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吃狗肉?
还是她想虐狗?
我的脑海中浮现出这样的一个场景——陶萌怀里抱着那条狗,她不住地抚摸它,亲它,咬它,打它……霎那间,我竟有了一种创作的冲动,我甚至掏了掏口袋,想着自己掏出一支笔一张白纸,在上帝的帮助下写下一首大学版的《在那遥远的地方》,我甚至认为,这样一首歌可以在一个月内传遍大江南北……
可是,我的口袋里没有纸也没有笔。
就在这时候,鲍轼走了上来。他也看到了陶萌。
“嗨!陶萌!”
他笑着向她打招呼。
“你们认识?”
我看着他们,一时间有些惊讶。
鲍轼向我眨眨眼,说:
“大一那会我们在一个部门。”
“哦,”我有点自行惭愧了,“没想到你们交情这么深。”
“杨钺,”陶萌突然问我,“你和这个人同宿舍?”
“啊?是啊……”
未等我在反应过来,陶萌就冷冷地开口说道:
“鲍轼,今天,我是来找你的。”
“嘿嘿,美女上门,十分荣幸。”
“少来这一套!”陶萌厉声说,“你想对任欣怎么样?”
“任欣,”鲍轼一脸我是强盗我怕谁的表情,“怎么了?我们两口子的事儿,你管不着!”
“你……”
“再说了,你怎么这么关心她?你喜欢他?哈哈哈哈……难道,你是LES?嘿嘿……”
鲍轼放肆地笑着,他毫无表情地用自己的言语刺伤着陶萌。
陶萌的眼眶里满是泪花。她急得哭了。
“你别胡说!”
她说着便要伸手去抽鲍轼。
我一看情况不对,赶紧抓住她的手。
“陶萌……有什么事,大家坐下说……有话好好说,别这样。”
我环顾四周,发现刚才发生的一切已经引起了很多人的关注。围观的人们啧啧称赞,就好像在看一部戏剧。看着他们脸上那种被鲁迅先生批判过的表情,我心中一阵恶心。
“他欺人太甚!杨钺,你放开我!你放开我!”陶萌有些歇斯底里地喊叫着。
“我不放。”
我更加用力地抓住她的手。
她还是挣扎着,我一着急,一把把她抱在怀里。
“你冷静一下。”
陶萌似乎没有想到我会抱住她。她低下头去,这个一向野蛮的,大大咧咧的女子,脸上竟然出现了少有的羞涩。
我向鲍轼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赶快离开。
等鲍轼离开后,我向众人大吼一声:
“看什么看!”
于是,拉着她的手跑开了。
风吹过了,带不走一片云彩。
那个下午,慵懒的天空下我们就像渺小的尘埃。
我拉着陶萌奔跑着,也不知道跑了多久我们才停了下来。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拼命地跑路——也许,因为跑,所以跑。
而身边的陶萌,似乎在我们肌肤相触的那一瞬间断了电,就像一个木偶。
“陶萌!”
看着她这副样子,我心中升起一种莫名的怜爱。我轻轻唤着她的名字。
她仍然低着头,只是轻轻嘤咛一声。
“告诉我,究竟出了什么事,好吗?”
她抬起头来,嘴唇紧紧地咬着,眼中竟有一种忧愁和哀怨。这时候我才觉得我并不认识陶萌。她对于我来说,只比陌生人了解得多一点。我身边的人——陶萌也好,许哲也好,鲍轼也好,任欣也好王正江也好……他们中的任何一个都是那么陌生,陌生到让我恐惧。况且,我和陶萌认识,也不过两三天。寄希望于一顿饭来建立起纯洁的革命同盟关系,那是十分不现实的。
“陶萌,你不用为难自己了。”
她愣了一愣,这才很直接地说:
“这件事是关于任欣和那家人的,我不便于告诉你……我这样说,会不会有点直接?”
“不,我就最喜欢别人说话直率。”
她又脸红了。
“对了,鲍轼不是什么好人,你小心点。”
我摇了摇头,没有回答。鲍轼毕竟是我的舍友,我是应该把他当兄弟,而不是去排挤他。
陶萌似乎看出了我心中所想,“你这人……任欣他们一家……”
然后,她又停住了。
可以肯定的是,任欣和鲍轼的家出了什么问题,而这个问题已经波及到了两家的孩子。实际上,我并不了解鲍轼,大学三年来,我不知道他的父母从事什么工作,还有“左岸”的老板为什么要对他那样毕恭毕敬。
……很多事情,我想不通,也不愿想。
我叹了口气,随便地躺在脚下的草坪上。仰望着天空中飘着的几朵浮云——我依稀地预感到——暴雨即将来临。
第八章 1
那天晚些时候,倾盆的大雨果然就噼里啪啦地下了起来。
我送陶萌会她的宿舍后,本想去学校外面的海边透透气,没想到走到一半就被这突如其来的大雨淋成了落汤鸡。
我看了看四周,这附近除了几棵大树,并没有其他什么可供避雨的地方。由于我不想作为物理系学生研究电流实验的标本,我选择——继续前进。
当我来到坐落在海滩边上的公车站时,我全身上下已经找不到一丝干的地方了。
此时的大海就像蓬莱仙境一般,显出一种很空灵很虚幻的美,海面上飘着一层厚厚的雾,一有风吹过,那团棉花糖似的雾便可爱地抖动起来,同时一种清新的气息夹杂着海水的咸味,竟也让人有醍醐灌顶之感。
湿漉漉的外套耷拉着,水不停地滴落现在脚下的地上,令我十分不爽。我索性也不理会它,脱下鞋袜,转身跑入雨幕之中。当时在公车站避雨的另外两人看着我的举动,惊讶得好像要把眼睛发射出来。我一边跑一边向他们举起“V”字手势,然后,我疯狂地奔跑起来。
高中的时候,我曾经那样喜欢一个女生。因为和她总是相逢在雨天,我开始爱上下雨的季节。有时候即使带着伞我也会选择冒雨前行——而她,看起来似乎也是这样。我常常跟在她身后,看着雨滴在她的柔顺的头发上凝成一颗颗泪一般的珍珠,滚落下来。
然而,我从未主动地去追求她。我总是傻傻地,悄悄地跟在她身后,从来没有打算与她有进一步的接触。
这是不是因为我爱她?
我把这件事告诉我最好的朋友阿威的时候,他很肯定地告诉我这是爱情。可是。我怎么也不愿相信,我总是以为自己再怎么愚蠢也不会沦落到因为爱一个女孩而去淋雨。
我很愚蠢地矜持着,躲避着。
高中三年里,下过了一场雨一场雨,日子也一天一天地跑着。等到高三的最后一天——那天也刚好下着雨——我冒着雨走出校园,我才知道——那些日子是一去不复返了。我一个人在湿漉漉的大街上盲目乱闯,心中尽是迷惘和忧伤。
我将告别高中,我将再也见不到她,。原来,高中下过的那些雨,不仅仅是雨,而是泪,而这些泪——永永远远地属于我的高中岁月。
然后,我收拾行囊,来到了大学。
对于我来说,大学的雨是淡而无味的,不似高中的雨那般性格鲜明,大学的雨更多时候是混浊的代言词。
现在,我大三了。
奔四的岁月。
当我们感慨电脑硬件升级过快的时候,我们是否忘了——我们的生命就像一个轮回——原来,更新的最快的不是电脑硬件,而是我们自己。
我突然想做一个数学家。
假设有另外一个在这样的雨中狂奔的人,设他(她)的速度为X,我的速度是她的2倍——即2X,我将会在多久之后遇到他(她)?
你也许会说——这很简单,你不用计算也知道答案。你会给我一个时间,一个准确的时间。但是,你似乎忘了了一些来自现实的技术性障碍,——我们是相向还是反向,是同时还是不同时……如果相向,那么我们是不是处于同样一场雨,同样一个时区?如果反向,那么我是否会在中途迷路,甚至会在中途丧命?种种的可能,都可以使得结果不确定……
就说认识一个人,遇到陶萌,我花了20年;遇到许哲,我花了19年;遇到大学的同班,我用了18年;遇到高中的同学,我用了15年……
现在,人生就只是一个相遇的问题……
我停下了脚步。
——因为,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几乎是与上一次如出一辙的,她悠闲地散着步,不撑伞,不穿雨衣。身着一套休闲装,很坚定很惹人怜爱地跟大雨对抗着。
她淋雨的样子让我感到心痛,于是我跑上前去。
遇到她的时间,终于符合了那道数学题的计算——两分钟。
“任欣!”
她没有任何反应,只是一直前进。
“任欣!任欣!”
我大声地叫唤她的名字。
她缓缓地向前移动,并没有理会我。
我跑到她跟前,拦住她。
“任欣!等等我!”
她狠狠地瞪了我一眼,终于停下了脚步。
由于受到雨水淋湿,她的脸看起来好像覆盖着一层光泽。她脸上的表情很动人,很优雅,看不出忧伤,也看不到喜悦。雨中的她格外的惹人怜爱,头发湿湿的样子令人伤心。我也顾不上那么多,拉起的手就往公车站跑。
刚好一辆公共汽车驶过,她便挣脱开来,径直走上车去。
“任欣,你去哪里?”
我在后面追着她,也上了公共汽车。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只是觉得我不应该在这里。”
司机恶狠狠地盯着我们,厌恶地说:
“你们还坐不坐车?”
我赶紧往车上的投币箱塞了一张10块钱的钞票。
这是7号公共汽车,它的终点站是Z市中心。因为是下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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