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待小的去禀报过石嫂再看看如何?”说着转身回了进去。
莺莺不解的看向郁莹,见她脸上似有忧色,目光茫然,不知道在想着什么,伸手推了推她,问道:“妹妹,你怎么了?”
郁莹“啊”的一声惊醒过来,慌道:“姐姐,你叫我?”
莺莺看她失魂落魄的样子,更是不解,不过也不便多问。
过了一盏茶时分,大门开处,走出一个五十来岁的老妇人,脸上微有皱纹,但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多半是精明能干之辈,想来便是石嫂了。
石嫂目光扫了莺莺一眼,随即定格在郁莹身上,两道冷冽的寒光直直凝视着郁莹,冷冷的道:“怎么,你还好意思回来?”
郁莹身子一哆嗦,抓住莺莺的手说道:“姐姐,我们走吧。”
莺莺感觉郁莹和那石嫂神色间怪怪的,再也忍耐不住,问道:“妹妹,你和这里的人认识?”
郁莹还没有回答,石嫂便又冷冷的道:“以前是认识,现在她已经是被扫地出门的人,再也和这里没有任何瓜葛了。”
莺莺一惊,看向郁莹时,郁莹低下了头,紧咬嘴唇,好像是默认了,而似乎石嫂的话却又未必尽然。莺莺忽然想起郁莹与自己说起身世来时,说她是五毒教教主的私生女,出生之后便抱给山东一户人家领养,此处正是山东境内,难道这刘府正是郁莹的养父家里?可是刘府里的人怎么又对她如此不客气?
正想之间,郁莹又拉了她的手说道:“我们快走,就算是要荒野露宿,我也不要再进这个大门了!”
莺莺听着她们之间的话语,心里很不是滋味,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在郁莹的拉扯下一步步地向外走去。
石嫂突然厉声喝道:“贱丫头,你无处容身想回来讨个住处,可是来了却又说就算去外面露宿也不要进来了,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瞧不起我们刘府么?”
郁莹淡淡的道:“我哪敢啊,既然石管家发话了不让进,那我们只好另寻他处了。”
石嫂嘿笑道:“这里的情形你也不是不知道,方圆五里之内还有什么人家,你就等着露宿野外吧。”
郁莹嘟着嘴哼道:“我们怎么样,用得着你石大管家来管么?”
石嫂又怒又气:“好,出去闯了一阵子,翅膀硬了啊,敢跟老婆子放对了啊!”
郁莹以手刮羞道:“也不知羞耻,不就是当了一个管家么,有什么了不起的?在老爷面前点头哈腰,对待我们这些人就疾言厉色,这十几年来,我受也受得够了,只是一直隐忍不肯说出来而已。”
石嫂脸上肌肉扭曲,喝道:“你……你说什么?”撑在地上的拐杖突的举起,看来只要郁莹一言不善,这拐杖便会向她当头击落。
郁莹丝毫没有让步,似乎心中积怨已久,怒道:“我说你狗仗人势,仗势欺人!”
石嫂呼的一声拐杖迎面向郁莹砸下,喝道:“我砸死你这个胆大包天,胡言乱语的贱丫头!”
郁莹抽出软鞭挡住,说道:“十几年我受了你多少窝囊气,今日要叫你知道本姑娘不是好欺负的!”
莺莺在一旁看着她们两个打了起来,心中焦急,上前去劝吧,可是这是郁莹和刘家的私事,自己一个外人不好插手,不劝吧,万一郁莹给石嫂打伤了怎么办?
正踟躇间,突然从院子内走出一个公子哥儿模样的年轻人,相貌俊美,风度翩翩,举止儒雅,像是名门世家的贵公子,这人却是卓飞龙,他这天路过这里,恰巧在刘府借宿,听到大门外有吵嚷之声,后来竟自打了起来,他感到好奇,于是走出来看是端的。
卓飞龙一到大门外,看到刘府的管家与一个俊俏的姑娘打了起来,先是一怔,又看了一看,见旁边还站着一个美艳之极的女子,不由得更是诧异,这两个女子都是貌美如花,怎么竟然会出现在这种算是偏僻的地方?其时石嫂和郁莹已打得不可开交,他连忙抢上前去,说道:“石嫂和这位姑娘生了什么误会,以致双方打了起来?” 郁莹笑道:“想不到姐姐出身名门,我叫你姐姐可是高攀了呢。”
慕容森忽然铮的抚琴一下,似乎在调试音色,接着便悠悠怨怨的弹了起来,曲调哀转凄凉,不似先前那么悦耳动听,似乎一个有着千愁百苦的怨妇在倾诉着她的心事,郁莹听着琴曲,勾起自己一生遭遇不幸的往事,不禁怆然泪下。
这琴声催人泪下,莺莺虽无多大遭遇,也不由得眼眶湿润,听了一会,跟着曲调幽幽唱道:“我生之初尚无为,我生之后汉祚衰。天不仁兮降乱离,地不仁兮使我逢此时……”她唱到这里,琴音稍缓,慕容森向她望了一眼,又是惊疑,又是像找到了知音一般,他双指接着拢捻抹挑,琴曲更是忧怨哀伤,仿佛那怨妇找到了倾诉之人正将自己平生遇到的不幸之事一件件的说给知心人听一般。
莺莺也为这声音所感,接着唱道:“……干戈日寻兮道路危,民卒流亡兮共哀悲。烟尘蔽野兮胡虏盛,志意乖兮节义亏。对殊俗兮非我宜,遭忍辱兮当告谁?笳一会兮琴一拍,心愤怨兮无人知。……”
旷野中慕容森抚琴,莺莺唱曲,琴音哀怨凄楚,莺莺声音姣好,唱的曲子也是感人泪下,良久,慕容森也不觉老泪纵横,心情激动,突然铮的一响,第三根羽弦竟然绷断。慕容森一声长叹,悠悠念道:“笳一会兮琴一拍,心愤怨兮无人知……心愤怨兮无人知。”
莺莺取出手帕拭了拭泪水,说道:“相传唐代著名琴师黄庭兰以弹这曲《胡笳十八拍》闻名,今日听先生一曲,却似乎比黄琴师所弹悲怆得多,惹小女子洒下这许多泪水。”
慕容森怔仲不语,似乎还沉浸在适才的琴曲之中,过了良久,才道:“姑娘年纪轻轻,竟然精通音律如斯,我慕容森多年以来欲寻一知己而不可得,你深明吾心。”
莺莺笑道:“我哪里精通什么音律,只是爷爷以前曾教过我此曲,刚才慕容先生弹出来时,小女子感同身受,不自禁唱了出来,让您见笑了。”
慕容森不以为然道:“瞧姑娘神气,不像遭逢大难之身,感同身受之言,却也未必尽然,你可知这胡笳十八拍是何人所作?”
莺莺说道:“那是汉末名儒蔡邕之女蔡文姬所作,这焦尾琴也蔡邕所作,以此琴弹此曲,真可谓是再般配不过了。”
慕容森道:“这只是其中之一,汉末战祸不止,蔡文姬在逃难中不幸被匈奴所擒,后来嫁给左贤王,生下两个孩子,始终思念故土,在胡地生活十二年从未得归乡,直到后来曹操遣使来接,她才得以归国,回乡途中,想起这十二年来的遭遇,急切盼望早日回到故土,然而却又舍不得两个孩子,心情十分矛盾,这首曲词便是她在途中所作。”
莺莺也曾听爷爷说起过蔡文姬的故事,刚才听到慕容森的琴身,想到自己和罗逍几度生离死别,没有多少日子能厮守在一起,自己心中的悲伤,仿佛比这位蔡文姬更伤心十倍,怆然有感,于是跟着慕容森的琴曲唱了起来。
慕容森哪里懂得她心里想的是什么,说道:“莺莺姑娘,你能听懂我弦外之音,真乃知音之人,刚才达云堂的人何以跟你们为难?”
莺莺于是将韩山虎等人闯上金银岛寻宝未果,又想挟持她带路前去金银岛等情简略说了。
慕容森道:“韩山虎等武功虽好,说到精通武学,却也差得远了,苏大侠神功盖世,想来你已得到他的真传,却为何不使?”
莺莺略感愧疚,说道:“说来惭愧,我荒居小岛之上,爷爷虽有很多厉害的武功,我自己以为学一些防身已自足够,因此没有再练,哪知处处吃了大亏,这才深悔不听爷爷的话。”
慕容森点头道:“这就是了,韩山虎等人只是江湖二三流的角色,要是你学全了苏大侠的本事,十个韩山虎也不是你对手。”
莺莺听他称赞爷爷,很是高兴,说道:“多谢慕容先生。”
慕容森摆手道:“苏大侠确实是武林中不世出的奇人,又豪侠仗义,当今武林之中能令老夫佩服的,只他一人而已。可不知令尊现今在何处?老夫很想见他一面。”
莺莺茫然道:“爷爷说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办,就带着罗大哥离开金银岛了,后来很久没有回来,我挂念得紧,这就出来找他了,现在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里。”
慕容森哦的一声,言下颇有惋惜之意,说道:“苏大侠神龙见首不见尾,哪里有不平之事,他便到哪里,原也不易找寻得到他。”顿了一顿,忽然说道:“我看韩山虎那伙人贪财如命,此次虽受重挫,未必便肯就此罢手,苏大侠忙于处理事务,无暇来救两位姑娘,况且他也不知道你已来到中原,万一再遇上了达云堂的人,那可如何是好?”
莺莺说道:“多谢先生关心,这些人阴魂不散,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便了。”
慕容森沉吟了一会,说道:“你我甚是有缘,今日你我合奏一曲,足见心意相通,老夫从未有今天这般高兴,这样罢,我送一管玉笛,一本箫笛谱给你,姑娘于音律一道颇有天赋,日后习好笛谱,老夫还望能与你琴笛合奏,弹千古未有之绝唱,岂不妙哉?”
莺莺踌躇道:“我孤陋寡闻,悟性又无出人之处,恐怕会辜负了先生一番美意,这……”
慕容森说道:“我叫你收下你便收下吧,我另有一套功夫融入了笛子之中,叫做‘禽鸟和鸣’,望你不要辜负了老夫一片厚意。”
莺莺大喜,心想他赠给自己笛子笛谱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