚说了一句“我操你妈B”,就被我哥和占小东的两块儿板砖儿拍得满脸是血,接着冲上来的一群小弟的流星电炮更是让他连爬起来的机会都没有……那是个典型的大雪纷飞的关外冬天的夜晚,刚子热情的鲜血染红了学校操场的雪地,撕破的军大衣里面跑出来的棉花和着鹅毛大的雪花在风中狂乱地飞舞——多年后这个经典镜头被香港一个叫做徐克的导演搬进了一个叫做《七剑》的电影里,然后开记招会说他开创了一种新武侠。
想到这里,我感觉胸口也开始下着一场茫茫大雪——要知道此刻我的装备可比刚子当年差远了,我上哪儿找片刀儿啊?!此刻我唯一的心愿就是能再听一次成龙大哥的那首《男儿当自强》来给自己鼓鼓劲儿,可是此刻的条件不容许!
我口干舌燥,只能靠不停地咽唾沫来保持镇静,裤子连穿了三次才穿好,
一次套错了裤腿儿,一次套上了外裤以后发现内裤忘穿了,然后我就坐在沈凌的床沿上等着“正主儿”占小东进来和我单挑。坐下的时候我一眼瞥见沈凌的梳妆台上有个细长的玻璃花瓶,我就站起身来走过去,把里面的花拔出来扔了,然后把那个花瓶塞到枕头底下我一伸手就能摸着的地方——我想如果待会占小东拎菜刀进来,这花瓶怎么也能用来挡一下。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有了强烈的尿意。我调整呼吸,努力撇弃尿念,试图心静如水,气运丹田,但是怎么也不行。
这个时候沈凌已经走出卧室给占小东开了门。我则屏住呼吸,双眼紧盯着那扇虚掩着的卧室的门,竖着耳朵听着两个人在客厅里的对话,以便能够静观其变。
就听占小东气喘吁吁地说:“沈凌,我马上要去铁岭(赵本山故乡)一趟。张二毛在那边喝酒打架已经进拘留所了。我得过去帮他活动活动,我有批铰链还压在他手里呢,不把他整出来我可亏大了。你有什么事就给我打手机。”
沈凌的声音冷冷的,但是我听得出来,这是装出来的镇静和冷漠,“你上哪儿以后别告诉我了,和我无关。”
占小东笑道:“沈凌,你怎么还生气啊?!不就是手机短信那么点儿破事嘛,你说你都揪着多少天了?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跟那帮老娘们似的,整天吃饱了撑的没事干就知道疑神疑鬼的。你在家干嘛呢?好几天都没过来看你了,你想没想我?”
占小东的声音暧昧起来。妈的,我估计这孙子要对沈凌动手动脚来息事宁人了。
但是占小东的伎俩在沈凌面前并没有好使,只听沈凌突然说道:“占小东,你脖子上的红印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吻痕?”
占小东的声音慌乱起来,“什么吻痕啊?!明明就是蚊子叮的。”
“蚊子叮的怎么上面没包啊?”沈凌的声音温和中透着聪敏,她越来越镇静——我心中多少有点儿得意,这姑娘我真没看错。才貌双全不说,还他妈的跟智取威虎山的杨子荣似的智勇双全,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她就完全掌握了敌人的要害化被动为主动控制了谈话的主动权——这不,她正义凛然地说道:“占小东,唉,你什么时候能说句真话呢!”
但是我低估了敌人,占小东还真不是一般好蒙的座山雕,沈凌这么犀利的问题都没把他
整趴下,让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