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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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星女孩-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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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的议论炸开了锅,连邻城菲尼克斯的人也一定都能听到我们的唧唧喳喳。
  她会像其他人一样穿上普通的裙子和运动衫吗?她会像个普通的拉拉队员那样去欢呼喝彩吗?其他的拉拉队员愿意她加入吗?还是一切只是队长的主意?她们会感到妒忌吗?
  从那天起,拉拉队员的训练吸引了许多人。至少有一百来人站在停车场旁边,看她身穿老式的连衣裙跳来跳去,学习如何欢呼喝彩。
  她花了两周的时间练习。第二周过半的时候,她终于穿上了制服,上身是饰有绿边的白色V字领棉运动衫,下身是绿白相间的百褶短裙。她现在看上去和其他拉拉队员没什么两样。
  然而,在我们眼里,星星小姐从来不是一名真正的拉拉队员,她只是穿戴成那样罢了。她还是她,仍会逍遥地一面弹奏她的尤克里里琴,一面唱着“祝你生日快乐……”,仍会在没有比赛的日子里穿老式长裙,并把课桌装饰得像家一样。
  万圣节来临前,教室里的每个人都发现自己的课桌上放着一个冰糖南瓜,没人会问这是谁干的。我们现在有点喜欢上了她。我们发现自己渴望上学了,渴望看到她那些层出不穷的新花样。她给我们提供了谈资,让人感到快乐。
  然而,同时我们也与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她与众不同,过于与众不同,她不像任何人,没有人可以与她相比。她是一个未知的区域,不安全,我们害怕涉足太深。
  不过最近,我们都在期待着观看一件事情的结果,这件事随着时针的旋转正在逐步逼近。
  ——希拉里的生日快到了。
  

豪猪领带(六)
希拉里在生日的前一天就做好了准备。
  午饭吃了一半的时候,她突然起身向星星小姐走去。她在星星小姐的椅子后面约莫站了半分钟。
  餐厅立时静了下来,从厨房里传来的锅碗叮当声显得格外明显。星星小姐照旧若无其事地嚼着口香糖。
  希拉里挪到她的旁边。
  “我是希拉里。”她清了清嗓子。
  星星小姐抬起头,嘴角一弯:“我知道。”
  “明天是我的生日。”
  “我知道。”
  希拉里顿了一下,眯起眼睛,用手指着星星小姐的脸,恶狠狠地说道:“不要对我唱歌,我警告你!”
  星星小姐的眼神有些黯然,她微弱的回答声只有坐在邻近餐桌的人才听得到:
  “我不会对你唱歌的。”
  希拉里得意地笑笑,走出了餐厅。
  第二天,打从我们来到教室的那一刻起,教室里便弥漫着一股如同仙人掌针刺般的气氛,紧绷着。午饭的铃声一响,我们都箭一般向餐厅冲去,拥到点餐的地方,随便挑了几个菜,赶紧寻座位坐下来。我们的动作从来没有这么麻利过。
  我们边吃边小声地交头接耳,甚至都不敢喀嚓喀嚓地大嚼薯片,生怕会漏听掉点什么。
  这时希拉里进来了,她像一个入侵者一般昂首阔步地走了进来,身后是一群女伴。在点餐处,她啪的一声把三明治扔到盘子上,甚至还瞪了一眼收银员。当她的女伴们在人群中搜寻星星小姐的时候,希拉里始终恶狠狠地盯着盘子里那块可怜的三明治。
  韦恩也进来了,畏首畏尾的样子,坐在几个桌子以外的地方,连他今天都有点怕希拉里。
  星星小姐终于出现在了餐厅。好戏的主角们总算悉数登场。
  她径直走到点餐处,和往常一样开心地笑着。她和希拉里仿佛都没有意识到彼此的存在。
  星星小姐不紧不慢地吃着饭,希拉里也一样。我们这些旁观者急躁不安地凝神观望,空气中只有时钟指针移动的声音。
  这时一位厨房工作人员从传送带后探头喊了一声:“给我个盘子!”
  马上有个声音厉声喝道:“快闭嘴!”
  星星小姐终于吃完了饭。像往常一样,她把一些包装纸塞进纸袋,扔到了盘子归还处旁边的垃圾桶里。接着,她回到座位,拿起了那把尤克里里琴。我们都屏住了呼吸。希拉里按兵不动,继续死盯着自己的三明治。
  星星小姐弹唱了起来。
  她在餐桌间走来走去,又弹又唱,三百多双眼睛随着她转动。
  她靠近了希拉里的桌旁——继续往前走,径直走到了我和凯文以及“热力宝座”其他工作人员一起坐的桌旁。
  她停下了脚步,开始唱起了生日歌。希拉里的名字被放到了生日歌的最后。确如昨天所说,她并没有对着希拉里唱。
  而是对着我唱的!
  她站在我身边,一边唱一边微笑着低头看我。此时此刻,我窘得无可复加,不知道该低头看自己的手还是该抬头看她的脸。我只好一会儿看着自己的手,一会儿看看她的脸。我的整个脸都在燃烧。
  她的歌声一落,沉寂许久的人群中爆出了热烈的掌声。希拉里气得直跳脚。凯文指了指我,直率地问星星小姐:“大家会怎么想,你为什么要对着他唱歌?”
  星星小姐歪头抿起嘴,似乎在审视我,随后莞尔一笑,轻轻拽了下我的耳垂。
  “因为他很帅。”说完便走出了餐厅。
  我觉得无地自容。事情就这么结束了,直到凯文过来扯了一下我刚被星星小姐拽过的耳垂。“这事儿越来越有趣了。”他说,“我看是到阿奇先生出马的时候了。”
   。。

豪猪领带(七)(1)
阿奇巴尔德?海普伍德?布鲁贝克住在一间到处都是骨头的房间里,那里有颌骨、盆骨、股骨……地板上、壁橱里和门廊上,随处可见。
  人总会有些奇怪的嗜好。有些人喜欢在屋顶上筑一石猫,阿奇则喜欢在屋顶上装一架门罗人的骨骼,那是他死去的暹罗人的祖先。
  坐在他卫生间的马桶上,你会发现自己正对着一个多丽丝人的头颅,那是一种史前哺乳类动物,你凑近看,它甚至还带着一丝浅浅的假笑。如果你打开储藏柜寻找花生酱,会看到一块狐狸的脸部化石——那种狐狸早已绝迹。
  阿奇并不是一个心理病态的人,他是一位古地质学家。那些骨头都是他在美洲西部挖到的,其中有许多是他在业余时间挖掘的,属于私人收藏,其余的一些则是他为博物馆收集的,不过最终也因为种种原因落入了他自己的口袋。为此,阿奇解释道:“这些东西与其消失在博物馆地下室的抽屉里,还不如在我这里,自由自在,还有人欣赏。”
  不挖掘骨头的时候,阿奇便在东部的大学教书。 六十五岁时他退了休,一年后妻子阿达梅伊去世了。于是,当他六十七岁时,他和他的骨头们一起搬到了西部,原因是“为了搬去和其他化石会合”。
  还有两个原因让他选择了现在的这个家:第一个原因是靠近学校(他喜欢亲近孩子,而他自己没有孩子);第二个原因则是萨圭罗先生——这是长在他后院的一株三十英尺高的巨型仙人掌,高度甚至超过了他的工棚。仙人掌主干的上部长了两只“手臂”,一只侧伸着,另一只则向上延展,仿佛在向人挥手道别一般。向上延展的那只“手臂”只有顶端是绿色的,其他部分都干枯得黑了。主干上许多坚韧的厚皮也都裂开了,扭曲在一起。萨圭罗先生的裤子不见了,只有那根根拇指般粗细的肋骨长年累月支撑着他的身体,任凭猫头鹰在他的胸口筑巢。
  阿奇先生喜欢同萨圭罗先生谈话,也喜欢和我们聊天。
  他还没有拿到亚利桑那州的教师执照,不过这并不妨碍他传道授业的热情。每个星期六的上午,他的房间都会成为课堂。不管你上小学四年级,还是高中二年级,他都欢迎。他的课堂没有考试,没有成绩,没有点名,但却是我们上过最好的课。他无所不谈,从牙膏到绦虫,一切都被巧妙地串联在一起。他把我们每周的*称作“化石同好会”,还送给我们每人一个手制的项链,项链的垂饰是系在生牛皮上的一小块骨头化石。
  几年前,他对他的第一批学生自我介绍道:“叫我阿奇。”他根本不用再说第二遍,他们就全记住了。
  那天吃过饭,我和凯文来到阿奇家。虽然一般上课是在星期六上午,但学生无论什么时候来,都会受到他的欢迎。
  “我的学校,”他说,“大门敞开,随时欢迎大家光临。”
  那天他像往常一样,坐在后门廊的摇椅上,一边摇一边读书。门廊正对着马里科帕山。在金红色落日余晖的映衬下,阿奇的银发看起来熠熠生辉。
  一看到我们,他放下书,热情地张开了手:“同学们,欢迎你们!”
  “阿奇老师。”我们向他打了个招呼,旋即又转向大仙人掌,客气地问候了声“萨圭罗先生”。阿奇所有的来访者都会这样做。
  “喂,小伙子们,”阿奇问,“你们是有事,还是纯粹来玩的?”
  “因为困惑,”我说,“学校里新来了个女生。”
  阿奇一听就哈哈笑开了:“星星小姐!”

豪猪领带(七)(2)
凯文瞪大了双眼:“你认识她?”
  “认识她?”他边说边拿起烟斗开始装樱花烟丝。这是他的习惯,在准备发表长篇大论或者高谈阔论时总会这样。
  “好问题。”他点着了烟斗,“我这儿,她来过那么几次。”
  一团团白色的烟,好像阿帕奇人点燃的烟雾信号一样,从他的嘴角喷了出来。
  “我一直还在纳闷,你们要到什么时候才会发问。”他的脸上挂着些许的窃笑,“困惑……这个词用得好,她的确有点与众不同,对不对?”
  我笑了,不住地点头。此时此刻我才意识到自己是多么强烈地渴望得到阿奇的认同。
  凯文大声纠正道:“不是有点,而是和其他人完全不同!”
  阿奇歪了歪头,侧耳倾听的神情,就像听到了什么奇珍异鸟的叫声。
  烟丝的香味在摇椅四周弥漫着。
  他盯着凯文,认真地说:“恰恰相反,她是我们中的一员,这一点毫无疑问。她只是比我们更加真实和纯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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