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摆设不奢华,却是样样精致,处处都是高贵超凡的不一般,和他完全不一样!
他突然就自卑起来,和他们说话他找不到一样的话题,他们说那里出的陶瓷最好,说哪个泡茶手艺最好,说画风,谈笔墨,下棋弹琴,闲暇又说起哪件衣裳怎么配好看。而他什么都不懂。
只能无措的尴尬的沉默,然后不伦不类的穿扮被其他人隐隐嘲笑的目光,正大光明漠视的苦涩,他都只能咽下去。而在正式场合之时,那个本应只是妓子的姐夫,却长袖善舞,在一群贵夫之中如鱼得水,好似原本那就是他的世界一般。明明他只是一个妓子!可是他却高贵的让旁人黯然失色,让他觉得自惭形愧,一人是天上的云彩,而他是地上的泥泞……
带着嫉妒,又不甘,一个妓子,他凭什么?不过是因为姐姐出息了,他才变得高贵,否则,他凭什么?
而姐姐呢,因为这个男人,全都变了。所以他讨厌那个男人。
无论什么时候,在家里或是在外面,他的得体大方,所有的人都满面笑容赞赏他,而人人都是用鄙夷的眼神看着他,好像他一出门就是给他姐和那个男人丢人一样。他更讨厌那个男人。
他一直以为他是讨厌他的,曾经想要姐姐另娶一个男子,然后他不会那么难堪,不会对比那么明显,他就不会那么自卑,像活在泥泞之中一样。
为了把自己提到一个高度的位置,所以践踏别人,才会显得他是高贵的,他因为有钱有势,可以随意处决别人生死,掌握生杀大权,他才处于高高在上的位置。那时候,他一度这么认为,而这个认知是对的,可也是这个认知,却是一个导火线,今天他尝到苦果,那是他种的因。
而他以为正确的,却更让人鄙夷,那天姐姐怒骂他的时候,他明明白白看见那个男人眼底的鄙夷。第一次从他眼底看到鄙夷!那时候他是什么感觉?他不记得了,脑子一片空白,他觉得全世界的人都可以看不起他,唯独那个妓子不行!
以前跟他一起出门游玩,应对客人的时候,他惶然无知,瑟瑟怯懦,那个男人都没有鄙视他,还教他如何行礼应对,可是因为那件他认为就该那样的事情让那个男人露出他最痛恨的眼神。
回去思过,他想更加讨厌他了……可是为什么他还继续教他怎么接人处事,怎么管家?
原先怨恨的理由慢慢消磨不在了,他也慢慢接受自己的不足,学习如何做好一个有教养的公子,可是呢,他又做了什么?拉了自己的姐夫为自己挡灾?他比禽兽还不如。
月色凄凄,风声鹤唳,把他心中所有茫然都驱散,顾鱼醒悟,突然踏出一步,裙摆纹丝不动,步伐矜持优雅,他还记得姐夫说过,若是走动之时裙摆晃动,视为轻佻浮躁,为人所不喜,他不能忘了他的教导。
他还说,知错改之,心若不正,错是错,对也是错,所以他要正心!敲门进了房间,顾鱼直直跪下对着秦卿磕头,“姐夫,今日之事我知错了。”
秦卿声音清冷无情,“你何错之有?”顾鱼直视秦卿眼睛,坦荡无私,秦卿低声笑了起来,“连犯错都能如此坦荡,倒是我小瞧了你。”
顾鱼脸一红,呐呐不成语,好久又举起勇气陈述错误:“我不该倨傲示人,与人把柄,让人心生怨怼以致招来祸患。不该祸至之时,让姐夫为我挡祸受灾,是我心存不良,当狠狠责罚。”
秦卿闭上眼睛,“如此。”
作者有话要说:嘿嘿,这几章顾荣挺讨厌的,哇咔咔,铺垫撒,不然小容子以后突然非常强悍了就好奇怪了撒,吼吼……
☆、90拒绝
上香之后;顾鱼回家面壁思过;秦卿表面对着顾鱼越发和气;和气之下满满的疏离;再也没有对待自己人亲近。顾鱼愧疚,再三道歉,秦卿只客气推拒说无事。
顾荣也变了一个人;原先本就沉默;如今更是寡言,也只有和秦卿说话的时候眉宇之间还浮现几丝温情,好似骨子里的优柔寡断被生生抽离。
尤氏看见上了香回家的人都换了个样,担忧不已;不过接下来张家要来人谈定亲的事情;尤氏急着忙顾鱼的事情也顾不得关心了。
顾荣和秦卿之间很奇怪,若说秦卿怪罪也不是,不怪罪也不对,顾荣把她做事动机缘由都跟他明明白白的说了出来,分析利弊,处处考量,他也知道不能怪罪顾荣,而且孩子也没有事,真要怪也不知该怪什么。可是心中总有一股怨气,却不知该怎么发泄。
而顾荣在秦卿面前日渐少言,总是默默陪着他,受到的打击比他还大,秦卿完全不知该如何,只是对顾鱼再也不能和以前一样,而顾荣对顾鱼更是冷漠,几乎视而不见。
可面对这样的状况,秦卿又担忧起来,还没等他有什么化解方法,顾荣就要拉货去京都了。
顾荣出发前一晚,拉着秦卿的手欲言又止,秦卿只能对着她摇头表示他不介意了。再多的责怪,在分离的面前都显得无足轻重,只记得他们要分离许久,甚至,极有可能在他生产那日顾荣也回不来。
顾荣紧紧抱着秦卿,嘶哑声音说道:“我不知何时归家,你生产那日……”顾荣说不下去了,满怀的愧疚和不安,秦卿怀孕已有八月,不久就要生了,而她本应在他身旁陪伴,明日却又要远出。
秦卿强撑着笑颜安慰道:“接生么么都找好了,还找了男子大夫预备了,不会有事的,你要是可以,也要早点回来,我和孩子都等着你。”顾荣不停亲吻秦卿额头不再说话,第二天快马加鞭去了京城。
才到京城,黄三就极度热情来给顾荣接风,大酒楼喝酒之后立马让顾荣去她家里住。顾荣还没来得及拒绝就被黄三拉走了,顾荣皱眉,这黄三又是闹哪样?顾荣暗暗警惕,第二天把丝绸都让黄家管家验收,连成衣黄家都按着市价给买了。
顾荣真心不解黄家这么殷勤对她是为什么,可总觉的不是好事,无事献殷勤,不一定要好果子让她吃。顾荣没揣摩多久,在黄三看好戏的眼神中,黄家主要单独宴请顾荣喝酒。
黄三那眼底的暧昧戏谑,顾荣心里一咯噔,觉的脑子有什么一晃而过第一感觉是坏事了。
黄家主也没绕什么弯弯,直言道:“我家二哥儿今年十六了,顾丫头你年纪不大,却是沉稳大气,可是难得的良配啊!”说完很期待顾荣回应,她还特地亲昵唤顾荣‘顾丫头’。
顾荣眼睛微眯,随即站起身毫不犹豫拒绝:“恐辜负夫人美意,我已是有夫之妇。”黄家主暗道这顾荣不识好歹,面上嗤笑:“哦?你家中可是正紧夫婿?不过妓子尔。”
顾荣心中大怒,面沉如水,沉声道:“夫人慎言,我夫既已嫁我,自是良家夫!”
也不等黄家主回话,甩袖一拱手要告辞。黄家主被拒,颜面扫光,而顾荣说话半点情面也不给留,还要甩袖就走!顿时也怒气上涨,“走?也罢,若是他不下堂,你那些绸缎自哪来就回哪去!”
顾荣怒气与羞辱在胸中翻滚,听见威胁也没有停步,她即使有再多缺点和矛盾,可是要她休夫另娶,妄想!
顾荣回黄府收拾东西就出府,身边只一个新被提起的手下叫季华的,性子有些像顾三,精明又不失本分,顾荣观察好久才决定培养。季华背着包裹,看顾荣沉着脸也不敢问发生什么回事了,脚步重重跟着顾荣背后。
就在顾荣快出院门之时,一个穿着清新婉柔的男子恰巧要进院子,那男子走路轻轻柔柔的,如清风拂面一般,看着就觉得轻松和缓,季华即使在顾荣黑面之下都晃神不已,直愣愣看着。只是那男子睁着如月华婉媚的眸子,一见顾荣眼睛顿时闪亮起来,眼底满是惊喜,兴高采烈的看着顾荣。
顾荣脚步一顿,压下胸中拔高一层的怒气,视而不见,直接与他擦肩而过。男子一声惊呼,“顾小姐!”
顾荣大步而去,即使背后那男子小跑追着也没有放慢脚步。她对这个莫名其妙喜欢她的男人很无感,她明明有夫,却苦苦纠缠,是要陷她于不义。如今她和黄家闹翻了,看见这男人更加不喜。
次日,黄府的管家来了顾荣租凭的院落,态度完全不复往日亲热,高昂着头,动动手指把货物都退了回来,勾勾嘴角,皮笑肉不笑说道:“顾官商也要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这些货啊,要是卖不出去了可以再找我们收,我黄管家时刻等着顾娘子。”
意思是等着顾荣后悔之后回去求她黄家乞怜收回她的丝绸?笑话,即使她把这些丝绸都扔了,也不会回头。
顾荣面无表情,眼底嘲讽,对于黄家退货这样丢分的事情不做任何评论,只让愤愤不平的季华送黄府管家出去。
顾荣看着积堆满院的丝绸有些头疼,黄家那边断了,而她得罪了黄家那一派的,再找买主,只有找黄家对头的人了,可是谈何容易,黄家系属荣国公府,跟荣国公府对头的,是唐家!要她和唐家合作,开玩笑么……
那么除了唐家,找其他人吧,再难也要找,否则,她顾荣的丝绸之路还没打开局面就被封死了。她也相信,年将军府和唐家再如何势头如虹,再怎么如日中天,也不可能一手遮天。还有其他人呢,她们有着怎么样的布局?
不过也没有什么时间让顾荣去找人脉把她丝绸的事情解决,因为荣和让人找她了。她这次来京最重要的可是因为和荣和一起合作的火锅店,要办火锅店闹得沸沸扬扬的,名声早就出去了,荣和也把楼阁做得极好,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顾荣一来,把火锅汤底弄好,让厨师偷师之后便可以大洋洋的开张了。
对于之前谈妥的事情,荣和淡淡的笑,在店里插人手没什么大不了了,大账房出自她府上,大掌柜出自她府上,总厨出自她府上,其他都是顾荣选的人也无所谓。
顾荣也料到会是这境地,毕竟她自己和荣国公府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她能拿到五成利润,可以说是荣国公府拉拢她给的诱惑罢了,顾荣看得清楚,也没有抱怨什么,和荣和合作,不易于与虎谋皮。
不过这样也算是断了她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