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人。
这些细节敲定以后,我就跟着沈凌出去逛商店打算给她们家人买些礼物。沈凌告诉我说:我现在这个身份随便提点儿水果就行了,但是我强烈表示我一定要买点儿贵的。我斜着眼睛问沈凌,“占小东第一次上你家都拎的啥?”沈凌气得使劲拧我的耳朵,嗔怪道:“陈北,你总和他比有意思没?你现在是奸夫你知道不?你这次去只是给我家里人留个印象,以后我提你的时候他们好有个心理准备,你又不是去提亲!”
沈凌说的话很有道理,但是我不得不说:我根本听不进去,更做不到!自从认识沈凌之后不知道为什么我越来越嫉恨占小东,恨得牙根儿都发痒。我曾经整夜整夜地思索这个问题:到底为什么这么嫉恨其实对我一直还不错,又请我吃肉又请我嫖的占小东同学呢?还有,为什么我总要不自觉地处处和他比,然后一定要分个高下呢?要说硬件上不是我陈北自吹,在世俗的眼里我绝对比他强很多,我开的车比他好,住的房子比他大,我有学历,眼睛不比他大,可是我长得绝对比他好看,甚至于我上过的女人更不消说,个个都能操洋文,但是我就是嫉妒他,发自内心地嫉妒到一想到他我就想把他拽过来暴打一顿。
有时候我很发愁,总担心自己这么嫉妒下去,有一天会变成赤练仙子李莫愁,一生都拎着一根破拂尘在追问“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想想李姑娘也曾经是个革命的好同志,长得又好看,武功还高,不就是因为有一天偶遇陆展元没霸占成,后来欲罢不能最后沦为女魔头,最后杀人全家吗?
操江湖操成这样我认为很没品。
但是我还是发自肺腑地嫉妒占小东,于是不顾沈凌的阻拦花了高价买了两瓶好酒、一盒好茶叶,又给沈凌的外甥买了一辆遥控汽车,旁边的沈凌一个劲儿地劝我说:“陈北,够了。占小东第一次上我家就买的两瓶酒。再说,我们家只有我姐夫喝酒,你买了我爸妈也不喝,最后都叫我姐夫给喝了,他一喝完就耍酒疯,你说你这是何苦呢?”
听了这话我心里稍微好受了一点儿,我希望在不久的将来当沈凌告诉她父母她离开占小东打算换的下家是能给她带来更好生活品质的我时,这些东西将成为我财力坚挺的证据。
我突然想起小时候读过得一个典故:战国时候有个名人叫晏子,身高不满五尺(一米五左右),而他的车夫却身高七尺。车夫执鞭为晏子赶车时洋洋自得,他老婆窥见后便说:“人家晏子身不满五尺而为齐国宰相,你枉得堂堂七尺之躯,而为之御,不怕难为情吗?”之后车夫便发奋努力,终于成为大官。
老师讲完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不管是当领导还是给领导开车都是为人民服务,所以这个车夫的老婆是个爱慕虚荣的坏女人。但是多年以后,也就是现在,当我站在沈阳大东农贸市场回想起这个典故的时候,我却得出了完全不同的结论,那就是——在这个世界上,男人的发奋和虚荣都是因为某个女人。
我陈北现在之所以能这么变态,得瑟得跟那个没文化的占小东似的,完全就是因为一个女人,那就是沈凌——她是我的爱情之火,只要一想到她这朵我心中的奇葩,阴差阳错地插到了占小东那坨牛粪上,我就嫉妒得无法自拔。
转到卖水果的时候,碰上一个卖大螃蟹的,螃蟹非常新鲜当然价钱更是新鲜。
我立刻掏钱要给沈凌一家买几斤。沈凌却一个劲儿地拽我,“陈北,真的,你别买这么贵的东西,会把他们吓死的。我妈说都是不打算过了才买这么大的螃蟹糟践钱的。”
我笑着说:“沈凌,螃蟹不贵,比找个小姐便宜多了。占小东平时舍得给你买不?”
沈凌笑了笑,“他要是给我买这么大的螃蟹那算对我不错了。要是那样,现在我和你在一起我会很自责。”
沈凌的微笑端庄娴静,让我的春心再次剧烈波动。我正色道:“沈凌,你放心,你和我在一起,我不找小姐,剩下的钱都给你买螃蟹,好不?”
沈凌笑着偷偷捶了我一拳,不再阻止我,于是我挑了几个个头儿最大的,连价钱都没还,看得旁边那个卖鱼地很心动于是趁机向我卖力地兜售他的鱼。我觉得第一次上门买螃蟹还行,买鱼就太没品了,左手一条鱼,右手一只鸭的,那我不成了农民了吗?于是没买,结果被骂傻逼很多次。
我想毕竟我是打着去看沈萍的名义上沈凌家的,怎么我也得给沈萍买点儿东西吧?于是又跟着沈凌去逛商场,这是我第一次陪沈凌逛商场。两个小时后,我得出结论——在这一点上沈凌一点儿不脱俗,从一楼化妆品开逛,一直到顶楼,就连卖内衣的柜台都要看上一个小时。站在飘扬的各式胸罩和女式小内裤中间,忍受着老中青三代女同学们对我的怒目而视,我感觉自己的嫩脸稍稍有点儿发烫,我干咳两声,轻轻暗示道:“沈凌,我给你姐送内衣不太好吧?”
听到这话,沈凌眨着美丽的大眼睛从一套白色的皮尔·卡丹内衣里面抬起头,质问我道:“你想给我姐送内衣?小心我姐夫打断你的狗腿!”
我面红耳赤,口吃道:“我操,我就是送给占小东穿我也不会送给沈萍啊?他妈的她小时候没少欺负我!对了,既然不给你姐买,你看个啥劲儿啊!”
沈凌有点儿不好意思,“我自己看看不行吗?”
我恍然大悟,“沈凌你要是喜欢我买给你好了。”
“不!”沈凌听我这么说:立刻放下那套内衣,拉着我就走,“陈北,我不想你花那么多钱,我跟你又不是图你的钱!”
我跟在她后面使劲解释,“我知道你跟我图的是我的肉体,不过这和我给你买东西没关系吧?”
沈凌满脸通红,使劲啐我,但是不管怎么劝,她就是不肯让我掏钱买。她反复解释说她的内衣很多,也买过这个牌子的,不过是今天刚巧看到这套新款的,所以才多看了几眼而已,并不是非常想买。
我见沈凌这样坚持,又看看时间,也差不多该去沈凌家了,就不再坚持,到化妆品的柜台给沈萍买了一瓶CD的POISON,算是所有的礼品都备齐了,于是跟着沈凌去见我的未来的岳父岳母——尽管他们此刻不知道,当然我和沈凌也没打算这次就告诉他们。不过我想,他们日后回忆起来我的第一次上门,一定会很甜蜜吧?
并不美好的第一次上门
沈萍见到我很惊讶,但是非常热情。多年不见,我不得不承认,我几乎已经认不出眼前这个“同桌的你”了——这个从小总向老师告我的状,还特别喜欢掐我的慓悍小女生如今出落得又文雅又柔顺。于是我很想私下和沈凌的姐夫单独聊聊,向他请教一下是怎么征服这个欺负我不眨眼的女魔头。
但是,沈凌的姐夫对我很不友好,他一脸疑惑地看了看我手里的礼物,仿佛在问:“这小子和我老婆啥关系,送这么重的礼?”
沈凌把我带到厕所让我洗一下手上的海腥味,刚一出来就听沈萍在客厅里说:“我和他能啥关系,小学同学。张宾,你可别尽往歪了想,你不知道我小时候多烦他。”
张宾哼了一声,“现在呢?现在不烦了吧?操,买那么大的螃蟹,不是对你有意思难道他是个傻逼?!”
我一听肺都要气炸了。我知道是那几个大螃蟹让张宾误会我和沈萍有过一腿或者打算有一腿,我很想冲过去揪住他的衣领,大声告诉他,那些螃蟹是我给沈凌买的,他和沈萍可以不吃!
但是我不能,沈凌让我装琼瑶电视剧里的纯情男主角,所以我得忍啊!我忍啊忍,最后听他管我叫傻逼我实在不能忍了,我正要冲进客厅跟他掰嗤个明白,却听见沈凌的声音,“姐夫你说啥呢?人家陈北从美国回来的,买这么点儿东西对人家来说不算啥,你别说那些小气得话让人家笑话行不?!”
张宾气哼哼地说道:“美国回来的咋的?上咱家来得瑟什么?!”
沈凌的妈妈插话道:“张宾啊,你就别多想了。陈北都多少年不在国内了,能和沈萍有啥事儿?不过,他拿的东西确实有点儿太重了。”
“妈。”沈凌叫道:“他买啥贵重东西了,你也不说说我姐夫,你听他瞎说什么?”
“还不重啊?”沈凌的妈妈说道:“就是男方第一次上门,咱这儿也没送这么多东西的吧?”
“你们真是的,早知道这样,我在街上遇上他就当不认识好了。”听到沈凌说瞎话这么有剧情,我不禁在心中暗暗佩服,能装啊!
我干咳了一声,走到客厅里,一家人看见我立刻都不吭声了,气氛多少有点儿尴尬。
我努力回忆着琼瑶男主角们的音容笑貌,用比古巨基还无辜的眼神看着张宾,毕恭毕敬地对沈凌妈鞠了一躬,硬生生的把东北话里的“大姨”咬着舌头念成文绉绉的“伯母”,操着琼瑶男主角的口音,说:“伯母,您老人家好,冒昧拜访,您老人家恕罪。”话音一落,我自己先酸出一身鸡皮疙瘩,但是显然沈凌对我的表现非常满意,因为这些跟东北民风不符的台词都是她事先给我写好的,她心目中的白马王子是绝对不能操着赵本山的口音喊“大姨”的,我幽怨地看了她一眼,想我清清白白的一东北小农,为了讨她的欢心,活活被糟蹋成了台北的马景涛。
沈凌妈差点被我不俗的开场白吓了一个跟头,她怔了一下随即拉着我的手亲亲热热地说:“你们看老陈家的二小子多有礼貌!到底是从美国来的,听人家说话就是跟咱们东北这疙瘩不一样。”
大家又随便闲扯了几句,沈凌的妈妈就站起身来去厨房张罗做饭,沈萍和沈凌利马跟了进去。不大一会儿,沈凌的妈妈就在两个女儿的帮助之下弄了一大桌子的菜,螃蟹也蒸好了。
我非常谦卑地最后一个落座,而且落座前对沈家的每个人都谄媚地微笑颔首,就连对看我不顺眼的张宾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