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出逃的时候我只带了些常备的刀伤药,不可能适用于小玉这样不明状况的浑身酸痛,望着小玉咬紧牙关冷汗直冒,不停哼哼,我的脑中瞬时想到了一个人:“你等着,我去找仓舒!”
一把拉紧我的手不放:“小姐根本没去过公子的医芦,上哪找去?”
“你不是之前问过村里的人,说是在一座矮山丘的顶端吗?”望向白天仓舒离去的那个方向,仓舒说了,脚程约莫半个小时,那么如果我猜的没错,就是不远的那段小山丘了。
“小姐你别去,天色快暗了。”她的声音有气无力,嘴唇发紫。
“我很快就回来!”固执地替小玉披上我自己的披风,“等我啊。”幸好身子还没有太过笨重,尽量不让自己走过快,保持匀速赶路。
我把事情想得太过简单,通往山顶的梯阶并不难走,只是登上山顶我才发现那是一片密林,没有转几圈,开始原地打转,天色昏暗,心中越是焦急就越是觅不到出路。
“好痛!”不知道是方才走得太快还是内心惶恐动了胎气,扶着背后的一棵树慢慢往下靠。坐在树下,不停地揉着自己的肚子:“宝宝,再撑一会。娘亲要找仓舒,你等娘找到他了再闹好不好?”
孩子果然与母亲的心灵是相通的,感觉阵痛缓和了不小,照着陈妈之前教的方法呼吸吐纳,同时告诫自己不要太急,流掉孩子的心理阴影建在,无论如何这个孩子我一定会保住。
这片林子不大不小,但因为距离村落不远又不是在太险峻的山上,所以没有毒蛇猛兽出没,只是四面响起不知道哪种禽类的“咕咕”声听得人没来由地心虚。
没事的没事的,人家都说身怀六甲的孕妇有神灵庇佑,老天保佑老天保佑!
“莎莎”的树叶响声,我以为是起风了,不料一条纤长的身影背对月光出现在我面前,看不清脸,但是对方认出了我:“夫人!”
仓舒?
他小跑步来到我身边蹲下替我把脉:“怎么了?”
“我是不是动了胎气,孩子要不要紧?”心快跳到了嗓子眼儿。
“没事的!”他示意我不要太紧张,“呼吸不畅动了胎气是真,不过无大碍,也不会影响到孩子。”
吃了颗定心丸,拉着他的衣袖要站起:“我的丫鬟浑身疼痛,可否请大夫移步去看看?”
今晚明月当空,仓舒又熟悉地形,即使没有照明的用具,他也可以带着我出这片林子,一路提醒小心护着我下了山道,来到白天相遇的大树下,小丫头一动不动,“小玉!”一手撑着后腰加快脚步靠向她,眼明手快的仓舒已经将食指与中指搭在脉间,表情有些莫名:“她睡着了。”
瞪大眼看着眼前微微打鼾睡得舒坦的小丫头:“奇怪,方才还疼得要死要活的,敢问大夫,她的脉象如何?”
皱眉,仓舒这个表情意味着什么呢?她得了很严重的怪病还是——
“依脉象看来,她再正常不过了。”
枉我幼时自居神童,不想越老越糊涂,一个小丫头都能演一出逼真的烂戏来骗我了。
仓舒都说她没事了,一定是她故意制造机会让仓舒又能见着我,还真是用心良苦啊。
当然这个时候,我并不知道,小玉突然的骨骼疼痛是曹丕所喂毒药发病的一个开始,而毒发结束症状退散后脉象又恢复平稳。此刻痛得累了的小丫头大耗元气才睡如死猪。
“夫人如果没有地方可去,就请随在下先行回医芦?”他问了与白天相同的问题,见我开口要推脱,他索性毫不客气地点穿,“夫人白天的言辞与神态并不可疑,但藏舒回去细细想来,夫人身边丫鬟听闻夫人言及庐江亲戚之时,神色有异,彷如根本不知道有这回事一般。就当藏舒自作聪明,夫人应是无家可归了。”
叫醒了小玉,现在的情形不容乐观,死撑对我没有任何好处,何况再度拒绝仓舒他一定会受打击,就打扰他一晚吧。
但不知道哪里作怪,本是第二日要离开,小玉却高烧不退,脑门烫手,并且开始胡话连篇。
幸亏仓舒从旁照顾并开方子下药,但由于病势汹汹,高烧反复时好时坏,整个过程到完全康复尽然也有二十天左右,由于我是柔弱的准妈妈特别需要隔离,所以仓舒坚决反对我亲自看护小玉。
小玉完全康复的次日清晨,体贴的仓舒上山采药,留了一锅粥给我们。
本是打算吃了这碗粥趁他不在悄然离去。
“小姐,小玉的手好像有些麻了。”象征式地勺子落在碗里。
皱眉,只好等到仓舒傍晚回来。
“小姐,我好像又没事了。”临近傍晚,小玉灵活地转转手腕,动作利落地帮仓舒取下他背后采来的药。
第三日清晨——
“今天还哪不舒服?”一次又一次,我肯定那次大树下的浑身酸痛和昨日的间歇性麻痹是小玉在装病,我骗曹丕的伎俩她竟然拿来骗我。
“没有了——”小玉啃了口大饼,“小姐不住下吗?听说现在城内查得紧,我们能不能进城都是个问题。”
“但我不能和他住一起,若是曹丕——”小声压低自己的嗓音,一边留意屋外劳作的仓舒有没有听见。
“我知道小姐在担心这个,但是这里已经是孙权的地盘了,他查到了又能如何?”她有些迷信地担心,“每次小姐只要一离开仓舒公子,小玉就哪里难受,难不成老天爷就是想让你们在一起?那也不要拿小玉开刀啊~~~”
心里一酸,若真是天意让我们在一起,为何我却成了曹丕的女人?
“在聊什么那么起劲?”方才门外有人来找仓舒,看他现在手中倒拎的两只鸡,就知道是附近村里的老百姓送的。
“大夫的人缘真好啊~~~”小玉颇有心计突然话锋一转,“敢情是哪家姑娘送的?”
尴尬地望了望我,带着求助的眼神:“虚度二十个春秋,在下仍然在苦苦寻觅自己的伊人。”
“敢问大夫心目中的伊人是何种类型的?”小玉的话一出,我心头不免一紧,仓舒喜欢的,是怎样的女人?
先是被没有预兆的提问问得愣神,随即笑笑:“合得来的就成,我相信缘分天定。”
只要合得来吗?只要与他相敬如宾相濡以沫的良家女子便可?莫名的难受,他说过,非我不娶的。现在果然已经全忘光了。难以启齿的锥心之痛,安放在腹部的手不自觉加大了力道。
“夫人不舒服?”敏感地留意到我的不自然,温热的大掌急切拉过我的手,随即搭上二指,不忘观察我的脸色,“夫人可是血气不足?”
“是啊!”小玉佩服地五体投地,“小姐从小身子骨就虚。”
若有所思:“夫人这样的体质,对胎儿十分不利,藏舒建议夫人在医芦安心养胎,好生调理。”
“大夫的意思是——”我心有不安,小产的阴影再度袭来。
他的两指还轻按在我的脉上,由加快的律动他知晓我的情绪变化激烈:“在下会在夫人的膳食中加入些许调理的草药,一定会有健康的孩子出世,请夫人相信在下。”
小玉摇摇我的肩,示意我留下。
孩子是最重要的,那就姑且留到孩子出世再做打算吧,到那时候自身行动也方便,带上我的宝贝仲舒,爱上哪就上哪,爱开什么店就开什么店!要离开要创业也不急于一时,为今之计还是以孩子为重。
“大夫医德高尚,我的孩子就拜托你了。”言罢,看到仓舒眼内一丝松了口气的神态,想必他也替我腹中的胎儿担心,不愧医者父母心。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继续下午
多管闲事小警察
初冬的早上,懒洋洋挺着肚子到屋外做早操。
“阿直夫人,今日有空?”藏舒向我发出邀请,“邻村村口有个为期三日的以物易物的集市,当然也可以花钱买,去看看吧?是另外一个村子,并非姑娘之前搬走的那家。。。”
看我无聊,他竟然好心到要带我出去胎教,就连我会有的顾虑也考虑上了。乐得如孩童般兴奋就差没蹦起来拍手:“好啊好啊,我带些银两。”
小小的村口规模不大不小的集市,稍显凌乱的摊位摆放,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东张西望感觉长期大门不出二门不卖有点乡下人进城的味道。馋巴巴地盯着对面的香辣肉串,不料被仓舒果断否决:“这个稍显刺激,孕妇不适合。”平稳如春风的嗓音带着不容撒娇不接受无赖的气势。
“公子,媳妇不吃你来一串啊!”吆喝的小贩怂恿仓舒。
有些尴尬,仓舒方要解释什么,被我一把拉回:“不公平,我不能吃你也不要诱惑我啊。”二话不说将他拉到隔壁摊,“给我两块红枣糕。”
替仓舒也替自己解了围,暗地长舒一口气,没怎么留意仓舒的表情,准备掏钱。
“我来!”抢在我面前付钱,取过两块糕掂量着随即给我了其中一块较为肥厚的,“这块多,你吃。”
接过,心头暖暖的。
就像是现代逛庙会那样,而今天却是我在古代生活了二十多年第一次逛类似的集市。
与仓舒肩并肩惬意地走着,聊着,看着,乐着,是久违了的享受,那种精神上的畅快感,是被变相监禁了将近十年的我几乎快忘记了的愉悦。
“公子,给媳妇买个簪子吧,上好的白银簪子。”由于我五官娇小看起来偏年轻,所以在外人看来,这对夫妻可能年纪相当,男的清秀,女的可人,倒也算是比较典型的平民小夫妻。
“我——”红色的彩霞攀上他的双颊,正欲解释。
“老婆当然是用来疼的,买个好点的首饰让她高兴高兴。”他理所当然地打量着我的肚子,“人家都给你生儿子了,能不疼着点吗?”
被说得不好意思,仓舒的手伸进兜里,我知道他在乎的不是银两,而是怕我不高兴别人误会。
但我怎么可以让仓舒本就不多的积蓄为了我又遭受到无谓的破费呢?替村里人看病本就不取酬劳,仓舒过的是自给自足的生活,但为了有些积蓄他会研磨好药丸到城中卖给药铺,也许那是他讨老婆的本,怎么可以为了我这个——无关的女人花消掉呢?
抬手将自己的镯子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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