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靳扬微微低下头,眼见她面无表情,乌黑的翦瞳中一片黯然。他俊脸透着心疼,慢慢将手伸到她的眼前,却又刻意停下一段距离,并没有触碰到她。
他倾身坐在地上,与她隔着一臂的距离,俊脸温柔的凝着她,也不说话,只是将宽厚的手掌伸到她的面前,静静等待着她的反应。
半响,童念发抖的双肩似乎平静下来,虽然她依旧低着头,眼神没有任何回应,但是也并没有在做出过激的行为,只是眼眸望着前方的某一个点,动也不动。
望着她混沌的双眸,凌靳扬眼神暗下去,心头五味杂陈,难受的说不出话来。
他看到童念身上的湿衣服,忙的收敛起心底的翻涌情绪,试探的伸出手轻轻碰了碰她,见她不再有明显的排斥动作后,这才伸出手,将她从地上抱起来,转身走去浴室。
高级病房里的浴室很大,条件也很好。凌靳扬将她抱进去,先把她放在稳妥的地方,而后他拧开水龙头,将白色的浴缸放满热水。
弯腰蹲在她的面前,凌靳扬抬起头,恰好看到她苍白的脸。那一张巴掌大的小脸上,泛着青白之色,灵动的双眸雾蒙蒙的一片,看不到半点亮光。
眼前的她,让男人喉间涌起一股酸涩,他伸出的手指微微颤抖,压制不住内心的情绪。
手指抚上她的钮扣,凌靳扬并没有马上解开,而是小心的观察着她的神情,见她眼眸动了下,不过很快又恢复平静。
确定她不再排斥自己的触摸后,凌靳扬暗暗松了口气,他动作轻柔的将她身上的衣服脱掉,把她放进浴缸里。
童念身上的冰冷温度,让男人蹙起眉头,将她泡进浴缸后,他又把花洒取下来,慢慢给她清洗。
将洗发水揉搓在掌心中,凌靳扬双手托起她的黑发,双手并拢,缓慢的揉搓,丝毫也不敢用力。他脸上的神情充满疼惜,深邃的眼眸泛起一波波涟漪。
给她洗好澡,凌靳扬将干净的衣服给她穿上,将她从浴室抱出来,直接放到病床上。
刚才洗澡的时候,发现她的胳膊上有伤口,他让护士送来一些消毒药水和纱布。
撩开她的衣袖,右边的手肘上有一道很长的血痕,伤口微微有些发炎。他先用棉签把伤口周围消毒,细心的将含在伤口里的小沙子都清洗干净,最后才将药水涂在伤口上。
自始至终,童念都没有任何表情,也没有发出半点声音。其实清理伤口的时候,药水浸入伤口会感觉很疼,可她动也不动,甚至连眉头都不曾皱过一下。
凌靳扬抿着唇,心尖一片苦涩,虽然她没有反应,但他明白如果疼,她还是可以感受到的。他边擦着药水,边轻轻给她往伤口的位置吹气。
清理好伤口,凌靳扬稍稍松了口气,他摸了摸她的额头,温度还是很高。派人送来的白粥,还冒着热气,他倒在碗里,拿起勺子,给她喂饭。
病床边,凌靳扬将勺子送至她的唇边,见她并不张嘴,他蹙起眉头,腾出另一只手,小心的板开她的嘴巴,将白粥喂进去。
虽然将粥喂给她,可她并没有任何吞咽的动作,双眸茫然一片。凌靳扬往前靠近过去,将脸对着她,在她面前模仿着咀嚼的动作,来来回回好几次,她才缓慢的动起来,开始嚼东西。
眼见她嘴巴动起来,凌靳扬重重地松了口气,他不紧不慢,耐心的将一碗粥喂给她吃。给她喝过粥,他又把退烧药喂给她,让她服下。
这一番折腾,已经是深夜。凌靳扬也出了一身汗,他将童念按放在枕头上,见她神情安然,这才拿起换洗的衣服,转身走去浴室。
洗澡的时候,他肩膀上被咬的牙印沾到水,立刻沙沙的疼,他挑眉从镜子里看了眼,一圈细小的齿痕,落在他的肩膀处,周围一圈都泛起血色。
清洗干净,人也感觉舒服多了,凌靳扬从浴室走出来,一眼就见到床上的人,依旧维持着方才的姿势,眼睛睁的大大的,却没有焦距。
颓然的叹了口气,他抿唇走过去,在她身边躺下,“怎么还不睡?”
他的声音响起,可久久也没人回答,童念定定望着前方的某一处,似乎周遭的一切都与她无关,她不动,不哭,不闹,甚至连眼睛都不眨。
凌靳扬望着她的脸,性感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下,他伸手将壁灯调暗,将她搂在怀里。
此时的童念,很是乖巧,对于他的动作,一直都没有反抗。
搂着怀里的人,凌靳扬眼里的神情暗下来,他轻抬手,抚着她的后背,薄唇一下下落在她的额上,醇厚的嗓音低喃,“睡吧,哥哥在你身边……”
也许是他的声音带着魔力,抑或是童念真的精疲力竭,她眼皮渐渐合上,躺在他的怀里睡熟。
须臾,耳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凌靳扬将她放好,低头凝着她安睡的容颜,深邃的眼底泛起无数的情绪,最终都归于自责。
他仰头靠着床头,俊逸的脸庞染满晦涩,心尖好像有一把钝刀,在来来回回的拉扯,那种寸寸撕裂的痛楚,似乎要将他席卷。
审视着她憔悴的容颜,凌靳扬感觉那是对自己的控诉。虽说意外没有人能够预测,可他也并非一点儿责任没有,那些步步紧逼的手段,确实太多强硬,终是对她造成伤害!
抬手轻抚着她的脸颊,凌靳扬目光深沉下去,他抿着唇,若有所思的模样。虽然她患过自闭症,可治愈后,宋医生一直都说她的情况很好,怎么会突然就变成这样?
暗夜中,男人鹰隼般的眼睛眯了眯,眼底蛰伏出一股精光。
第二天清早,宋涛见她情绪稳定下来,便安排给她进行检查。
“怎么样?”凌靳扬见到大门打开,马上走过去问。
宋涛从检查室走出来,脸色有些难看,“她这次的情况,比上次要严重很多!”顿了下,他又补充道:“她在潜意识里,把自己困住,而且她排斥治疗!”
凌靳扬抿着唇,内敛的双眸动了动,忽然问了句:“你说,她为什么忽然发病?”
宋涛蹙起眉头,似乎也在思考这个问题,“虽说她的精神最近不稳定,但也不至于如此严重。这两年,她的情况一直都很好,并不会轻易发作。”
听到宋涛的解释,凌靳扬脸色微微变了变,他沉着脸,问道:“她这种情况,到底需要治疗多久?”
闻言,宋涛叹了口气,声音低下来,“她这次发病,让我找不到头绪,所以很难治疗。”
伸手拍拍他的肩膀,宋涛很专业的给出意见,“让她住院吧,这样便于治疗。”
虽然心里不愿意,但是为了她的治疗,凌靳扬只好点头答应。
回到病房,童念就一直坐在床上,她低着头,双手交叉在一起,眼睛只是来来回回盯着自己的手指,并不看别处。
“念念,”凌靳扬坐在她的身边,笑着同她说话:“你乖乖呆在医院,我晚点来看你。”
童念呆呆坐着,垂下的长发滑过一道弧线,她抿着唇,眼睛还是只盯着一个方向,不说话,也没有任何表情。
缓了口气,凌靳扬临走前吩咐护士要小心看着她,千万不能大意。再三叮嘱后,他才离开医院,回公司上班。
总裁办公室中,阳光明媚。
人虽然回来,可心却始终不安。凌靳扬坐在转椅里,眉头紧锁,隐隐感觉心里不踏实。
办公室的大门推开,牧惟晗神情焦急的进来,问他:“念念怎么样?”
“很不好。”凌靳扬丢下手里的派克笔,抬手揉揉酸胀的眉头,“惟晗,我爸那里,你想办法瞒着点,等到念念情形好转点再告诉他。”
牧惟晗点点头,心领神会,“你放心,我明白。”
他们两人从小一起长大,这些年又并肩打拼,彼此间的默契自然不用多说。
等到牧惟晗离开后,他抬手看了看腕表,下午三点钟,他拿起手机想要给医院打个电话,但一想还是亲自过去吧,反正也没心情工作。
拿过外套,凌靳扬大步走出办公室,开车直奔医院。
去医院的路上,他特意转道去买的糖炒栗子,这个时节,吃这个最好。
来到医院,凌靳扬手里提着袋子,快步往病房走。经过护士站的时候,他特意停下脚步,问了句:“念念今天怎么样?”
护士见到他来,立刻笑了笑,道:“童小姐很好,情绪也很稳定。”
稍稍松了口气,凌靳扬没再多问,转身往病房里走,可他走进去不过片刻,便沉着脸反身走出来,“人呢?”
病房里空空如也,一个人影也没有。
护士见到如此,顿时吓得脸色煞白,她五分钟前进来查房还见到童念,怎么一转眼的功夫,人就不见了?
护士急得直哭,一个劲的道歉。
凌靳扬心头的怒火翻涌,他顾上计较这些,忙的去找人。将整层病房都找过,依旧没有看到童念的人影。
闻讯赶来的宋涛即刻派人去别的楼层找,同时吩咐人又去医院的花园里找。
凌靳扬双手叉腰,脸色阴沉下来,他双拳紧攥,真的有种杀人的冲动!倏然,他眼角一挑,看到楼梯口的安全通道,迈步走过去。
抬手推了下,门开着。凌靳扬目光一沉,回身问道:“这里通到哪?”
“楼顶。”
凌靳扬脸色咻的一变,急忙拉开大门,健步往楼顶而去。众人见他上去,也都纷纷跟着往上。
一路上到顶层,果见通往天台的门开着。宋涛一下子沉下脸,怒声斥责手下人,竟然没有把这道门锁上。
跑到天台上,凌靳扬挑眉望过去,一眼就看到坐在天台边沿上的那道人影。
狭窄的天台边沿,童念呆呆的坐着,她双腿往外搭着,整个人悬在边沿,只要她微微歪一点,整个人瞬间就能从十楼摔下去,血肉模糊。
一颗心霎时提到嗓子眼,凌靳扬不敢喊她,生怕惊扰到她。他对着后面的人使了眼色,不让他们靠近过来。
抬脚朝着她走过去,凌靳扬小心翼翼的靠近,却不想脚下踩到石子,发出轻微的声响。
童念缓缓转过头,看到后面的那些人,脸色大变。她缩着双肩站起来,双脚踏在本就狭窄的天台边沿。
“念念——”
凌靳扬大惊,望着那只能容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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