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庭院,满园的蔷薇花盛放,花香袭人。
树下的那架秋千,随着晨风微微摇摆,凌靳扬怔了怔,抬脚走过去。他双手轻抚着缰绳,那股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
弯腰坐进秋千里,凌靳扬轻轻合上双眸,两手攀住缰绳,脚尖轻点,秋千便已荡漾起来。
初夏微风拂面,那阵阵暖风滑过脸庞,好似温柔的抚摸。
须臾,凌靳扬脚尖点地,止住飘荡的秋千。他站起身,仰头望着四周的一切,深邃的双眸缓缓波动起来。
自从他有记忆,自己就生活在这里。三十多年了,他所有的喜怒哀乐,都铭刻在这里。
凌靳扬抿唇笑了笑,敛下眉的瞬间,将他眼底起伏的所有情绪都掩藏起来。他沉着脸走进去,一眼就看到躺在沙发里睡着的人。
白色柔软的沙发里,童念蜷缩着身体,环抱着自己睡熟。她虽然睡着,可秀眉却深锁,显然她睡的并不安稳。
蹲在她的身边,凌靳扬定定望着她蹙起的眉头,内敛的双眸沉了沉。他伸手想要抚平她紧皱的眉头,可指尖靠近的瞬间,他忽然停住,而后一点点的收回手指。
凌靳扬垂下眸,静默良久,微微露出的侧脸,线条紧绷。等他重又抬起头的时候,那双眼底的情绪早已平静下来。
半响,他漠然的站起身,迈步走上楼。
佣人们见到他回家,全部不敢多说话,眼见他上楼,都暗暗叹了口气。
躺在沙发里的人一个机灵坐起来,乌黑的翦瞳一片慌乱,童念看到沙发里丢着的西装外套,眼睛眨了眨,问道:“他回来了?”
佣人小跑着过来,点点头道:“少爷回来了。”
童念趿着拖鞋,从沙发里站起身,大步跑上楼。卧室的门没有关,她快步走进去,只见凌靳扬坐在床边,怀里抱着兜兜,神情温柔。
“你……”童念看着他,声音微微颤了下,竟然不知道要说什么。她深吸一口气,平复下神情,“你回来了。”
“嗯。”凌靳扬抬头扫了她一眼,语气出奇的平静。他低头亲了亲兜兜的小脸,嘴角的笑容温和:“看你睡的一头汗,爸爸给你洗澡好不好?”
说话间,他抱起兜兜走去浴室,把浴缸里放好水,将兜兜放进去。
站在浴室的门外,童念盯着他蹲在浴缸边,给女儿洗澡。他的动作小心翼翼,眼底的神情温柔,甚至连那唇边噙着的笑容,都与以往没有什么不同。
童念眼角酸酸的难受,她紧咬着唇,将头仰起来,才能抑制夺眶而出的眼泪。明明他们近在咫尺,可她却感觉他和她,已经相隔很远很远。
天气炎热,兜兜泡在浴缸中玩的不亦乐乎,小胖腿不停的踹水,嘴里“咿咿呀呀”说个不停。
凌靳扬手里拿着柔软的海绵给女儿搓澡,看着满身白色泡沫的小家伙,他紧抿的薄唇笑了笑,眼前情不自禁的勾画出,兜兜会走路的样子,会喊爸爸的表情。
“咿呀——”
兜兜抓起一个黄色的小鸭子,用力攥在手里,而后塞进嘴里咬啊咬,咬的津津有味。
凌靳扬倏然回过神,忙的拉过花洒给她把泡沫冲洗干净,并用大浴巾将她包裹起来。
“把兜兜给我。”童念迎上去,想把兜兜接过来,但是被他闪身躲开。
“我给她穿。”
将兜兜抱到床上,凌靳扬伸手拿过放在边上的干净衣服,选了一套兜兜喜欢的粉色小裙子,给她穿好。
望着他这一系列的动作,童念僵硬的收回手,她静静站在边上,没有再说话。
很快的功夫,凌靳扬给兜兜擦好爽身粉,穿好衣服,把她打扮成美丽的小公主。
兜兜洗好澡,穿上美美的衣服,心情顿时好起来,自己坐在小床里,手舞足蹈的玩玩具。
见到他身上的衬衫湿透,童念走到他的身边,柔声道:“你的衣服都湿了,去换一件吧?”
凌靳扬没有动,也没有说话,只是定定的看着她,眼底的神情深邃,完全让人捉摸不定,丝毫也猜测不出他的心思。
“老公……”童念鼻尖酸了酸,伸手搭在他的手背上,声音哽咽。她喉咙里堵着千言万语要说,可如今这样的局面,她又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这万般恩怨是非,究竟要从何说起?
凌靳扬低下头,菲薄的唇缓缓拉开一抹弧度,平静的声音让人心寒:“童念,我们离婚吧!”
耳边响起的声音有些模糊,童念挑眉看着他,嘴角的笑意还在,“你说什么?”
“我们离婚吧!”
脑袋里“嗡”的一声响,童念不敢置信的盯着他,只觉得眼前的人一片模糊,她手脚冰冷,那股寒意直接穿透心脏,“你开什么玩笑呢?”
“我没开玩笑。”凌靳扬沉着脸,深邃的眼底无波无澜,他低低笑道:“钱律师已经在准备离婚协议书,很快就会给你送来。”
“凌靳扬!”
童念杏目圆瞪,双肩微微发抖,脸色一片苍白:“你疯了是不是?你知不知道自己再说什么?!”
盯着她愤怒的眼睛,凌靳扬鹰隼般的目光眯了眯,眼底的神情没有半点起伏,那种冷冽的平静,直逼人心。
童念整颗心狠狠揪了下,她深深望进对面男人的眼底,艰涩的开口:“我们说好的幸福呢?凌靳扬,你都忘记了吗,我们说过要永远都在一起,我们说过要一生一世都相爱的!”
最后一句话,她几乎是嘶吼出声,一双如水的翦瞳蓄满泪水。
凌靳扬微微垂着头,幽暗的双眸漆黑不见底,他自嘲的笑了笑,道:“对不起,我要失言了。”
这一句话,足以把童念打入地狱。
走到墙边,凌靳扬提起行李箱,转头看了看兜兜,见她玩的正高兴,对着爸爸妈妈一个劲的笑。
“你还有什么要求,都可以告诉钱律师。”凌靳扬将视线落在童念的脸上,却也只有片刻的停留,他淡漠的别过头,提着行李直接离开。
怔怔的杵在原地,童念呆愣些许后才反应过来,她想也没想的夺门而出,紧追着他的身影跑到庭院里。
凌靳扬拉着行李箱出来,把箱子的拉杆收起来,放进车后备箱里。随后拉开车门,坐进主驾驶的位置。
抬手发动引擎,凌靳扬将车开出澜苑。
“站住——”
童念趿着拖鞋,一路从楼上追到庭院,她白着脸,气喘吁吁的追上来,“不许走!”
透过车子的后视镜,凌靳扬已经见到追来的人,他车子起步的速度并不算快。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指紧了紧,他微有迟疑后,一脚油门踩下去,车身“轰”的远去,根本就没有给她追赶的机会。
双手撑在膝盖上,童念弯着腰,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她望着绝尘而去的银色车身,眼底热热的,眼前的视线一片模糊。
烈日炎炎的当空,童念也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哇”的一声,是兜兜的哭声传来,这才让她呆滞的目光动了动,僵硬的转过身,迈步走上楼。
傍晚的时候,凌靳扬提着行李回到公寓,韩兴桥见他带着东西回来,脸色变了变:“靳扬,你这是……”
把行李箱放回卧室,凌靳扬伸手搭在他肩膀上,笑道:“爸,我让人把别墅收拾好,我们就搬过去住。”
拉着他的手坐到沙发里,韩兴桥皱起眉,沉声道:“出了什么事情?”
凌靳扬神情平静,深邃的双眸看向父亲,倒也没有隐瞒:“我要离婚。”
“离婚?”韩兴桥一惊,满脸不可思议:“你不是一直不肯离婚吗?”
顿了下,他想到什么,语气黯然道:“是因为最近的新闻?”
凌靳扬抿着唇,没有多说什么,俊逸的脸庞紧绷着。他皱着眉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白色药瓶,扣出两粒药塞进嘴里。
“靳扬,你怎么了?”看到儿子吃药,韩兴桥满脸关心,“哪里不舒服?”
将头靠在沙发背上,凌靳扬紧蹙的眉头慢慢松开,神情平静道:“我没事,只是有点胃疼!”
“哎,肯定是最近的事情把你气的。”韩兴桥说起这个就生气,他心疼儿子受的委屈,心里更觉得不甘:“靳扬,凌家把我们害成这样,你不能轻易放过他们!”
“怎么不放过?”凌靳扬挑眉看着父亲,眼神凛冽起来:“兜兜身上也流着凌家的血。”
闻言,韩兴桥眼底的神情暗了暗,眉头皱的更紧,他摇了摇头,恨声道:“爸爸支持你离婚,但是兜兜要怎么办?”
“爸!”凌靳扬不想听他唠叨,见到茶几上摆着的东西,问道:“这些是给兜兜做的?”
“是啊!”提起这个,韩兴桥脸上带着笑容,柔声道:“这是兜兜百天时候的手足印,还有用胎发做的印章,才做好送来的。”
凌靳扬拿过盒子里的水晶,放在手掌里,起身回房,“爸,我累了,去休息会儿。”他不想听父亲唠叨,借故回到卧室。
韩兴桥见到他疲惫的脸庞,忙的站起身,笑道:“你去躺会儿,爸爸给你做饭去。”
点点头,凌靳扬径自回到卧室,翻身倒在床上。他低头看着怀里东西,嘴角的笑容温柔。
这是亲子指纹套装,正方形的水晶中,嵌着妈妈和孩子两个人的手纹。兜兜小手的纹路清晰,不大的一点,看着让人心底软软的。
手纹!
凌靳扬眼底咻的闪过什么,惊座而起,他盯着那块水晶里镶嵌的指纹,鹰隼般的目光眯了眯。
天色渐黑,一辆黑色的轿车开进凌家别墅。
凌承业迈步上楼,见到站在书房外的安雅,脸色不悦道:“这么风风火火的,有事啊?”
安雅沉着脸将他拉进书房,把最新的新闻放出来:“自己看。”
这几天,凌氏新闻一直都是头版头条,如今更要加上一条,凌氏总裁离婚在即,财产分割成为重点。
“早晚的事情。”扫了眼新闻,凌承业不以为然的耸耸肩。
“承业!”安雅坐在他的身边,神情凝重道:“现在股市的股价一天掉的比一天快,要是等到他们离婚后,恐怕凌氏的股票都是废纸了!而且如果凌靳扬要分财产,还不知道要被他吞走多少?”
“那你的意思……”
安雅拉住他的手,沉声道:“我们要给自己留条后路。”
“怎么说?”凌承业目光闪了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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