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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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悲哀-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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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切太匆促了。他比预产期早了一个多月降临人世。直到他出世的那一刻,我那些焦急的、飞过头顶又扎在脚跟的恍然感才仓皇终止。知道现在,原谅我,我现在仍清楚地记得在憬被他折磨得早产且难产,我心中一片杂乱时,我有过一个极其可怕、甚至歹毒的念头——我希望他消失掉,我希望憬和我的生活里清除掉这个累赘。原谅我吧,我是一个这样自私的男人!而当我看到他时,他是那么弱小,还闭着眼睛,声音并不很大地哭着。我才一看到他,他就居然笑了。他笑得那样响,比他哭起来悦耳多了。我为刚刚有过的可耻想法感到了无地自容,这么一个可爱的生命,我竟然曾为一己私欲对之施以诅咒。我对不起你,孩子!但请你原谅我那自私的想法,而我也保证,从现在开始,那些想法也将永远不再出现,永远!

  
  
  而憬,亲爱的憬,我现在就在你病房里的这张又窄又硬的病床上陪着你,写日记。医生说你需要休息。我也就这样安安静静地陪在你身边。我们已经决定了,这个孩子不管是男是女,都取一个单名“童”,现在你知道吗?你是谢童的妈妈了哦。我是谢童的爸爸了!憬,新的生活已经朝我们驶来了,你,准备好了吗?

  好了,我也有点困了,虽然知道自己会因兴奋、激动而睡不着觉,但也还是闭上眼睛休息一下吧!可能这样就朦朦胧胧睡着了也说不定。

  一切都是新的!

  点到即止。

  
   。。

Track 2。以父之铭g
憬,你唱得那么即兴,甚至显得热烈,而我也奉陪你,一饮而尽。憬,若你知道你喝下的是毒药,是死亡,你还敢和我一起喝吗?憬,待我们将这一切结束,你能不能告诉我,我是永远地失去了你,还是永远地获取了你?

  在那些夜晚,我无时无刻没有为你牵挂。你骗我说电台工作要加班至十二点,其实却在外面和那些狗男人们鬼混。而我却痴痴爱你,等你。在那些夜晚。然而,今夜,这最后一夜,我甚至没来得及享受在人间最真实、幸福的爱,与你讲出我的那片深情,我们竟然即将灰飞烟灭了。

  为何如此?为什么你要骗取我所有的爱,然而又分毫不差地击碎我的心脏?你知道吗,当我无意中翻看到你的手机中那些来历不明的手机号码发给你的肉麻情话,当我询问到电台,得知你们的下班时间其实是十点三十,当我假装无知地暗示你坦言相待时你仍然装作一副懵懂样状时,我的心怎么样痒痒地突突地疼吗?

  而前天我收到那姓史的写来的信,我偷偷拆开来,才看到他恶心,无耻的话,我说他离了婚,这几年,从未停断过思念你,他想回到禾市,再找到你。

  你和他一直苟且留有联系,是吗?要不他怎么知道我们新家的地址?你一直还爱着他,只当我个愚蠢的,易于玩弄的,永远效忠你的男人?

  我终于忍不住了。我知道,只要他一招手,你就会带着谢童,带着你完全的身心,重新回到那令你眷恋不已的爱情中去。而我,我呢?我将一无所有!

  我也便只有这样来惩罚你,祭奠我们即将葬送的爱情了。让我们再跳一支舞,像那支我的初夜前的舞那样,让一切都那样美好,让小小的谢童也看看这美女与野兽滑稽却彻骨的爱情吧!

  跳吧,亲爱的。三百六十度旋转吧。亲爱的,你艳丽的礼服将是我们爱情永远的旗帜!

  

Track 3。蚀雪a
头发斑白,有着圣母般慈祥模样的院长,端起白瓷茶杯,试探着喝下一口热茶。再吹动杯中的茶水,绿色的茶叶翻涌着上浮,既而沉淀。吹散的热气遇见冰凉的老花镜片,迅疾凝成一片白雾,既而匆匆变薄变稀,重新不见。

  院长抬头看了一眼墙上挂着的年历电子钟,时间是五点四十分,等待的客人很快就要来了。院长的眼光掠过电子钟,正欲停在桌子上的档案袋上,却又重新回到那面电子钟上。上面显示出一个温度:零下八摄氏度,又比昨天降了四度,她确定了温度后,在心底轻声叹息,今年的冬天真冷啊。昨天天气预报里还说寒流将在未来一周内持续停留在禾市上空。想到这极具爱心的她又为孩子们叹了口气。

  他们来了。

  院长听到两个人的脚步声渐行渐近,便站起了身子,朝接待室朝北墙上的门口走去,还未等他们敲门,便先打开了门。

  门外站着一个接待人员和两名客人。两名客人看上去像一对夫妻,而从院长的招呼“尹先生,尹太太,两位好”中证明事实的确如此。尹先生穿着一件深蓝色的男式风衣,身躯伟岸,虽然双鬓已有些斑白,却可从他深陷的酒窝和清澈的双目中感受那一股刚劲不乏温暖的英气。靠在身旁的尹太太显然也已不十分年轻,却也保持着仿若身于贵族的一种娇媚气质,她身上穿一件粉红色毛线衣,外面批着一条小坎肩,雪色,衬托出她更为高雅的风度。

  尹太太挽着尹先生的手,各自舒展笑容。院长正招呼两人进接待室。“外面很冷吧。”院长微笑着看着窗外,“今天的气温又下降了。”院长把办公桌对面的两张带有蓝白相间的棉垫的硬木椅移好,示意两人坐下。趁着两人坐下的优雅动作限定的空挡,院长走到饮水机旁,端起两个事先分别掺好乌龙茶叶和铁观音茶叶子的红褐色瓷杯子——沏上刚刚滚开的水,再端好茶走回办公桌前。两个人正欲起身端茶,院长又正显露出慈母般的笑容,“别客气,不用起身的”事实证明,院长的这种热情使夫妇连说“谢谢”的义务都被免去了。她又接着说,用像对孤儿院的孩子们一样的语气,“这杯乌龙是给您的”她对尹太太说,显然,那另一杯是给尹先生的。“您喜欢的铁观音。”茶被递给了客人。

  接着,院长回到两人对面的自己坐的竹藤椅上。椅子上只是很简单地铺着用以御寒的沙发垫子。灰色抑或深红不重要,它只是普通的、质地朴素的垫子。

  “那么,二位最终决定的结果是怎样呢?”院长以一个从容等待回答的神态答道。

  尹先生定定地看一眼妻子,彼此相视,微笑后,他缓缓转过头,对院长说,“恩,我们决定领养,那个叫谢童的孩子。”

  “哎——”院长以一种夹杂着忧愁,欣慰的复杂口吻叹了一声,稍倾,才接着说,“这孩子是挺可怜的,在院里也没有其他小朋友愿意和他玩,他老是一个人孤单单的。比任何一个孤儿都来的可怜。也难怪,他父母双亡,心里一定受到了极大创伤。你们若真的待他好,他可怜,会慢慢地好过来吧。”

  院长这么一说,尹先生和尹太太就想起了那个独自坐在角落里玩积木的孩子。第一次看到他,是在两个月前吧。那天,他们其实已经决定领一个女孩回去了。至于到底领养哪一饿,虽还没确定,却也已有几个不错的人选。而在活动室观察之时,他们突然动摇了决定。他们看到角落里坐着的那个男孩子,他独自一人玩积木,沉默,不作声。突然,正在他们对他产生好奇心和怜悯爱惜的好感之时,发生了一次意外事故。小男孩突然流鼻血了。起先,他自己都没发觉,一颗雨点大的血就从右边的鼻孔里砸在了塑胶地板上。尹先生和妻子却看见了,正欲过去,他的右鼻孔却即刻涌出大股大股的鲜血。他一下子反应过来,便仰起头。尹先生忙过去扶起他,要送他去保健室。他却很奇怪,有点怪癖,简直。他是的,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竟然一步也没有迈出,只是仰着头,把他从喉咙里吞下肚。他没有救助的表现,一丝也没有,甚至。尹先生扶者他,他却既不回答,也不迈出一个步伐。男孩只是用漆黑的眼珠望着这个男子,怔怔地望,几乎是凝视漆黑的眼珠不知为何突然地蒙上了一层雾水,然后,眼泪便盲目地驶出了,瞬即。尹太太代替了不知所措的丈夫,问他“孩子,不要怕,叔叔阿姨现在就带你把鼻血止住,会好的。”然而,他仍然没有动,却给了他们一个回答。也许正是这句回答使他们有了无比感动的悲悯心绪。他回答,“我不去,他不是爸爸,你也不是妈妈。”他的鼻血和眼泪一起流淌。

  多年以后,当谢童开始经历更为独立却始终坎坷的旅程时,他仍会记住他说这句话时无比哀痛的心情。这种哀痛,似是带有天赋性的。拯救向上的力量的心情。他回忆起当时无助时显露出的哀痛,比任何一次都来得纯洁,感人,而也正由于这点,它成了他命运巨大的转折,成为了桥梁,道路,引导他走向未可知的世界。它也让他们二人看到了一种微薄却有力的光,来自谢童身上独一无二的感染力的光芒。

  正是这光芒,让他们感觉,男孩需要一对父母的爱予以救赎,脱离边缘感,孤立感,他需要遗忘曾经的伤——他已丧失了人间的亲人。也正是因为这如是光芒,他们坚定地选择领养他,从今以后用爱来拯救可怜的孩子。

  “那么——”院长停了一停,端起了她的白瓷茶杯,又轻轻吹了一口,茶水某时已渐凉,量也已不多,她吹动茶水,或许仅仅是习惯,——“尹先生,手续已办好了吗?”

  
  一切手续都办好了。只有谢童站在办公桌前。将被带走。

  
  院长站起身,走到他身边,抚摸他的头。“小童,这是尹叔叔,尹阿姨,你认识的。这两位叔叔阿姨可是特别喜欢小谢童的。今天呢,叔叔阿姨就把你领回家,好好地照顾你。

  以后你就吃好的,穿好的,而且也有了新的爸爸妈妈。当然,如果不习惯,叫叔叔阿姨也行。叔叔阿姨都是好心人,会好好地待你,把你当亲儿子待的。从今天起,你就要离开孤儿院了,你就会受到更好的照料了,你高兴吗?”

  

Track 3。蚀雪b
谢童再次没有回答院长。他坦直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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