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雪将水杯递到昊彦嘴边,脸色好多了,虽然有伤在身,却仍比当初刚见他的时候强太多了。
夫妻本是同林鸟
笑容也多了,不像那时总是一筹莫展、清心寡欲的模样,想必当年意气勃发之时更是光彩照人,坚毅的下巴,薄薄的嘴唇,高挺的鼻梁,鹰一般的双眼,狭长上挑,剑眉飞扬,一身的儒雅之气却不儒弱,眉宇间凝着智慧,眼瞳深广,仿佛装得尽是天下苍生,黎民百姓,就像端木昊臻说的,昊彦如此优秀,如此品性,又这般俊美出众,怎么会没人喜欢呢?
“昊彦,你为什么没娶妻呢?”
古代人结婚较早,为什么昊彦直到现在还是独身一人?就算是如今落魄了,那当年荣极一时的时候呢?
“咳……”昊彦水没喝完,又呛了一口。
“咳咳……怎么想起问这个?”
“随口问问。”
昊彦不想隐瞒,只是一直不知该如何说出口。
“曾经……有过一妻一妾。”
幻雪没有接话,一妻一妾,在古代,尤其是皇族,算少的了。
“后来……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昊彦不想多说,仅两句声音已经变得低沉几乎不可闻。
“对不起,我……”
“你我之间有何对不起?都是过去的事了,本就不该瞒你,只是觉得,兴许,她们已经找到了更好的归宿,不提也罢。”昊彦苦笑着。
突然一把抓过幻雪的手,这是昊彦第一次主动与幻雪接触。
“你可会弃我而去?”眸中晶亮闪烁,急切,恳求,带着些许自卑,一展无遗。
望着昊彦恳切的双眼,幻雪略有些踌躇。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谁能预料未来?
无法无视昊彦几近哀求的神情,他是害怕了孤独,也害怕了被身边人所背弃。
对于他来说,自己不仅仅是一根救命稻草,还是他的精神支柱,如果自己走了,他那刚刚撑起的世界,必将瞬间瓦砾无存。
幻雪的心中划过一丝苦涩,曾经,也有人这样看着她,那个清澈的眸子,当得知她的真实身份,那个清澈的眸子中只有怜惜。
那个清澈眼眸曾经也这样恳切的看着她,但是,她没能有机会知道他想说什么。
而她,却没能及时找到他,如今,再也找不回来了。
“我……不会。”
打不过,我会跑
寒风更劲,北风呼啸而过,洋洋洒洒的飘下几片雪花,冬幕终于拉开。
对外说家中有传染病人,不便见客,又防患于未然地给三个人都易了容,更是在昊彦的脸上恶毒的装饰上了几个流着脓血的烂疮。
这可吓坏了一干来排查的人,一撩起帘子,几人突然发出一声鬼叫,忙不迭的撒腿就跑,据说当晚就将几人身上所有的衣物焚毁,还灌了好几天药,自那次,再也无人敢来询问,就连家中几个小厮也离昊彦的房间能有多远有多远。
昊彦一脸惆怅,看着几乎笑得要抽过去的幻雪,抚了抚额头,起身找了面镜子。
他的身体恢复相当快,多亏了她的悉心照顾,不出半个月,已经能下床走动了。
“幻雪……!!!”
中气十足,看来伤已经好了大半了。
再三叮咛,万般嘱咐,幻雪还是有些不放心,干脆将手弩留给了昊彦,并教他如何使用。
“幻雪,你哪里学来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不得不承认,这手弩精致细腻,匠心独特,绝非哪个国家一流工匠能够打造得出。
“书上看来的。”
“什么样的书?谁人所作?”能写出如此惊世之作,必是难能可贵的人才,如能为民所用,必造福一方。
“一次无意中见到,不知道是什么书,也不知何人所作。”没办法解释一切由来,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昊彦,我们不能坐以待毙,我要回烨城一趟,去探探消息,你在叶阳,千万不要轻举妄动。安心养伤,有空记得去庭院里走走,呼吸新鲜空气对你的伤有好处……”
“你自己要去烨城?不行!如今烨城形势不明了,你独自前往太危险。万一他们施计,你一去就是自投罗网。”
昊彦恨自己,恨自己无能,恨自己如今居然躲在一个女人的羽翼下苟延残喘,这哪里还是当年的昊彦将军,简直就是一个废物、懦夫。
无论如何,他不能再让幻雪以身试险,当日他将幻雪救出已剩半条性命,如今再去,如若再落入哪一方手中,他更是无能为力,这样的情况下,他怎能亲眼看着幻雪去送死?
幻雪明白昊彦的担忧,她也知道,此去烨城,许有大事发生,可怎能就这样,躲在一个小城中等待?
等不是她的性格,与其天天无所适从,不如放手一搏,许多事情,只有尽力推动,事情才有转圜的可能。
“放心,我有自保的能力,打不过,我会跑。”
“你……”昊彦知道幻雪的脾气,这个时候还开玩笑,逗他开心。她仍旧将自己关在自己的世界,自己隐忍承受所有的压力,他只能看着,却始终无法碰触。
他没有那个资格,他,连自己都保护不了。
一家子都是妖孽
快马加鞭,不到一个时辰便到了烨城,赶在天黑之前入了城门。
幻雪倒不急,找了家饭馆临窗坐下,要了几个小菜,静静地看着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
此时的她略加易容,烨城见过她的人本就少数,不担心会被人认出来。
“哎,听说了吗?那个被贬为庶民的皇子居然是个妖孽。”
未到吃饭的时辰,饭馆里零零落落的几个人聚在一起小声聊着天。
幻雪一听,挑了挑眉,她的耳力极好,就算是小声,也逃不过她的耳朵。
“别胡说,他在你家隔壁住了三年了,要是妖孽,早把你一家子都吃了。”
“骗你干嘛,记得前些日子他院子里着火不?那晚可吓死我了,远不是着火那么简单啊。”说话的人眼睛滴溜儿一转,卖了个关子,不往下说了。
“还能有什么?说说啊。”那人显然已经被勾起了兴趣。
“刚才还说不信呢。我跟你说啊,那晚上可是惊天的雷劈下来着的火啊。知道嘛,妖孽每修炼一千年的时候要经历天劫,要天打五雷轰啊。那天的雷声我可是听见了,震得我家的墙都快塌了。”一副神棍的模样。
“可是那皇子不是好好的嘛。”
“就是说啊,只要躲过了天劫,他就又能再逍遥一千年。这不?前段时间宫里来人带走了,就再没回来过,据说是走了。人家都快成仙了,自然是不陪那些凡夫俗子玩了,自己游山玩水逍遥去了。”哄得一声,惊座四方。
“噗……”幻雪强忍着笑,低下头来,昊彦,听见了吗,你要成仙了。
“哎,那跟皇子一起的漂亮姑娘呢?”
“那个啊,我估摸可能道行也不浅,你看那股水灵劲儿,谁家女儿能比?你家女儿能么?”
对面的人木然的摇了摇头,那姑娘可是水灵的浑身冒灵气,一看就不似凡人,自己家女儿?那比得都找不着边儿。
“所以我说啊,那姑娘也是妖孽,不然怎么长得跟天仙似的,就是瞥我一眼,我的魂儿都跟着走,兴许是狐狸精也不一定呢。”
“那……”
幻雪起身上楼,走向楼上的客房,不再听他们胡言乱语。
这敢情可好,他们一家子原来都是妖孽。
潜入安庆王府
入夜,一个黑影从半空飘过,迅速消失在远方。
幻雪不会轻功,但这并不表示她就比别人差,速度,灵巧比会轻功的人略高一筹,只是高度不同。
穿梭于墙围街角,宛如一只黑猫,悄无声息,但异常迅捷,仅留下一丝残影。
忍者的功夫,隐藏身体与一片阴影中,甚至将身体化为周围景色的一部分,真假难辨,无声无息。
她要去安庆王府,虽然那里可能有高手在等着她,但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更何况她如今内伤以好了五成,未必打得过,但肯定跑得过,她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
铁爪轻声抓牢了墙头,一个轻灵的翻身,人已经落入院中。
这里是侧院,仔细打量着四周,草木稀松,府内除了房屋之外的地方,顶多有矮矮的花坛,没有水池,参天大树和齐腰密草绝对没有,看来,这安庆王对于府内的安全绝对小心,整个王府内能藏身的地方几乎没有。
不过,这对于幻雪来说毫无用处,只有她不想去的地方,没有去不了的地方。
安庆王府很大,往来巡查的卫兵并不多,这倒省了她一番功夫。
仅是几番打量,王府的大致地图已经在她脑中呈现,中式建筑的格局严谨,一般情况下大门直对着是会客大厅,而后是应该是书房,书房后则有独立的院落,应该是家眷的住所。
院中大处屋内黑着灯,感受气息应该是早已歇下了。
一路摸到书房,闪身进去。
书房有三间,进门是厅,偶尔会客用,两旁分别是书房和临时休息的卧室。
幻雪倒不急着找什么,轻轻地在屋中踱着步子,一块一块青砖走过,四下打量着墙壁及屋顶。
别说,安庆王的品味倒是不错,整个书房以淡雅为主,处处洋溢着书卷气,让人心境不由得平和。
墙上挂着各朝代名家手笔,可见安庆王平时还挺附庸风雅,字画相搭,各得一章,似乎并不像个王爷的书房,而像个与世隔绝的隐士。
踩遍了所有的青砖,青砖下并无暗盒,翻身跃上房梁,空无一物。
难道她估算错了?安庆王对于皇位的热衷可不一般,平日行事总得有些见不得人的东西,地面无暗盒,梁上也不见有任何藏物的痕迹,莫非安庆王能随身带着不成?还是藏在卧房的某处?
不会,据她判断,安庆王是个极其自负之人,从心理学角度来看,会将重要物品藏于卧房的人性格偏懦弱胆小,而安庆王绝不是这样的人。
也不着急,只是重新打量着这个并不算大的书房。
对于她来说,找东西也是老本行,一眼搭上墙上的各式字画,一一细细斟酌,终于,嘴角泛起一丝得意的笑。
书房每日有人打扫,但一天过去,多少都会留下一星半点的灰尘,而有一幅画的下半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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