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
她似乎觉得自己已经很多年未见他了,心中的思念虽强烈,但是,时间将这思念慢慢酝酿,夹杂着回忆,让她每每想起,已经不是焦灼,而是淡淡的馨香。
不是思念,而是淡定的回忆。
都说时间能让人忘却一切,当日的愤怒已经平息了,君影的死带给她的愧疚也被深埋,就连爱情都变得淡定。
又是一抹苦笑,原来自己也是薄情之人。
这个时候,倒不像前日那么焦急,恨不得立刻飞回昊彦身边,那么,如果再过个一年半载,自己会不会觉得回不回去都无所谓了?有回忆就够了?
匆匆撩着水,洗了把脸,这大漠方圆百里一览无遗,没有人跟上来,她也就不用易容了,索性扑通一声跳进水里。
连人带衣服一齐洗洗。
她有洁癖,就算是没沾上血腥,她也不能容忍自己灰头土脸。
这无外乎爱美不爱美,而是关系到她心中的尊严,窝囊,她永远不接受。
再起波澜
金国和燕国不打了,但是金国这一失一得,也是元气大伤,陈压在东华国边境的军队开始撤退,至于要为完颜西夜王子讨回公道的事,也不了了之。
无论如何,战事消弭,天下太平。
东华国虽然更换了新君,让其余国家端足了看热闹的架势,但是,热闹终究没看成,东华国新君端木昊彦,英明睿智,气魄非凡,短短时间内,国内不管是因天灾还是人祸所掀起的小范围暴动纷纷消退。
百姓安居乐业,一派欣欣向荣。
可是,眼看着距离新皇开设的恩科还有一个月,皇宫中又一次再起波澜。
昊彦满眼怒火看着跪在下方的御医,一双手攥得咯咯作响,什么帝王威仪,如果有用的话,他现在恨不得让这个庸医化成灰。
“方伍信,欺君罔上,你活腻了?”
“臣罪该万死,皇上明鉴,臣确实已经亲眼看着皇后将药喝下,绝无半分差错,怎么会……”
方伍信几乎是瘫倒在地上,一脸的死相,虽然心里也明白,身为御医,伴君如伴虎,他早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平日里做事倍加小心,可谁知道,还是铸成大错。
“你是该万死,要是你死了能还朕一个清静,朕早就让你死了,朕问你,此事可还有别人知道?”
“回皇上话,臣诊的脉,自然不敢张扬,不过……”
“不过什么?”
“皇后娘娘或许也已经有所察觉了,毕竟已经一个月了……”
“一个月?朕知道,你会有法子……”
方伍信听着此言,忙不停地叩首,“皇上,皇上饶了小臣吧,小臣万死也是不敢啊,那可是……那可是……”
方伍信几乎要将头磕进砖缝里,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历来帝王无不防着后宫某人做大,不愿在哪个嫔妃身上留下子嗣也是正常,可是,现如今后宫内只有皇后一人啊,名正言顺,更何况,虎毒不食子,皇上怎么会……?
“住口!……”昊彦一声怒喝,却没了下文。
他的胸口又在痛了,御医多次把脉,都说他的身体无碍,顶多是开些祛瘀散痛,清心养神的药。
他没病,可是,这心痛却是实实在在的折磨着他。
不一会儿,昊彦的额头已经布满了冷汗,痛得只能伏在桌案上,紧咬着牙,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皇上……”
方伍信一见此,就知道皇上的病又发作了,忙上前几步,就要把脉。
昊彦说不出话,一挥手,一股带着内力的风将方伍信重重挥出,砰的一声撞到了椅子,疼的龇牙咧嘴,却丝毫不敢出声,忙不迭的又跪在地上。
“太傅……太傅……皇上在议事,您不能进去……太傅”
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以及吉安慌乱的声音。
太傅道喜
太傅头一回不尊君臣之礼,一步跨进御书房,“皇上,老臣给皇上道喜了,皇上……”
“皇上!”
看见御书房内一地凌乱,御医跪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而御案前的皇上则是一脸苦楚之色,太傅顿时慌了。
忙上前几步,一只手关切的抚着昊彦的后背,一边问下方跪着的方伍信,“御医,皇上这是怎么了?怎么也不给皇上看看?”
太傅的手稍稍顺了昊彦胸口梗阻的气,心口的疼痛略有舒缓,摆了摆手,端起桌上早已凉透的茶,喝了一口,压下喉咙翻滚的血腥。
虚弱的开口问道:“太傅见朕所为何事?”
摆脱了太傅的手,虽然他知道,太傅一心为他着想,刚才自己那副样子,必定是吓坏他了,可是,他却怎么也不能坦然接受太傅的关心。
太傅见昊彦一副虚弱无力的样子,当是国事繁重操劳所致,正好,他手头可是有个极好的消息,兴许昊彦一听,心情一好,身子也就好了。
顿时喜笑颜开道:“老臣来给皇上道喜了,皇后娘娘,有身孕了。”
昊彦刚刚舒缓些的心顿时又一次揪紧,那痛,犹如千把尖刀扎入,又犹如无数只手,肆意撕扯,满口的血腥,但是,他不想将他这副模样表于人前。
手略微颤抖的端起茶杯,唇刚刚触及茶水,就见着碧绿的茶水中顿时一股腥红。
悄悄擦去嘴边的血迹,太傅正喜笑颜开,并未注意到皇上的不妥。
他的女儿入宫不得宠,他知道,皇上喜欢的是幻雪,他曾有过最坏的打算,就算是女儿一辈子得不到恩宠,他就当是告慰了先皇,也没什么遗憾了。
可是,就在刚才,女儿差身边的宫女前来报告她已经有了身孕的消息,顿时让他喜出望外。
他不仅仅喜的是自己的女儿终于有了出头之日,他还欣慰着,先帝果然所托非人,虽然皇上重情重义,但是,终归没有误了国家大事。
更重要的是,皇上还是宁王的时候曾传出无子之说,这下,皇后有了身孕,东华国后继有人,谣言不攻自破。
这三喜临门,可是大大的喜讯啊。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如此一来,东华国后继有人,无人再敢非议君王,乃是皇上的大喜啊。”
太傅已经被这国喜家喜乐得晕头转向,根本没有注意到皇上的嘴角似乎有几丝血红。
“朕连日来忙于国事,倒是这消息要太傅来告诉朕,朕心明了,定当重赏。”昊彦的声音在强撑下未显得几分沙哑。
“诶?方御医,你似乎是一直在给皇后娘娘诊脉吧?你没将此事告知皇上?”太傅这才想起地上跪着的方伍信。
“臣……臣刚来,还未……还未来及禀告,臣也给皇上道喜了,恭喜皇上。”
方伍信的身子更加颤抖了,一时语无伦次,不知所云。
“好了,朕有些累了,想休息,你们先退下吧。”
“请皇上保重龙体,老臣再去看看皇后娘娘。”
说完,太傅一把拉着方伍信一同去了栖凤宫。
“咳咳……咳……”直到太傅不见了身影,昊彦终于坚持不住,大声的咳着,血顺着指缝奔涌而出,整个身体仿佛像抽空了一般,居然顺着椅子就要跌下。
或许是心病
影宿飞身落下,一把接住皇上的身体,输了一丝内力,才发现,皇上身体内的内力几乎要比他的还要充沛,换而言之,皇上的身体健康的很。
皱了皱眉头,可是皇上这几日以来,时时心口痛,还不时咳血,这可不是一个健康的人能有的。
昊彦大口喘着粗气,一只手紧紧捂着胸口,心中的痛楚直冲而上,眩晕重重捶打着他的头,几乎快要昏死过去。
影宿托着皇上的身体,一时间不知所措,没病,也没中毒,可是看着样子,确实让人心焦。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昊彦才勉强缓过劲来,身体已经被冷汗浸透,浑身冰凉。
“影宿……”昊彦虚弱的开口,声音嘶哑就如垂暮的老人,“去找幻雪,让她尽快回来,朕……恐怕……”
说着,又咳了起来,身体剧烈震颤,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
白天有政事压着,心似乎就能忘却疼痛。
运筹帷幄,思绪也清晰明了。
但是,一到夜晚,躺在冰凉的大床上,他就忍不住想念幻雪娇小的身体,想起她临走时决绝的面孔。
每当那个时候,他的心就如撕裂一般疼痛,每晚咳出的血,他都让吉安小心处理掉,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他刚刚登基,事态刚刚趋于稳定,如果这个时候传出他得病,必定影响全局,这个时候,他绝对不能倒下去。
“皇上放宽心,您这或许是心病。”
他是皇上的影卫,自然知道皇上夜夜睡不安稳,几乎夜夜发病。
有御医曾妄言,皇上兴许是积劳成疾,为国事操心落下了心病,但是,他知道,皇上或许真是心病,而这病因,却不是国事,而是幻雪。
“去找她……她不会不管朕的,或许她以前还跟朕负气,但是,只要告诉她朕病了,她肯定会回来的,快去,连夜去!”昊彦越说越激动,说到最后,几乎是吼着出声。
自己一身武艺,还未过儿立之年,为何,身体会那么差?
他总觉得,如果幻雪回来了,他的心便不再痛了,病也会好了,他只是想她,想她想得心痛。
影宿一脸的为难,他一直没告诉皇上,不管是追杀也好,保护也好,龙影的人把幻雪跟丢了。
或许不能说是跟丢了,而是幻雪有意甩开了他们。
总而言之,他现在就算是想去传信,也不是那么容易了。
如果非要去,他就只能去姜国等着,可是,万一幻雪有个一年半载的才到姜国,他等不了,皇上更等不了。
“皇上,那皇后娘娘的事……”
“你不用跟她多嘴,待她回来,朕自会跟她解释。”
“影宿遵旨,此次前去兴许要多费些时日,还望皇上保重龙体。”
说完,飞身而去。
虽然他知道,皇上需要幻雪,但是,他却拿不定主意,如果真的在姜国找到幻雪,是该杀她,还是该带她回来。
鸟尽弓藏
尽管一身白衣,幻雪还是借着朦胧的夜色潜入了燕国军营,不能怪他们不中用,而是幻雪隐匿的功夫可是隐士忍者亲自教授,如果贴上一堵白墙,有人从她面前走过,也未必能发现。
不过,武功深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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