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 “但是现在还好。 ” “为什么? ”我像是杀不死的好奇猫,不停地追问。 他正色道, “因为人总要成长,永远将自己陷在极悲伤的情境里,不停的流泪……对自己一点好处也没有。 ” 我陷入长思,杨介文似乎明白我在思考,也不出声,寂寞包围着我们,但却一点也不觉得孤单。直到转进胜利路、靠近胜九的时候我才发出声音,话一出口这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沙哑。 “既然如此……为什么要恋爱?我是说…… ”我几乎是语无伦次了, “既然爱情注定了痛苦,那何不…… ” “不对, ”他打断我, “做实验要等结果出炉,考前三天三夜不睡觉也是为了漂亮的成绩,就连詹孟佳种一株植物,也是在等待它开花结果……但是爱情不是,爱情是不能套用‘结果论’的。” “咦?” “也许爱情最终的结果是分离,但恋爱的目的并不在这里。” “那是什么?” 他摇摇头, “是妳在每一段感情里,学到些什么。” “也许爱情最终的结果是分离,但恋爱的目的并不在这里。 ”我复诵了一次杨介文的话。 他没有回答,只是轻轻的笑了,我张开嘴,想说些什么,他的车却突然停了下来,原来是胜九到了。 秋樱的男朋友在联考前一个礼拜提出分手,那天晚上台北雨下得很大,她在电话里哭着告诉我:我们分手了,他竟然跟我分手了。秋樱的声音哽咽,到最后我几乎弄不清楚话筒那方是雨还是哭泣的声音。 我没办法想象那个总是跟在秋樱身边,像个小跟班的俊俏男孩,居然就这么变心了,新的对象也是重考班的同班同学,乃馨说他还算有良心,没在联考前一天才提出分手的要求,但这对秋樱一点意义也没有,她怎么也静不下心来读书,语文课本没翻两页就呜哇的哭了起来,秋樱的妈妈急的不得了,打了好几次电话过来,最后还是乃馨和我冲到她家压着她去参加联考的。 放榜后秋樱再次落榜,乃馨急得帮她搜集夜推广的报名资料,她却肿着眼睛,淡淡的说不用了。 “反正我一直不喜欢念书, ”她看起来很累,有气无力的说, “就先去工作吧。 ” “工作? ”乃馨的反应很大, “去哪工作?做多久?林秋樱妳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 她摇头, “不知道,没想这么多。 ” “什么叫做不知道?妳怎么可以这样不负责任! ” 乃馨看起来十分愤怒,我只有拉着她,忙着打圆场, “让秋樱休息一下也好嘛,妳不要逼她了…… ” “什么我逼她…… ” “若芸。 ”秋樱打断乃馨。 “嗯? ” “我不想再待在台北了, ”她疲倦的看着我, “觉得好累……若芸我跟妳去台南好不好? ” “咦?妳要来台南?好……好啊。 ”我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觉得好,至少乃馨的表情看起来很不高兴,她或许觉得我又在纵容秋樱的无理取闹了。 “就在台南工作好了, ”她说, “若芸可不可以请妳爸爸帮我介绍工作? ” “没问题。 ”这次我倒回答的很快。 秋樱总算笑了,虽然是相当憔悴的笑容, “这样我们又可以聚在一起了,乃馨妳也一起来台南算了。 ” 乃馨咬着下唇,生气的说: “我才不要。 ” 新的学期来临,再回到台南时,一切都已经不一样了,爸请朋友帮忙,为秋樱在一家私人公司安排一个收发的工作。为了就近照顾她,我搬出了陪伴我整个大一的胜九舍,妈找人为我在校外择了新的住所,是有着三房两厅的大厦,一楼还有诚品书局,对于爱看书的我是一大享受,四周环境清幽,还有个三角形的小公园,就是离学校稍远,沿着林森路走,约莫需要十多分钟的车程,为此爸特别买了宝蓝色的福斯beetles小车,供我自家中和学校往返。 秋樱和我分占了两间卧房,空出来的房间原先打算做杂物间、做书房……讨论了半天一直没有结果,秋樱突然天外飞来一笔,嚷着说干脆做乃馨来访时下榻的房间吧,虽然乃馨一直拒绝,说这怎么好意思,但秋樱和我的赞成声浪早已盖过一切,提案便这么通过了。 于是乃馨找了她的医生男友帮忙,杨介文因为社团有事走不开,我便找了詹孟佳,加上秋樱和我,开学前夕,我们一行人浩浩荡荡搬进新居。 这是我们第一次见到乃馨的男友,他叫张秉之,人长的端正,个性看起来很拘谨的样子,和他共处一室,就连总是嘻皮笑脸的秋樱也不敢造次。刚升上七年级的张秉之像是职业病似的,初次见面便检查起我们的身体了,詹孟佳抱着一袋行李走进来时,张秉之竟对他嚷着: “你脸色好苍白,应该是有一点贫血……你去成大医院看看,我有同学在那里。 ”  '返回目录'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第五章(3)
秋樱和我听了几乎要放肆的爆出笑声,但一接触到乃馨冰冷的眼神,我们便噤声了。她看起来心情不大好,看得出来她很压抑,努力挤出的微笑竟比哭还难看。 很快的我发现张秉之是个很单纯的人,他的眼里只有医学……或许还有乃馨,但她的地位绝对不及医学在张秉之心中的重要,讲起自己的科系,他的意气风发一点也不愿多加掩饰,当我客气的问候他实习很辛苦吧,他竟洋洋洒洒地扯了一大段。 “医生?不,医生其实没什么…… ”他得意的看着我们, “工作时间长又辛苦,但相对的赚的不少……所以我妈常说啊,有我这张台大医科的﹃金字招牌﹄还怕找不到女朋友吗? ” “喔……对啊。 ”这下子努力挤出笑容的成了我。 “像妳们现在住的房子,等我开业之后,乃馨想要几栋我就买几栋给她,绝对没有问题。 ” 小时候一直念的是贵族学校,班上同学的家长多有着高收入的职业,这其中不乏医生,但我从没见过这样的医生,更何况……他还不是医生呢!这样的口气,听起来真是不舒服,秋樱似乎也有同感,在乃馨看不到的地方不时地对我吐吐舌头,表示不以为然,我实在不懂乃馨怎么会喜欢这样的男孩子,年龄的差距已经不是问题,我最在意的是那样的个性,或说张秉之的眼里只有自己。 看得出来秋樱也在忍,我们沉默的搬着自己的行李、床褥……在这种时刻,讲话比沉默更让人难受,张秉之见我们不搭理他,只有转而向乃馨发泄满腔的热血,乃馨却不领情,听了两三句便懒洋洋的打了个呵欠,说她想休息了。 这时詹孟佳走了进来,刚搬完第二趟的他汗流浃背,白色的上衣全湿了,张秉之见状冲了过去,不是帮忙,而是先问了詹孟佳的系级。 “生物系? ”他的声音抬高了八度, “嗯……是不错啦,毕业后要去哪做事?药厂吗?帮医院制药也不错啦,就是没有医生的收入稳定…… ” 听到这里在房间打扫的我几乎要爆发了,二话不说想冲出去向他理论,却被秋樱拉住,给乃馨一点面子呗,秋樱柔声向我劝说,她温柔的挽着我的臂膀,扶我坐下,随后为我倒水,我整整喝了三大杯水才平静下来,那已经是半个小时后的事了。 这才走出房间,却遍寻不到詹孟佳的身影,只见乃馨正穿上外套,张秉之为她提着包包,两人像是要出门似的。 “你们要出去? ” “嗯, ”乃馨点头, “秉之的假只请到下午,晚上他还要回医院值班,我先陪他回台北。 ” “詹孟佳呢? ” “喔, ”乃馨有如大梦初醒, “他要我告诉妳行李都搬上来了,他系上还有事,所以先走了。 ” 系上有事?他会有什么事?一年到头和系上同学讲话的次数比我还少,这会儿怎么会突然有事,我在心里嘀咕。 “秋樱, ”然后我对现在才从房里走出来的秋樱大叫, “妳送乃馨,我要去学校一趟。 ”  '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