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向左,深圳往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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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堂向左,深圳往右-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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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它全部粉碎…

    从那以后我就知道,刘元说,这世上谁都靠不住,落难的人没有朋友…

    他打陈的手机。响了三声,断了,再打过去,已经关机…

    他给张涛打电话,“你能不能帮帮我?带1000块钱来,我明天就还你。”张涛像是没睡醒,含含糊糊地说我哪有那么多钱,上次跟你借你都不肯。刘元结结巴巴地哀求:“你找人借,找人借……”电话断了,话筒里传来沉闷的嘟嘟声…

    这事不能让赵捷知道,韩灵还在鞍山。深圳没有刘元的女人…

    他给部下王志刚打电话,电话响了半天没人接;他给南山分厂的老孙打电话,大概是记错号码了,对方说了句“打错了”,砰地挂了机…

    还能打给谁?在这四百万人口的城市,谁会记得一个没带暂住证的人?收容所里的刘元晃了两晃,扑通一声坐到地上…

    中秋节快到了,温柔的月光下,深圳清辉洒遍,处处生辉,就像天堂。

第四部分 第51节:专供美女使用

    陈1998年总结了他一生的三大失败:作丈夫失败,作情人失败,做生意更是失败。他帮别人出主意、选项目,选一个中一个,没有不赚钱的,孙玉梅要做服装生意,他给她买了两节柜台,选了一个“顺马”运动品牌,一个“歌丽雅”女装品牌,一个月能卖7万到11万,纯利润至少两三万,那两节柜台也不断升值,1996年值16万,到1998年就是30万。他帮肖然注册的“伊能净”,1997年被评为深圳市著名商标,销售网络遍布全国,品牌价值至少一个亿。黄芸芸有个堂哥,大字不识几个,钱多得心里发慌,找陈出主意投资,陈半仙考

    察了一个多月,让他在东莞步寮镇开了个小厂,专门加工硅胶,就是垫在乳罩里那种凉粉一样的东西,1997年二月份建厂,到11月底,共收到170万美元的订单,黄堂哥赚得盆满钵满,买了一辆银色的奔驰小跑车,身边时有青春靓女,有一次还带到他家来,靓女和黄芸芸互相辉映,让陈十分愤慨…

    那是1997年9月份,陈在股市上屡有斩获,先是买了6万股深科技,每股赚了4块多,接着买了16万股深金田,成交均价6。4元,涨到七块二他就全抛了出去,1997年著名的琼民源事件不知坑了多少人,陈不仅没上当,还小小的赚了一票,他从19块多接手,一直捂到24元,足足赚了30多万…

    他炒股用的是黄芸芸的账户,取钱、转账都要用她的身份证,这事毫不困难,因为身份证就在他口袋里。从一月份到九月份,他炒股一共赚了90多万,但跟黄芸芸汇报时却说只有九万多,打了个大埋伏,然后把这钱全部转进了自己的私人账户。转账的时候他犹豫了一下,想起了儿子胖乎乎的笑容,想起黄芸芸总是一副讨好的模样,心里轻轻疼了一下,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把单据拿了过来,刷刷地签了名…

    那天回家时他给黄振宗买了一辆玩具车,一个能跳的塑料青蛙,给黄芸芸买了四支SKⅡ,共花了6000多,黄芸芸笑得眼都睁不开了,结婚这么多年,陈还是第一次给她买礼物呢,黄振宗呜呜地开他的车,陈慈爱地抱起他,小家伙在他怀里又蹦又跳,嘴里爸爸爸地叫着,逗得他直嘿嘿直笑,笑完了闹完了,他心满意足地走进书房,关起门来翻了几页书,隐隐约约有点不安,隔着门缝往外看了一眼,空旷的客厅里,他的妻儿正无邪地笑着,显得幸福而又孤独,陈看在眼里,突然心酸起来,轻轻地叫着自己的名字问:陈,你会珍惜这一切么?有了钱,生意自然就会找上门。陈那段时间考察了十几个项目,从酒楼到渡假村,从化工原料到音响器材,还注册了一个音箱品牌叫“雷声”,英文名是“listen”,想了一句广告语叫“于无声处听惊雷”,不过因为资金不足,最终也没能搞成。97年10月份,他找老丈人投资,在振华路开了一家叫“明月岸”的酒楼,转让费、租金、装修一共花了五十几万,按照陈老板的设想,明月岸要做成深圳最有文化的酒楼,每个包间都有一个典故:金谷园、避秦居、梦得亭,还有一个叫潇湘馆,布置得像林黛玉的故居,号称专供美女使用。菜名也有很多讲究,油麦菜叫凤尾,西兰花叫绿菊,姜葱炒蟹不叫姜葱炒蟹,叫“无肠公子叹沧桑”,听起来鬼头鬼脑的。酒楼开业那天,肖然派周振兴率领20多名员工前来捧场,吃完后老周颇有慷慨,对肖然说他这酒楼恐怕要赔钱,人家吃菜吃味道,你这同学可好,把菜弄得像文物一样,味道差不说,还卖得那么贵。再说他跟文化圈又没什么联系,人家到哪儿文化不好,非跑他这儿来文化?肖然大笑,结果却正如周振兴所言:明月岸从开业后一直很冷清,陈施了无数招数,先打折再酬宾最后送绍兴状元红,还请了两个靓女,穿着高开叉露臀旗袍帮他把门,却一直未能扭转败局,眼看着旁边的明香楼和北海渔村挤到爆棚,心中鬼火冒,肚里恶气生,最后一天卖不到2000元,连租金都赚不回来,辛苦支撑了五个月,实在撑不住了,只好把店盘出去了事。

第四部分 第52节:借坡下驴

…    酒楼老板陈那次共赔了70多万,虽然这钱不是他的,但见了老丈人还是有点不好意思。为了挽回损失,他后来又做了点其他生意,搞包装材料,做婚纱摄影,有的微亏,有的保本,总而言之是没赚到钱。黄村长仁发笃信狐狸精,到黄大仙庙替他算了算命,说他这两年走倒灶运,做实业肯定要赔,不如歇手好好炒自己的股。陈不信那个邪,去香港考察了一圈,在酒吧里看见德国的Restinlin甜酒卖1300多,而供货价才几十块,觉得此中大有商机,于是兴冲冲地跑去见Restinlin的代理商,一个名叫奥斯卡的香港烂仔,交了5万港币的

    保证金,预付了40多万的货款,回家后到处联系销路,跟深圳的几家酒吧都签了合同,满以为这次可以大赚一笔,没想到过了十多天货还没到,陈知道要坏事,连夜跑到香港,一把揪住奥斯卡的衣领,连声催促他还钱还钱。奥斯卡几乎被勒闭了气,百般辩解,说是德国原厂的问题,让他回去继续等,最多一周之内就能到货。陈虽然厚道,却也不是傻子,知道此人不可相信,打死也不肯回深圳,一步不离地跟着他。奥烂仔没办法了,说既然你信不过我,我就把货款退给你,但是保证金不能退,谁让你“havenocredit”(没有信用)…

    nocredit就nocredit,遇到骗子,能拿回货款也算烧高香了,陈跟着他来到中环的考克咖啡吧,奥烂仔拿出支票簿刷刷地填了两笔,说这下咱们两讫了,你帮我看一下包,我去一下洗手间。洗手间就在十几步之外,陈没想到会有空城计,拿着那张支票反来复去地审查,过了五六分钟也没见人出来,知道坏了,跌跌撞撞地冲进去,像猎犬一样嗅着鼻子到处搜索,却连头苍蝇都没发现,最后一抬头,看见厕所后门大开,一条亚麻布帘在风中漫卷来回,原来奥某人早已作法尿遁而去…

    从那以后,陈再也没找老丈人要过钱,每次黄家聚会,谈起谁谁谁又赚了多少,他就一脸羞红。黄仁发虽然没什么文化,但欧洲美国都去过,见过一些世面,没太把这事放在心上,有时还会安慰这个败家的女婿,说不就100多万吗,等你走完这两年霉运,选个好项目,几天就赚回来了。陈拜服于地,做感激不尽状,心中却想,谁知道两年后我在哪里呢…

    一入侯门深似海,陈没入过侯门,但进了村长家的门,感觉水也不浅。前黄村长辖区之内有赌马场、美容院、夜总会,干的都是不容于广大人民的勾当,这些人要么是黄村长的朋友,要么就是他的世侄;黄芸芸的姐夫开了个红玫瑰夜总会,黑白两头混,不要说平头百姓,就是一般的警察都惹不起,有次某派出所指导员到他那儿搞事,在338包间抓了一个吃的本地烂仔,声称要封店,黄姐夫给了两万他还不满意,口口声声威胁说要把店里的人全抓进去,惹得黄姐夫无名火起,打电话叫来60多条大汉,把门口堵得死死的,指导员见了这阵势,裤裆里阵阵发冷,赶紧借坡下驴,拿着两万块灰溜溜地下了楼。黄姐夫吃饭的时候说起这事,豪情大发,说老子一生不受人欺负,真惹得老子发了火,拼了生意不做老子也要干掉他!繁华背后,处处杀机。陈知道利害,所以每次跟孙玉梅约会都小心翼翼的,出门防盯稍,进门怕偷窥,每次都是他去酒店开好房,然后让孙玉梅送货上门,开始的时候孙玉梅很爽快,召之即来,来了就脱裤子,慢慢的就有点拖拉,说要送货、要结账、要请商场经理吃饭,有时候一吃就是几个小时,陈把一条烟抽光了还不见她的人影。做床上保健运动时也有点心不在焉,哼啊哼的,小半像快活,大半像对付,陈本来就有点紧张,一边飞擒大咬,一边还要竖着耳朵听门口,再加上孙玉梅的消极抗日,战斗力渐渐减弱,一天比一天体力不支。有一次比赛只持续了两分多钟,陈觉得自己辜负了广大人民的殷切期望,正惭愧呢,孙玉梅扯过一张纸来擦了两把,不顾陈大户朝霞般的脸色,不咸不淡地说:“咱们下次干点别的吧,老做这个也没什么意思。”说得陈几欲自杀。

第四部分 第53节:谁真正地爱过他

    以前每次约会,陈总要掏个三百五百的,说是给孙玉梅的交通费,但事实上打车用不了几个钱,这钱更像是肉金。孙玉梅来者不拒,有钱就往口袋里装,慢慢地光肉金也赚了一两万。到1997年11月份,“顺马”运动服饰选她作广东总代理,给了90多万的铺底货,孙玉梅在广东省台打了几天广告,找了几个分销商,不到一个月就全卖了出去,净赚了将近20万。眼看着手里的钱越来越多,她就不太把陈当回事,总是说生意忙,脱不开身,有时一个月都见不上一次面…

    19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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