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让他受一点点伤害,知道了吗……”幼稚园时,老师摸着小夜炫的头,向同班小小的孩子们说道。
……
“对不起,妈妈说,你是个玻璃娃娃,轻轻一碰就会摔碎!我不能和你玩,怕会不小心伤到你。”抱着皮球的同班小男孩朝小夜炫摇摇头,跑近操场里,融入一群男孩之间。
……
“夜炫,不论发生什么,妈妈都会在你身边保护你的。将来你会成为‘丁斯香兰’国的王,最强大的王,你不是脆弱的……不要哭,你不是脆弱的。”妈妈轻轻将小夜炫腮边的泪水拭去,帮他把被子掖好,“睡吧。”
……
“小皇子的身体就好比是一个盛着水的玻璃瓶,如果不小心划破瓶壁,水就会源源不断地从洞口流出。不会凝固,不会愈合伤疤。他是个脆弱的孩子,如果保护不慎,很轻易就会……”王医师停顿了一下,望着不停擦泪的风妈妈,表情凝重,“将‘丁斯香兰’国的未来交给他,恐怕并不适合……”
……
“炫,伯母之所以会将你有血友病的事告诉我,是希望我能在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下保护好你。她那么爱你,不希望你出事。”女孩飞快地跑上前,拽住脸色阴沉的风夜炫的胳膊,“既然我们是恋人关系,为什么我不可以保护你,为什么不可以?”
……
真的受够了!每个人都将他当雪人一样小心翼翼地保护着!不可以做剧烈运动,不可以触碰尖锐东西,不可以去随心所欲的地方。身边布满了监视他的眼线,还有无数双嘲笑或同情的眼睛。
就仿佛在他心里悬着一颗定时炸弹,不停嚓嚓响着,提醒他:你很脆弱!你很脆弱!你很脆弱……一旦他离开了那些看护他的视线,就等于他一只脚踏进了死亡之门,他的生命也许会在未知的下一秒结束。
与其做一只困在牢笼里的小鸟,寂寞地成长,寂寞地等待死亡……不如将灵魂交给地狱,在死之前享受蓝天白云的美丽。
可是为什么,他会遇见她……那个眼底纷扬着花瓣、为了家人幸福可以牺牲自己的女孩;那个倔强地说要做能被他抱住的树、微笑着教会他如何去爱人的女孩……
在不知不觉中,她已经驻扎在他心间。
“茜茜……”
喉头上下滚动着,他模糊而沙哑地叫出令他心脏疼痛的那个名字来:“蓝茜茜……”
眼前反反复复晃动着她的身影,笑着的、哭着的、伤心的、快乐的……不!他才不会喜欢她!不会为了她回去以前那种牢笼般的日子!
宁愿没有爱没有任何牵挂地玩乐人生,在该离开的时候潇洒抛弃这个世界!
瞪视着玻璃里映着的和他一模一样的影子,伸出手去触碰那个他永远都触碰不到的影子,他们的手指在光明与黑暗的结界边缘轻轻触碰……犹如黑暗与光明,真实与虚幻。他伸出的是右手,镜子里的那个他是左手,他们的掌心慢慢合在一起……他们,都是不能长久的幻像!
嘶吼一声,他操起离他最近的一张椅子朝落地窗砸去——
从上空俯视皇室住宅——玻璃墙壁透出五颜六色的灯光,加上外侧的反光照明,看起来金壁辉煌!在缠满五彩灯光的白桦林附近,有一座美如仙境的空中花园。
干净的台阶,一排排通向顶层花园,拾级而上,眼前视线开阔:长椅、立式灯柱、假山、玻璃花房。翠绿的草坪,缀满白的黄的蓝的红的小花,踩上去软软的,深呼吸,幽幽花香沁人心脾。
这是一个盛开幸福的地方。
夏水希推门进去,走到立在玻璃花房中央的三角钢琴前,坐下。
十指在琴键上行云流水地跳跃,在她合上眼睑的瞬间,周围急速发生变化——修长的十指缩短,身体也渐渐地变小,身上的白棉布裙子变成四方领的水手制服,身后还背着大大的白色双肩包。
她已经完全是十二岁的夏水希模样,依旧扎着简单的马尾辫,一张脸干净白皙,配着精致绝美的五官。蝴蝶绕着她身边飞舞,仿佛被音乐吸引,停留在她弹琴的指尖上。忽然另一双手加入进来,十三岁的成淡星在她身边坐下。他穿着白色的小西装,气宇轩昂帅气非凡。
两人并肩坐在三角钢琴前,两双手在黑白琴键上欢快跳跃。微笑着侧脸,她看见他一脸幸福的表情,于是她的眼神也变得温柔和幸福……
钢琴完美重合的弧线,飞速跳动着的琴键。音符水流般在玻璃花房里流淌,泻了一地的晶莹,最后一个音符在空中消散,仿佛还有淡淡的余音萦绕在耳边。
夏水希收回手,嘴角噙着迷人微笑,睫毛羽翼般振动了一下,眼睑掀开——
眼前,一切事物又回到了十五岁的现在。她侧头,看见身边的成淡星,他的手正好默契地离开琴键,冷峻帅气的面孔朝她望了过来。
那双眼睛,幽黑深邃,却明亮如阳光倾泻下的天空。
“你知道幸福是什么感觉吗?”他的手伸过来,轻盈地托起夏水希的面庞,“我现在,好幸福。”他轻轻扬起嘴角,笑容像羽毛轻盈洁白。
夏水希的眼睛立即湿润起来。
“只要能让我每天看见你……”他喉咙压抑地滚动了一下,“听你说话,弹琴,或者远远的,见你微笑一下都好。”大大的手掌,手心温暖,将她小小的脸庞裹在手心里,“求你,留下来,不要走。”
“笨蛋……”夏水希眼睛越来越湿,“成淡星,笨蛋!为什么要跳下去,为什么明明会游泳,却不挣扎呢……”如果刚刚不是有人及时发现他们,及时将他们救下,也许现在,他们都无法再看见彼此了。
“我会游泳,可如果你不见了,我会忘记自己会游泳。”灯光下,成淡星英俊的侧脸像王子浮雕,“忘记自己可以思考,忘记自己可以看见前面的路,忘记自己存在这个世界……因为不想忘记你,整个脑海里都是你,只好忘记其它的一切了……”
他轻轻抬手,手指抚上夏水希的脑门,另一只手摸向自己的:“从这个太阳穴到那个太阳穴,相隔最多十厘米,可是,从一个太阳系到另一个太阳系,却一生都不知道它的距离。”他眼瞳明亮地望着她,声音里全是隐藏不住的压抑和痛楚,“希希,我们穿越的是一生的距离,不要让距离变得更遥远了……”
夏水希心脏猛地一痛,嗓子像被什么东西哽住了般:“嗯……”她用力点点头,眼角旋着泪,“嗯!”
花房外夜色黑沉,星星调皮眨动眼睛。花房里紫藤正开花,一架子夺人眼球的紫,淡淡花香缠缠绵绵而来,彩灯在夜里闪烁着迷离的光芒。
他轻轻地将她拥进怀里。
我们在一起。淡星哥,我要我们在一起。
3,蓝茜茜,加油
那之后的一个星期里,都是阳光灿烂的晴天。
这个明媚的早晨,阳光均匀地洒在皇家学院的每个角落,还未散尽的一丝晨雾在空中漂泊不定地转移。此时,在操场中央搭建了一个临时舞台。
红色的地毯铺延开来,舞台边荧光鲜花布置,过道有一个心型羽毛大拱门。舞台下黑压压的人头,舞台左手边坐着一排评委员。随着清脆悦耳的钢琴声响起,舞台上,红色帘幕缓缓拉开——
我要做一个小木偶
穿梭在自由的钢琴琴健上
跟着赋有生命的音符
不停地旋转,我就是小木偶
当夏水希跳着轻盈的欢快舞步,魔术般地将舞蹈化作绚丽多彩的樱花出现在舞台上时,舞台下响起雷鸣般的掌声和叫喊。
男生们快要疯狂了。
音乐悠然飘飞,夏水希一袭纯白的芭蕾装束,踮着脚尖,像从童话里走出来的公主。四面八方潮水般涌向她的花瓣,片片绯红如轻云,又像纷飞飘垂的红雾。
她踮着脚尖轻盈跳着,仿佛踮着脚尖跳在软绵绵的云朵之上。
黑白,琴键上我飞舞;
快乐,自动打开地图;
有你,世界就有幸福;
梦通往圣堂的路。
芭蕾,和你跳双人舞
拥抱,此刻就不孤独
红毯是教堂的路,爱是你的礼物……
痴迷了……
男生们屏住呼吸,一瞬不瞬地盯着眼前的画面,他们血液倒流,耳膜嗡嗡作响。女生们则惊羡地瞪大了眼睛,无法用任何词语来形容此刻的震惊——
“听说半个月后的国庆大典,附近岛国的外交大使甚至‘丁斯香兰’国的流晨星皇子,都会来参加!到时候有学院里安排的表演……”其中一个戴眼镜的女生小声嘀咕着,“我看这个蓝茜茜,八成是勾引了二皇子还嫌不够,想在国庆大典的表演里献媚!”
“是吗?可是……”站在眼镜女孩身边的矮个子女生,踮着脚尖痴迷地看着舞台,“可是她跳得很好,舞蹈比所有参赛选手都要美……呵呵,好羡慕哦!”
“话是这样说啦,可是她抢了二皇子,我……真想捏死她……”眼镜女孩不高兴地咂嘴,瞄了一眼舞台,眼瞳瞬间放大,再也无法挪开。
夏水希张开双臂,优雅地比出一个圆弧,再踮起脚尖、抬腿,像转上发条的音乐盒娃娃,轻盈地旋转她的身体。有光影自地面流动向上,如水一般蜿蜒流过她的脚尖、腿、裙子和沉静的面容。风轻拂着,白云在蔚蓝天空安谧移动,视野里全是漂浮的花瓣,和一双灵动的脚轻盈地踩着细碎的阳光。
——她美得世界都停止了呼吸!
可是有谁知道,在这样的绝美之下,有怎样的痛苦。
夏水希的脚尖全是殷红的血,系带芭蕾袜被地上的碎玻璃渣划开,她每跳动一步,刺骨的痛就沿着小腿蔓延全身。
“够顽强的啊!”杨洋扯着坏笑站在舞台边缘,见夏水希转着圈跳到没有玻璃渣的地方,再次朝夏水希的脚边扔去一个塑料包。
塑料包砸在地上裂开,里面的玻璃渣散了一地,夏水希的脚踩在玻璃渣上,鲜血汩汩而出。她脸色青紫,迅速转圈到别处地方,隐着疼痛继续跳。
要坚持——
只有表演通过才能争取到国庆大典的演出名额,才能有机会在庆国典礼的表演里夺得冠军。(按照“维拉斯加”国以往的特例,国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