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然见我不解的眼神,于是笑着说:“我可从没说过我不会喝酒哦,不喝并不代表不会喝,嘿嘿。”
我尴尬地笑笑,一直以来我都以为自己是最了解依然的人了,可是今天这个打击却不小,跟她认识这么多年,居然一直都还把她当小女孩来看,或许在彼此都没有注意到的时候,就早已经有了天翻地覆般的改变了吧。
依然凑到我耳边说:“感觉,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认识这么多年,这还是我第一次和你喝酒吧,算是帮你送行吧。你到那里,人生地不熟的,自己多加小心,不要再跟以前一样冲动了,那里,毕竟不是上海,不是自己的地方……”
依然的话,好像还没有说完,便被身边“喀嚓”的一声打断了。我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陈刚正坐在地上略有醉意的对着我们几个嘿嘿的“傻笑”,而一把断了腿的椅子歪歪斜斜的倒在一边。
我们嬉笑着把陈刚从地上拖起来,一个大堂经理模样的男人走到了我们的身边。
“这位先生,您没事吧?”很公关式地询问,却又不失礼貌
“哦,不知道怎么回事,椅子一下子坏了,也就摔了一下,没事儿。”陈刚揉了揉摔
疼的屁股,在另外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
“实在不好意思,先生,您损坏了这把椅子,按照我们这里的规定,等会您结帐的时候需要您依价做出赔偿。”
“什么?”我听到他的这句话,火气一下子冒了出来。“有没有搞错啊,你们还要我们赔偿?”
“斐麟,别动气。”刘奇一把拉住我,把我按在座位上,语气平静地问工作人员:
“那请问,我们需要赔多少钱?”
“两百元,先生。”
“两百?你妈的没见过钱在抢钱啊?就这把破椅子,外面卖的再贵,最多五十!”
前面一直都没有说话的阿亮“噌”地站了起来,看得出,这小子也气得可以。
“如果几位不相信的话,可以到我们的办公室,我可以将进货单拿给你们看。”经理
的话,始终很有礼貌,但是听得是人都想上去往他脸上揍一拳。
“那好,我跟你们去。”刘奇强压住怒火跟着那几个饭店的人一起进了办公室。
我一看情形不对,怕刘奇出事,便跟阿亮和陶子打了声招呼,跟了进去。回头的
时候,身后传来依然关心的声音:“Feeling,小心点,别跟人家吵。”
“你放心吧,我是去跟他们讲道理的。”说完,给了她一个轻松的微笑,向他们的办
公室跑去。
门没有关,从里面传出的声音很响,看来连平时一向温文而雅,遇事不乱的刘奇也
已经被里面的工作人员惹毛了。
“他们怎么说?”我点上根烟,摆出一付我是流氓我怕谁的架式,斜着眼睛挑衅地看
着里面的两男一女。
“他们说在等总公司传进货单过来!现在总公司没人”
“进货单是吗?呵呵”我冷笑着,“我想,这多点时间,已经足够造一大叠出来了。”
“哼,弄坏了别人的东西,不想赔钱,没钱还出来吃什么饭,没见过有你们这种人,
穷瘪三!”经理旁边的那个女人轻声嘀咕了一句
“喂,你刚才说什么?你他妈的有本事再说一次!”我忍不住,刚想冲上去,又被刘
奇拉了回来。
“OK,既然你们都已经这样说了,我想我们也没有再谈下去的必要了,我只想说一点,
现在双方的责任认定都存在着一定的分歧,你说是我们弄坏的,但是你们必须搞清楚一点,我也同样可以说是你们的椅子质量有问题!这点,即使你们叫警察过来,我们也有理。但我们退一步,愿意承担你们一部分的损失,这已经很够意思了,如果,你们觉得不满意,大可报警,就这样,斐麟,我们走。”刘奇抽出一张五十块的人民币拍在办公桌上,拉着我出了办公室。
“单我已经买好了,走吧!”陶子把衣服递给了我们,我拉着依然下了楼。
本来,事情到了这里就应该算结束了,可,谁都没有想到的是,都要出门了,还惹
了事非出来。
阿亮和刘奇走在最前面,应该是在说刚才在办公室里的谈话内容。我牵着依然正准
备跨出饭店大门的时候,陈刚暴怒的声音又把我们拉了回来:“你妈的把刚才的屁再放一遍!信不信老子现在就把你们店给砸了!”
我连忙放开了依然的手,冲了过去,跟阿亮刘奇一起把陈刚往外拖。陈刚的力气
很大,他一边挣扎着,一只手指着那个先前在办公室里就出言不逊的女人,嘴里嚷着“他妈的,老子是外地人又怎么样?你妈的就是上海人啦,上海人就了不起啊?”
陈刚嚷着,我们几个很容易便听出个所以然。已到而立之年的陈刚,平时极少气,
唯一能让他情绪失控的事情,就是最忌讳别人侮辱他是外地人。我放开了手,径直走到那女人面前:“不要以为你是女人我就不敢打你,你有种再说一遍试试!别以为这里是你们的地盘,你就拽,也不看看你自己是从哪里来的,来了几年上海就想冒充上海人?妈的,老处女!”
眼睛,因为愤怒,开始充血。牙齿,在嘴里咬得咯咯作响。拳头,也已经紧紧地握着,
好像在等待谁的一声令下一样。
陶子费力把我从饭店里拉了出来,我还想进去,却被刘奇挡住。
“刘奇,你走开,不要拉我,我不能让我兄弟这样被人欺负!”
“你这是什么意思,陈刚不是我兄弟啊?你知不知道你这样进去会吃亏的!”
“妈的,老子今天就是在这里被打残了,也要让那群狗娘养的混蛋好不到哪去!你别
拦着我!”
可刘奇依旧没有一点想让开的意思。气急败坏的我一急,推开了他就想往里冲,却
不想被他一个抱腰,猛的推倒在地上。
我楞住了。
“你妈的想进去是吧?先把我弄趴下了!”
认识这么久以来,真的是第一次,我第一次看见刘奇用这种表情对我说话,即使在以前,我替他们惹了再大的麻烦,他也都只是很语重心长地教育我、引导我,而从没有对我大声训斥过,更没有像现在这样对我下重手。
我坐地上,撑着头,满腔的委屈,越想心里越郁闷,眼泪就这么流出来。
刘奇坐到我的旁边,红着眼睛,泪水把他眼眶塞得满满的。他叹了口气说:“唉,
斐麟,没摔痛吧,刚才我出手重了点,你们都是我的好兄弟,我,我刚才这样做,是真的不想看见你们出事啊,懂吗?”
“我知道,可我真的心里难过、憋得难受啊。”他这么一说,我哭得更加厉害了。
一只手,温柔地将我挂在脸上的泪水抹去。感觉很温暖。脸,被轻轻的捧起。依然的一脸愁容印入眼帘,担心的神情尤如连片厚重的乌云布满在她紧锁着的眉宇间。
“Feeling,不要再闹了好吗?你怎么还像个孩子一样冲动呢!”
我无语,茫然的看着她。蓦然觉得,依然身后的灯光很耀眼很耀眼,把我的眼睛刺得好痛,泪水又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一伙人,哭的哭,醉的醉,沉默的沉默,就这样或坐或蹲的待在饭店门口。
等大家情绪都稳定下来后,刘奇说我们各自回家吧,于是一行人便开始散开,但是我似乎能听到每个人的脚步声都是那么沉重。谁都没想到这次为我送行的场面会是这样的不欢而散。
我和依然坐在出租车上没怎么说话,她平静地看着前面,神情肃穆。我心里惴惴不安,怕她生我气,也不敢跟她搭话。
下车后我看着她上楼的背影,叹了口气。这次见面或许真的不是时间呢,谁都没料到居然会是这样的场面。
过去我每次送依然回家总是送到楼下,静静地听她跑上楼,她家在六楼,她每上一层,楼道里的声控灯就会亮起来,我就很容易知道她现在在第几层。然后看到6楼的灯光亮也起来之后我就放心地离开。
这一次,也不例外。只是在她踏入大楼的那一瞬间,她又折了回来,一把抱住我,开始不停地哭。她的举动,使我的脑子刹时一片空白,印象里面,已经很久没有看见她哭了,而且哭得还这么伤心。我闻着她颈窝处的残留的芬芳,不由自主也抱住了她,任由她的泪水把我的胸前染成一片挥散不去的暗潮。
我轻轻地一下一下拍打着她的背,“怎么啦,好端端地怎么哭了呢?谁又欺负我家的公主啦?我帮你去扁他!”
公主,是我对她很特别的一个称呼,就如“感觉”这个称呼对我而言的特殊性一样,都是独一无二的。
自从几年前看到依然黯然伤神地站在车站路牌下等阿亮的身影后,我总是想尽我所能的保护她,对我而言,她就像个公主一样,而我呢,则是她的骑士,为她阻挡来自外界伤害的骑士,让她能够寻求到庇护的避风港。
对,只是骑士,不是王子。
依然则把我的名字直接用英语翻译过来,直呼我“感觉”。
按照曾经的约定,这两个称呼,只属于我们彼此两人。但就像所有的童话里所描绘的那样,公主的另一半必定是她的王子了,而骑士的定义则永远被安排在守护者的位置上。
我的责任就是在公主没有与她心爱的王子共结连理之前,竭尽全力保护她,看着她健康安然的成长,然后将她的