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遇到李其纲,赵长天在一旁,白发三千丈。李老师介绍了一下,而后说:“发型在哪里做的?衣服也很阳光嘛。”
发言的时候,很多老朋友起哄地鼓掌叫喊,我硬着头皮,走上去了。
“在座的每一个人,一起比赛的同学,我所仰慕的老师,上午好!
“我完全没有想到自己会站在这里,也不会想到脚上这双不是很干净的鞋会和这块地板发生什么关系。可事情就这么发生了。此刻,我看到了灯光,看到了话筒,想要唱歌。但我一张口,大家大概会不惜用鸡蛋砸我。我看到,很多张脸在焦急地等待着复赛结果。
“所以,废话到此结束。”
我是这样开头的,后面又傻乎乎地谈了一些我对写东西的看法,然后就晕晕乎乎地下来了。
发完言,领了一块重重的玻璃奖杯,便去吃午饭了。那块玻璃砖太重了,不方便携带,我就送给了方慧,用她的话来说,“就当做对她的鞭策”。
关于新概念一等奖,杨雨辰还有一句著名的话,“一等奖是睡出来的。”因为在我现在睡的床上躺过的另外五位猛男都是一等奖的获得者。我睡的那张床被戏称为“灵床”。
那天午饭是在方慧家的店里吃的。夏克勋,吴洲,还有我们很多人,一起去的。方慧的妈妈请客。在徐家汇天钥桥路323号,有两家靠在一起的店,一家叫“沧浪亭”,一家叫“茶语珍味汤包馆”,都是她家开的,生意很好,东西很好吃。在上海的朋友可以去试试哈。
那一天,大家都突生感慨,因为就快分别了,空气里满是伤感的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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叁 淡淡的
此时,我双手重叠着,放在冰冷的玻璃上。头很沉,前额重重地压在手背上。椅子没有放正,腰持久地扭曲着,有些酸疼,却没有多余的力气换个姿势。腿随意地弯曲着,搁在办公桌底下,发麻了很久。整个人像一只沉重而多余的包袱,被桌椅支撑着;又像是房屋推倒后在废墟上的砖块,一块压着一块,低处的陷入泥土中。
石英钟在响,像是大冷天发抖的牙齿的撞击声。日光灯发出吱吱的声响,像是大热天虫子的叫唤。我不喜欢这些声音,可是我说不出理由。它们理所当然地发出这种声音。这些夏天雷雨过后泥塘般浑浊的声音。
我不喜欢这玻璃的温度,冷冷的,针一样刺进手心。我不喜欢桌子的尺寸,椅子的高度。我陷入桌椅之中,像被不入流的词人数着字数填入词牌音韵中的汉字。
我活在这个世界上,应该做这个,不应该做那个。我高三了,就应该心无杂念地做“天利38套”。到了午夜十二点,就应该去睡觉。
我想起新概念里每一个认识的人,想起我们每个人的人生,每个人的生活。一切都那么偶然,我感到我生活中绝大多数的偶然性来自外界。我必须循规蹈矩地做一切。
我想起新概念里每一个认识的人,想起前几天我刚到泰安,满大厅的人,我一个一个去辨认,看见很多老朋友,还有一些在等着我的朋友们。那种感动和激动,现在还记得。
我想起第十届的情景,还有十二届的情景,很多记忆重合在一起,混杂不清,很多很多的面孔,很多很多的话语,在眼前、耳边,晃动,然后模糊。
我的心底响起了Mozart的练习曲,心情随着音乐沉浮。我是不懂音乐的人,却由衷地喜欢Mozart。在他的曲子中,一个音可以拖七八秒,一秒钟又可以过七八个音,自由,随性。在指尖涌流,放纵。沉默,忧伤,压抑,零度的窒息与绝望,每根神经猛地绷紧,在Mozart的练习曲里,灵魂无限自由。也只有在他的音乐里,我才能暂时忘记从新概念回来后的巨大失落与不舍。
而我的生活也不过是一支练习曲,重重的音,刻板的节拍,千篇一律。
我在怀念过去的十二届,一起的朋友,还有既爱笑又爱哭的方慧。一切都是淡淡的。像烟囱口升起的轻烟,在风里渐渐稀散了。我知道十二届已经结束了,或许,也是另一种开始吧。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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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棘鸟的飞翔(1)
文/林爱玉
林爱玉
2010年第十二届新概念作文大赛二等奖获得者
让我为你飞翔,在你残破的天空之上,
让我听你说话,给我肩并肩的拥抱。
壹
这是一个快乐的警告,警告我别想逃
田凡在看到席汀城之前,已经在书店了徘徊了将近二十分钟。手指指腹一遍遍地在书背上滴溜溜地划过。终于敲定,不是决定买一本书,而是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席汀城在五分钟后推开玻璃门进来,四目相对,田凡看见一个穿冰蓝色的大T…shirt,暗蓝色的花裤子挤着鲜艳的鹅黄和橘绿,像认领到丢失的孩子一样似的高兴和惊讶。
“嘿,席汀城,你好。”
“啊,你就是田凡。好好,呵呵。”
两个人不知道说什么就相对呆笑了一会儿。
“那咱们去吃刨冰吧。”席汀城邀请道。
“好,那走吧。”田凡说道。
》》》
在这之前,田凡已经和席汀城在网上混得很熟了。每天挂上QQ的第一件事是看席汀城的头像有没有亮着,要么等着他开自己的窗口,要么自己主动开他的窗口。
东拉西扯地聊天,从世界上到底存不存在鬼魂,僧人为什么过午不食到探讨诗人们的自杀,海子的卧轨,顾城挥起来的斧头杀了妻子。
聊天页码累加的过程中,田凡零碎地拼凑了席汀城的家庭背景。席汀城的父亲是这个城镇颇有名气的画家,而他也就秉承了父亲的衣钵,在学校里是个美术生。课余还会撩拨吉他,写几篇诗歌小说发表在校刊上。
田凡是和席汀城在同一所学校的同一年级里,就算迎面打了照面也没有机会认识的人。现在却对面坐在玻璃桌前,都用小铁勺挖着碎冰往嘴里送。
“哎,咱们来说说话吧,干巴巴地吃怪不自然的。”席汀城先开口说。
“好啊,我等着你开口说了。”田凡被他这种俏皮的开场白呛得刚含进去的一勺冰差点要吞不下去。
“既然你对文学那么感兴趣,那么一定也是对音乐感兴趣的喽。”席汀城似乎骄傲地推断,亮着眼睛看着田凡,手掌撑着竖在刨冰上面的小铁勺。
“嗯。”田凡抿着嘴,边笑边要往嘴里送一大勺的碎冰,也边猜着他的意图。
“而且既然你会电子琴,我会吉他,那么咱们来组个乐队是再好不过的了。刚好我有几个朋友会架子鼓也会贝司!你觉得怎么样?”席汀城说完已经把脸贴着向田凡这边来,眨着眼等着肯定的回答。
田凡看到这情景,听到这话,不禁把那含着的一大口冰给“扑哧”一声全都喷了出来。
贰
你的声音,安全得让我害怕
学校的校运会在十月份举行。田凡报了女子长跑,这已经是早早就和席汀城说过的了。只和他见过一面的田凡却莫名地想要他能够来给自己加油,像所有平常的同学那样就好,在跑的途中,为自己鼓掌加油打气,或是拍一下手示意努力。
就快要轮到田凡这组女子长跑运动员上场了,田凡还在两百米跑道上看别人的冲刺。突然一个女生在终点站跌倒了,正好一个手里拿着矿泉水的男生迎面扶着,女生就半跪着在橡胶跑道上,才没有扑倒在地上。
这让她想到昨天的比赛中,自己和同学坐在观众席上,不远处正好有一个高年级的男生抱着一个初中的女生急速地往她们这个方向跑,其实是要拐弯去医务室,大概是那初中的女孩子冲刺的时候摔倒了吧,被这热心的高年级男生毫不犹豫地抱起送到医务室。有点电视剧里那种危急关头情节的感觉,但是却没有给田凡什么紧张的感觉,她甚至自私地想着这女生的幸运。当然,那也是要有代价的。 。。
荆棘鸟的飞翔(2)
还有,今天上午班里也发生了这样的情节,一女生跑完后直接坐在板凳上趴着,不知怎的就呼吸急促,喘不过气来还伴随着低泣的声音。众同学就连忙赶去给她拍后背也拍胸脯,可是一点也没有用,扶着她站起来却要软瘫下去要伏在地上。这就不行了,簇拥着的人赶忙让出一条道来,一男生挺身而出,二话不说地就把女生背上往医务室奔去。
校运会是最能发生这样暧昧情节的一次校园活动了。借着乐于助人的名义,学校还会擂鼓震天地颁授个雷锋奖。
这样胡思乱想着就听到起点处在“20124田凡”地喊着。田凡奔向起点,脑袋四处张望着跑到起点处,有点惶惑。到起跑的枪声鸣起,还是没有看到——说要来给自己加油的席汀城。
一圈跑完了,两圈,三圈,最后半圈。最后结束……同学手里拿着矿泉水和葡萄糖,跟着田凡在操场内圈环走。田凡低着头,像要掉到地上,移着脚步牵扯着全身的力气,快要软瘫下去了,田凡想就这样瘫下去不起来了,但是旁边的同学还是扶着让田凡没有这个机会。耳朵里灌满自己胸膛里传来的喘息,田凡眼睛有点发热,这就是给的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吗?
也对,人家有充分的理由不用来。首先,不是同班同学吧,没有这个义务;其次,也不是初中的校友,要不就可以借着“来为我的初中学校加下油”的口;再次,两个人又在现实生活中不是很熟悉,突然蹿出来加油总有莫名的奇怪。再说,他也要为自己班里的同学做后勤了。
田凡这样的想着,终于是感觉释然了一点。昂了昂头,微笑的眼泪中,她又看到了那个让她念念不忘的画面。
那是高一下学期,跫音响过,三月的春帷已揭。暖风和煦的一个下午,田凡从宿舍洗完头发,在校园里边走边吹头发,经过坐西朝东的艺术楼,楼前的一片小广场上建筑物投下的阴影里,有一群初中生在尖声笑着打着羽毛球。
田凡舒心地对自己微笑,平时被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