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浮世浮城 辛夷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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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浮世浮城 辛夷坞-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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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失为一件幸事,即使父亲将所有剩余财产留给继母,他们也不在乎,因为曾教授的儿女都继承了父母的好头脑,学业优异,事业有成,失去一两套房子算不上什么,但倘若曾教授有个三长两短,艳丽姐就会人财两空,谁都知道她无视丈夫安危,蛇蝎心肠。 
  可笑艳丽姐自负精明,还为自己斗争的结果沾沾自喜,殊不知,她最大的智力优势感来自于与小贩讨价还价,又如何算计得过举家精英高知的曾家人。通观整件事,他们只胜不赔,艳丽姐全盘皆输。 
  “妈,你不能这么做,这是把你自己往绝路上逼!”旬旬抓住母亲的胳膊哀求道。 
  艳丽姐擦去最后一滴泪,她说:“旬旬,那你让妈怎么做?告诉妈,哪条不是绝路?” 
  旬旬悲哀地发现自己半句也答不上来,其实谁又比谁傻?艳丽姐赢了十四年的好光阴,除此之外,一开始她就丢了筹码。 
  “如果叔叔……” 
  “我赌他醒过来!”艳丽姐喃喃地说:“他说过要照顾我下半辈子,等退了休,就天天陪我到广场上跳舞,所以,他要醒过来。”   
    第九章 借钱如脱衣   
  把艳丽姐劝回家之后,旬旬继续守在曾教授身边。看着继父逐渐消瘦凹陷的脸,旬旬很难不回想起那个脚步稳健,举止儒雅的他,不知那时的曾教授是否想过有朝一日人事不省,自己的身体会沦为身边至亲之间的一场博弈。 
  下午,有院里的学生前来探望曾教授,旬旬正忙着招呼他们,手机响起,是个陌生的号码。她接起,那端传来介于陌生与熟悉之间的嗓音,竟然是池澄。 
  “我就知道像你这样的人不敢错过任何一个电话。”他的话里带着笑意,连寒暄都省了,熟络得不可思议。 
  旬旬问:“你哪来我的电话号码?” 
  “你不给我,难道我就不会打听?” 
  “向谁打听?” 
  “你婆婆呀。”池澄说得理所当然,“我说有事想请教请教你,她二话不说就把电话给了我。” 
  旬旬几乎要晕过去,只有他想不到,没有他做不出来的事。 
  “我能不能请教一下你究竟有什么事要请教我?” 
  “没什么,就想问问昨天你回家的时候比较晚,谢凭宁没有为难你吧。” 
  他说得貌似诚恳。旬旬走出病房,按捺着说:“别装得好像你不知道他昨晚没回来,如果我没猜错,邵佳荃昨晚也未必在你身边吧。” 
  池澄又笑,“你还是装糊涂的时候比较可爱。不过我起初真的不知道佳荃昨晚回来没有……拜你细心周到的好老公之赐,他给我们每人定了一间房。这样也挺好,总不能辜负了他一番美意,我想他也知道佳荃晚上睡熟了就喜欢贴在人耳边打呼噜。” 
  旬旬沉默,一阵尴尬。 
  “你对我说这些干什么?” 
  “只是聊天。我觉得我们有共同的遭遇,更容易有共同话题。”他半是戏谑地说道。“佳荃早上回来了,她告诉我昨晚到医院把伤口处理完毕已经太晚,正好医院距离你公婆家不远,谢凭宁就让她在你公婆家安顿了一夜。这方面佳荃和你不一样,她是个直性子,心里想什么都写在脸上,说个谎都那么蹩脚,还刻意在回来的时候给我带了早餐,以往她可没有那么贴心。” 
  “那你怎么回应?” 
  池澄说:“我当然是有点不高兴,毕竟我的未婚妻一夜未归。她感到愧疚,我岂不是更有福利,何乐而不为?” 
  “无聊。”旬旬闷声道。 
  “你也可以享受这一福利,当然,前提是谢凭宁得配合。”池澄那边的背景声似乎有车里的轻音乐,这使得他的语调感觉更加悠哉。“我昨晚的建议你考虑得怎么样?他们做得越来越出格,未尝不是件好事,任他们去,收网的时候也更痛快些。 
  以你装糊涂的本领,这个应该不会太困难。” 
  旬旬不会告诉他,这个问题困扰了她一整夜,她只说结论。 
  “我很怀疑。如果你真爱过一个人,即使再不堪,也不会把她摆在一个猎物的位置上,如此精心算计。” 
  池澄轻松地反驳她,“错!这恰恰证明你没有爱过。事实上,只有付出过感情的人才知道,往往因为你太在乎一个人,才更想把她加诸与你身上的不堪加倍返还给她。大家都那么忙,谁会把心思用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不闻不问才淡漠无情的表现。” 
  旬旬懒得去驳斥他的谬论。“我现在没有心思想这些!” 
  “听你的语气心情好像很糟,你可以把我当做垃圾桶。”他慷慨地说道。 
  旬旬可不敢随意使用这个垃圾桶,她怕有一天这个垃圾桶不高兴了,会把她吐出来的东西全部重新塞回她嘴里。本想结束通话,忽的想起池澄貌似提起过他是学药剂的,犹豫了一会,向他问起了针对曾教授病情的那款特效药。 
  果不其然,池澄在回答问题之前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来了个刨根问底,旬旬只得把曾教授的病情和摆在面前的选择简要地向他叙述了一番。   
    池澄也思忖了片刻,才答道:“我知道你说的那个药。从药理学上说,你继父的主治医师已经阐述得相当清楚。对药物的耐受性确实因人而异,谁也不敢妄下定论。但是从一个朋友的角度,我只问你,假如你反对,令堂就会放弃这个治疗方案?” 
  旬旬也无暇顾及自己多了一个“朋友”,她必须承认对方一语道破了问题的关键。 
  “我想不会。”她老老实实地说道。 
  “那其实剩下的就是行动上是否支持的问题。说得更直白一些,也就是钱的问题。据我所知,那个药可不便宜,而且不在公费医疗和保险之列。”他见旬旬不语,随之暗示道:“如果你有困难……” 
  旬旬当然拒绝,她怎么可能要他的钱,虽然艳丽姐在离开之前已经明确提出需要女儿在经济上施以援手。曾教授所需的特效药中所包含的针剂,每针将近万元,配合其它的治疗手段,保守估计前期费用在二十万左右。这笔数额在一个以看病贵闻名的国度里虽不算惊人,可脱离了公费医疗的范畴,对于身无恒产、又无亲友支持的艳丽姐来说无异于天价。旬旬当时明确告诉母亲,自己手上能动用的最多也就八万多一点,希望她再慎重考虑考虑。但艳丽姐一意孤行,誓不动摇,当旬旬问到她自己能拿出多少时,却才发现理了十几年财的她积蓄比女儿更少。 
  借钱是旬旬心中的一个禁区,关系再密切的人牵涉到钱的关系都会变得微妙,更何况池澄这样身份特殊,看似年少轻狂,实则心思难料的人。 
  傍晚时分,旬旬仔细交待了护工,便离开了医院。婆婆打电话来让她在回家之前到自己住处拿些吃的回去,因此旬旬特意绕到公婆家去了一趟。   
    旬旬的婆婆是个心灵手巧的女人,退休后闲来无事,便以专研厨艺打发时间。昨天她心血来潮做了些点心,便想让儿子媳妇尝尝。老人家心很细,知道旬旬不爱吃甜的,在给儿子准备的之外专门为媳妇做了偏咸的口味。旬旬诚挚地夸赞了老人的手艺,婆婆高兴得合不拢嘴,出门前,还不忘提点一句:“这点心里我放了食用碱,吃碱性的食品容易生男孩。” 
  旬旬脚步一顿,不久之前,她还在一门心思地进行做母亲的准备,可现在,她已很难想象一个拥有她和谢凭宁共同血脉的孩子会是何种情形。 
  她站在门口,笑着对老人说道:“这个也要男方多吃才行。对了,妈,昨晚凭宁不是和小姨在家住?怎么不让他顺道把点心拿回去?” 
  “昨天?”老人眼里立刻出现了掩饰不住的惊讶,脸上神情阴晴变换,“哦……凭宁……是啊,你要知道,人老了记性就差,难为你又跑一趟。” 
  旬旬浅笑点头,“哪的话,这阵因为我叔叔的事经常待在医院,难得来看您。” 
  婆婆抚着旬旬的手臂,“好孩子,你最近辛苦了。凭宁他工作忙,要不也能替你分担些。不过咱们做女人就是这样,男人在外面拼事业,我们就把家里打理好。你也要多体谅他,有事没事多陪陪他。” 
  旬旬无不应允。她走出婆家的楼栋,对着即将落山的夕阳深深吸口气。有句话说得很对:婆婆再好,那也是别人的妈妈。不管她往日多喜爱你,在夫妻间出现问题的时候,她永远会站在自己儿子的那边。 
  路上,艳丽姐的电话再度如影随形。她说,医生告诉她,对曾教授的治疗宜早不宜迟,如果决定采取第二种方案,就要尽快到医院签署家属同意书,治疗费用也要陆续到位。 
  旬旬问:“可是钱不够又能怎么办?” 
  艳丽姐停顿了数秒,抱怨道:“我早说过,让你平日里把钱抓紧一些,可你呢,什么都让谢凭宁说了算。结婚三年了,手头上才那点钱,怎么能说得过去。”   
    旬旬没有吭声,争吵无益。 
  “你明天先把那六万带过来,我自己还有一些,剩下的今后再想办法。”艳丽姐道。 
  “你有什么办法可想?”自己的母亲有多少能耐,旬旬再清楚不过。 
  “你和凭宁商量商量,他那里肯定能拿出钱来。” 
  “他?” 
  “不是他是谁?躺在医院的是他岳父,事关生死,他这个女婿能不管?” 
  “我和他是夫妻,我能拿出的每一分钱都是夫妻共同财产,怎么能说他不管?” 
  “八万块?我当初千辛万苦让你嫁给他就是为了这八万块?娘家事大过天,他娶了你,你的事就是他的事。” 
  池澄那句“合法卖身”毫无理由地从旬旬脑子里蹦了出来。 
  “我和他之间出了点问题。”旬旬低声道。 
  “什么?”艳丽姐显然没听明白。 
  “我发现他心里有别的人。” 
  “他在外面和别的女人鬼混被你抓到了?” 
  “这倒没有,但我感觉得到。” 
  艳丽姐那边又是一阵悄然。旬旬把电脑从耳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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