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惟晗抿唇笑了笑,斜眼瞥着她自信的模样,只笑不语。
澜苑外面,山路安静,夜间来往的车辆很少。
一辆银色的车身,停靠在隐秘的位置。车里的男人微微降下车窗,手指间夹着一根香烟,他深吸一口气,吐出的眼圈缓缓飘散出去。
对面别墅二楼的那个房间,亮着橘色的灯光。白色的纱帘透过里面走动的身影,女子习惯性的走到窗口,轻拍着怀里的孩子,哄着她安然入睡。
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凌靳扬静静注视着那道熟悉的身影,嘴角的笑容一点点勾起。
虽然看得不真切,可他依稀能够分辨出兜兜此时的模样,一定是含着大拇指,依偎在妈妈怀里,小脸蹭啊蹭的,找到舒服的位置睡着。
站在窗口的身影渐渐消失,随后亮着的灯光也灭掉。
按照时间算起来,兜兜肯定是睡着了。
凌靳扬掐掉手里的烟,将燃灭的烟蒂弹出去,手机嗡嗡震动起来,他拿起电话接通,“靳扬,晚饭我都热了好几次,你怎么还不回来吃饭?”
扫了眼腕表,凌靳扬语气平静,道:“马上回来。”
挂断电话,他再度扫了眼已经暗下来的卧室,缓缓发动引擎,将车开走。
这个时间,她也应该搂着兜兜,一起睡了吧!
安顿好兜兜,童念无精打采的走到楼下,她没什么睡意,不想躺在床上发呆。脑袋里乱乱的,好像装着什么事情需要思考,可她认真静下来的时候,却又一件事情都不想琢磨!
双肩犹如压着千斤重,其实一丝一毫的压力,她都承受不住了。如果不是有兜兜,也许她又缩进壳里,可现在她是母亲,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她都要保护好女儿!
迈步走进父亲的房间,见他已经闭上眼睛睡着了。童念走到床边坐下,眼睛盯着父亲的脸,视线逐渐模糊起来。
“爸!”童念低低喊了他一声,语气艰涩:“我现在才明白,你当初为什么不让我和他结婚了?是不是害怕我有今天的日子?”
轻轻拉住父亲的手,童念把脸贴在他的手背上,眼角湿湿的难受,“可是爸爸,我真的很想嫁给他,哪怕是今天这样,我也还是想要嫁给他!”
坐在父亲床前良久,童念才起身离开,并且将房门合上。
走到客厅,四周空荡荡的,在这寂静的夜里,守着这么一大栋别墅,她心里凄凉非常。纵然衣食无忧,可身边却连个依靠的人都没有,这不是一种悲哀吗?
转身坐进沙发里,童念脱了鞋,双手环住膝盖,整个人缩进去。
柔软的白色沙发舒适,童念抬手摸着特殊加工过的布衣面料,还能记得他当初说过的话:“这种面料经过特殊加工的,不怕压,不怕水,也不怕揉蹭。足够我们两个人在上面折腾……”
她红着脸,跳起脚,一把按住他的嘴巴,羞怯的怒吼:“凌靳扬,你这个变态,大变态!”
用力吸吸鼻子,童念眼眶红了红,她将脸埋入掌心,心尖针扎一样的疼。她千般小心万般在意,可事情还是走到今天这一步!
为什么老天一定要这样折磨他们,难道就不能给他们一条幸福的路走。倘若他们不应该幸福,为什么又把兜兜带到这个世界上来?!
连着几天阴雨不断,天气不放晴,人们的心情也随之低落。
如今想要炒红自己很容易,只要和凌家新闻沾边的,都能一夜走红。
清早起来,容妈抱着孙子坐在客厅,小孙子一边看电视,一边指着里面的人说话。他小胖手指着电视屏幕,笑嘻嘻道:“叔叔,阿姨。”
容妈扫了眼孩子指着的人脸,眼神立刻暗淡下去。
儿媳妇准备好早餐,走过来拉住儿子的手,语气叹息:“哎,凌少爷也真是命苦,怎么会遇见这种事情?”
顿了下,儿媳妇看了看怀里的孩子,疼惜道:“就是可怜兜兜这么可爱,以后爸妈分开,孩子也是命苦!”
盯着电视里铺天盖地的报道,容妈一直低着头,双手用力搅在一起。
“妈,我看您这几天血压不太好,明天我陪您去医院配点药吧!”儿媳妇瞥着婆婆一脸失神的模样,只当她是心里担忧凌靳扬和童念的事情,也没多想。
容妈勉强点点头,扶着椅背站起身,走回卧室。
“妈,您不吃早饭?”
“你们吃吧。”容妈头也没回,径自回到卧室,将房门关好。
走到床边坐下,容妈从床头抽屉中拿出一个相框,她抬手抚着照片里的人,目光闪了闪,苍白的唇瓣抖了抖,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转头望着窗外昏暗的天气,容妈脸色沉寂,双手紧紧握住相框,许久都不曾松开。
市中心的别墅区,凌靳扬名下还有一套别墅,他让人收拾干净后,便带着父亲来这里住。
“好好的搬什么家?”韩兴桥坐在客厅里,看到佣人忙来忙去的,很是不习惯。
凌靳扬笑了笑,伸手环住他的肩膀,温和道:“爸爸,你身体不好,住在市里方便些。以后家里有佣人照顾你,我也放心些。”
“儿子,爸爸知道你孝顺。”韩兴桥欣慰的拍拍他的手,眼神温柔:“可是只有我们爷俩,不需要住这么大的房子,多浪费啊!”
“赚钱就是要花的嘛!”凌靳扬抬手整了整他的衣领,神情忽然暗淡下来:“爸,我能孝顺你的,也只有这些了。”
韩兴桥看到他失落的双眸,心里隐隐闪过什么,拉住他的手,“靳扬,你……”
“我没事。”凌靳扬摇摇头,反手将他扶起来,“肚子饿了,去吃早餐,然后我带你去医院拿药。”
“儿子!”韩兴桥一把拽住他,挑眉盯着他的眼睛,细细看了又看,沉声道:“爸爸看得出来,你不想离婚是不是?”
凌靳扬往前的步子顿了下,随后神情平静:“我的事情,让我自己处理吧!”
重重地叹了口气,韩兴桥心里也不好受,有种说不清的复杂情绪。对凌家人,他明明是痛恨的,可偏巧他孙女的身上也流着凌家的血。
想起童念当初生兜兜时候的惊险,他眼神变了变,抿着唇没有说话。
“我想兜兜了。”坐在餐桌前,韩兴桥突然冒出一句话。
凌靳扬端着牛奶的动作一怔,剑眉轻轻蹙起来:“再等等吧,离婚后我可以给你争取到探视权!”
“……”
这一次,韩兴桥算是彻底无语了,他低下头,默默的吃着早饭,没有再说话。
用过早餐,凌靳扬开车带着父亲离开别墅,往医院而去。
停好车,他扶着父亲下车,亲自陪着他去挂号取药。
“靳扬,你要是忙就去忙吧,爸爸一个人可以的。”韩兴桥神情温和,盯着儿子问。
凌靳扬微微低着头,俊脸的神情平静:“没什么事情,我最近有很多时间,可以多陪陪你。”
“好。”韩兴桥开心的点点头,“以前你太累了,休息一段儿时间也好。”
轻轻应了声,凌靳扬没在过多的解释什么,细心的陪着父亲挂号,看病,拿药。如同这世上的其他子女一样,给父亲尽一点儿孝心。
从二楼下来,凌靳扬让父亲坐在休息区,他去前面排队拿药。
不是周末,医院里的人并不算多,不过排队拿药的人倒是不少。
容妈腿脚还是不太利索,儿媳妇去给她排队,她从洗手间出来,拄着拐杖往前走。
坐在休息区等候的韩兴桥,无聊的往四周看看,突然从他眼前走过一道身影。他先是一愣,随后跟着那人站起身,紧着往前追了两步。
这人,好像在哪里见过?
韩兴桥皱起眉,努力回想,却找不到什么记忆。他摇摇头,心想也许是自己眼花,看错人,他视线下滑的瞬间,猛然看到那人举起的右手背上,又道红色的疤痕。
那个印记?!
韩兴桥双眸一阵激烈的收缩,手里拿着的水瓶“碰”一声掉在地上。
闻声回过头,容妈见到站在身后的人,眼神也是一变,随后拄着拐杖,快步往前走。
走到排队的人群中,容妈一把拉住儿媳妇,急声道:“妈想起来,这药家里还有,我们不拿了。”说话间,她不由分说拉住儿媳妇,直接往外走。
“妈!”儿媳妇拉不住她,以为她是心疼钱,也不好当着这么多人和她争执,只好扶着她先离开,然后再来取药。
凌靳扬听到有熟悉的声音,下意识的转过头,却见父亲冲进人群里,将他拉出来,朝着前方走远的人,神情激动道:“是她!”
“爸,你怎么了?”眼见父亲情绪激动,凌靳扬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见到一路走远的容妈。
“你认识她们?”
韩兴桥全身微微发抖,红着眼睛吼道:“当年就是那个人把你从产房抱走的。”
男人内敛的双眸一沉,挑眉看向父亲追问:“爸,你肯定是她?”
韩兴桥急忙点点头,声音哀伤道:“当天我呆在产房外面,先看到那女的抱着一个孩子出来,可我没有多想,还以为是别人家的孩子,后来到你妈妈出事,我慢慢回忆才感觉出不对劲……”
深深叹了口气,韩兴桥眼底尽是愤恨:“我还记得那个人手背上有道疤痕!”
容妈!
凌靳扬薄唇紧抿,想起小时候容妈抱着他,他摸着她手背上的疤痕问:这是怎么回事?
那时候,容妈宠溺的告诉他,她的手背是被花瓶碎片割伤的,好了后就留下疤痕。容妈还千万叮嘱他,不许随便乱摸东西,小心伤到自己。
带着父亲从医院回到家,凌靳扬费心的安顿好他,等他睡下后,才拿起车钥匙离开。
容妈自从医院回到家,整个人就心神不宁,用过午饭,儿媳妇溜出去,肯定是去医院给她取药。对于儿子媳妇的孝顺,她深感安慰。
小院里有脚步声,容妈站起身,还以为是儿媳回来,忙的走过去将门打开。
“少爷?”
见到走来的男人,容妈神情闪了闪,随后将大门打开,道:“进来吧。”
迈步走到沙发边坐下,凌靳扬眼见她端着一杯茶水过来,轻轻放在他的面前,“喝水。”
凌靳扬抿着唇,双眼盯着那个白色的茶杯,没有任何动作,许久才沉声道:“为什么?”
容妈眼神暗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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